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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冰心得知莫白身中奇毒,近乎被剝奪了為人的權利,人生為世都有割不斷的七情六慾,而一旦被絕情,又何來有欲,無慾即無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個人連為什麼活著都沒有了取捨,那又何苦在世為人呢。
當即三人相互看視一眼,之後便各自散去了。
冬有蒼雪夏有風,只是人間蒼梧盡。
莫白初嘗陳湯酒的滋味,便大醉一場,醒來之時,直覺頭眼發脹,迷糊不已,很是難受,但是心裡卻異常地平靜。
“呆子!這天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寒冷,真叫人有些不適應!”莫白與楚瑩瑩兩人呆在房內,於家人早就生好了炭火,以供他們取暖。
莫白兩眼呆呆地看著她,酒醒後朦朧之意,讓他一時間不知作何答應,而楚瑩瑩看著他臉上紅彤彤的,兩眼無神,當即知道,昨日酒桌上的酒意,還並未全部散去,稍時,又再言道:“喝了那麼多酒,現在頭還疼嗎?”
莫白會意地點了點頭,他不明白,酒這東西那麼辛辣澀口,讓人難以下嚥,為什麼卻還有那麼多的人願意借它醉生夢死,或許醉了才知心動,醒了才知人生如夢。
楚瑩瑩當即起身,向著門口走了出去。
只見門外一夜之間,竟然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皚皚白雪嚴實地鋪蓋著平地,山間的松柏長青樹上,早前落下的雪花被地面上升的餘溫融化,最後被冰冷的寒風吹過,結成了倒掛的冰晶,打眼望去,宛如雪花之中一支獨特的點綴美景,雪霧將日光嚴嚴地遮擋住,昏暗的天地間,藉著這些枝葉上的冰晶,折射出許多光點,一陣寒風颳過,抖動樹枝上還未來得及落地的積雪,那種飄渺的境地,真是人間鮮有得見的美景。
而此時,於旭蜷縮著身子,走在沒膝的雪地裡,手中彷彿提拎著什麼,正朝楚瑩瑩這邊走來,遠處見到楚瑩瑩走出房門,連忙急聲喊道:“楚姑娘,昨晚下起了鵝毛大雪,這天變得好冷,怎麼不在房中烤火,出來作甚!”
“哦!原來是於公子啊!我出來給他做碗薑茶,昨天喝的那些酒,醉得太過厲害!”楚瑩瑩當即應聲答道。
於旭本來興高采烈的樣子,看見楚瑩瑩獨自一人走出門口,更是得意忘形,當他聽到楚瑩瑩走出房門,是為了給莫白準備醒酒驅寒的薑茶,當即心裡有些不開心了。
“一個男人,喝那麼點酒就醉成那樣,還真是糗人!”他故作大聲地說道。
“還好意思說,都怪你!”
而此時,於冰心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薑茶走了過來,看見哥哥於旭正與楚瑩瑩說話,當即走了過來,說道:“莫大俠昨天喝醉了,我特地熬了一點薑茶,不知醒了沒有,要是醒了,好給他喝下,驅寒醒酒!”
楚瑩瑩見這兄妹二人一大清早便如此勤快,紛紛過來噓寒問暖的,感覺極不自然,無奈如今借住府中,主人家的熱情怎好拂逆,只好全然領受。
連日來,跟隨莫白大江南北地奔走,之前驕縱的性子轉變了不少,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事有輕重緩急之分。
只是如今這於家少爺小姐,他們的心思,楚瑩瑩估計得八九不離十,心裡總有一絲說不出的不安,凡事雖有一見鍾情一說,然而似他們這般熱情過度,讓人很不習慣。
“冰心妹子真是貼心,善解人意!知道這呆子醒來後需要這薑茶,這就給來了!”楚瑩瑩看著於冰心溫柔萬千的樣子,隨即言道。
然而此時房門忽然開了,莫白隨後走了出來,或許他身上酒意並未盡去,門外天寒地凍地颳著刺骨的雪風,身上衣衫單薄,而他卻感覺不到絲毫寒意,只是呼氣之時,口鼻之間的那團可以看得見的熱氣,才讓他知道,這氣溫著實寒冷。
楚瑩瑩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當即從於冰心手中接過薑茶,遞給他,說道:“這是人家於姑娘特意給你熬的薑茶,快趁熱喝了吧!”
莫白與於旭對視了一眼,從他眼中看出,他對自己很不友善。
轉過身去,遞給楚瑩瑩一張字條,隨後接過薑茶,一飲而盡。
稍時,或許是那碗薑茶起了作用,頭頸昏昏沉沉的感覺漸漸消失了,似有一團暖流從腹中傳出,渾身暖和起來,這時,他不禁打了個寒戰,寒風透過單薄的衣衫,讓他感到有些寒冷了。
楚瑩瑩接過字條,連忙開啟檢視,只見上面寫著:“天行劍!”三個字。
看罷,楚瑩瑩立時明白了,莫白當初答應留下的用意,當即說道:“你有辦法了?”
隨即,莫白頷首點頭答是。
“於公子,麻煩你去請你爹過來一下!”楚瑩瑩面向於旭,定定言道。
於旭見她神情嚴肅,不好再多說,只得應聲而走,然而此時莫白從身後忽然一掌,搭在他的肩上,稍用了幾分內力,只見他連連叫痛討饒,楚瑩瑩和一旁的於冰心很是不解地看著他們,稍時,莫白忽又鬆開了手掌,眉頭緊鎖,轉過身去,徑直走向了屋內。
儘管楚瑩瑩她們對他的這個舉動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緊跟著他的身後,走了進去,而此時於旭的表情由之前的痛苦瞬間變得陰冷憎惡。
莫白那一掌只不過是試探他究竟有無內功底子,並非有意為難他,然而此時,在他看來,這是對他莫大的侮辱。
對於楚瑩瑩的吩咐,他自是不會怠慢,很快便領著父親於行知走了過來,進入屋內,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是時,莫白早已拿來了紙筆,把如何化解於家危難,以及將計就計引出當日前來當劍的那個女子的計劃,詳盡地寫了出來。
“什麼?你確定!要傳他《無心訣》嗎?”楚瑩瑩看完莫白所寫的計劃當中,竟然有將《無心訣》傳與於旭的打算,當即很是反對,要知道這《無心訣》,乃是集佛道眾家所長的上乘內功心法,一般人得之即可獨強一方,而經過兩天來的觀察入微,於旭此人心術不正,若有《無心訣》在手,只怕會更加地變本加厲。
莫白將《無心訣》傳與於旭,其用意有二,一是為了讓於家人不至於被人尋仇之時,毫無反抗的能力,還有一條亦是最重要的一條,便是將天行劍在於家的訊息傳出去,讓江湖上那些心有異相的人,因覬覦天行劍而紛紛前來奪劍,當然也包括那個當劍的女子,倘若自己出面,勢必會讓人引起懷疑,只有自己完全退居於幕後,才會知道,究竟那個女子是何方神聖,好以此揣摩出她究竟心懷何意。
當然,他不會將《無心訣》悉數傳給於旭,畢竟於旭昨日桌前的惡意勸酒行為,讓他心裡很是不爽,對他的品行評價不雅,雖然經過食情蠱的食化,已經沒那麼介意,但這份記憶始終存在。
莫白自然是看出了楚瑩瑩此時心中的不快,當即寫道:“為取走天行劍,只有如此!”
而於旭一聽說莫白要傳授自己武功,當即開心得合不攏嘴,雖然小鎮上的生活平淡普通,但是他也曾不只一次想象,自己如何高人一等,如今有這等天賜良機,怎能不讓他欣喜不已。
“爹!這是真的嗎?我就快要成為武林高手了麼?”於旭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急聲說道。
“旭兒啊!大俠他們說傳你武功,是為了讓你保護家人的,你可明白!”於行知回道。
此時,於冰心看著哥哥得意的神情,兀自垂首不語,誰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等到於家三人走了之後,楚瑩瑩這才說出了心裡的擔心,說道:“你啊!真是個呆子,怎麼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於家人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麼善良!”
聽著楚瑩瑩的連番責備,莫白當即寫道:“我是在幫他們,他們又怎會害我!”
“你是這樣想,人家可不是這麼打算!”看罷楚瑩瑩很是惱怒地跺了跺腳,耍著女兒家的性子,奪門而出。
而這時,於旭卻一直停留在門外,並未走遠,見到楚瑩瑩走出門口,連忙上前,柔聲說道:“楚姑娘,我在鎮子外的山上逮著一隻野兔,燉了它,給你補補,這天氣寒涼,女兒家可要多溫補才行!”
聽言,楚瑩瑩心中為之一暖,回過頭看了看身後,剛剛莫白的不解,讓她一番苦心白費,心頭本就有些氣不順,如今這於旭卻是這般善意體貼,雖然對他頗有成見,甚至有些反感,但是他的一番暖心言語,讓她拒絕的話,湧到舌根卻又被嚥了回去。
“既是如此,那就多謝於公子的美意,小女子笑納了!”
於旭見她對自己的態度有些緩和,隨後說道:“我們這的雪景,要是到了晚上,可就更美了,比白天還敞亮!”
“呵呵!是嗎!”楚瑩瑩接過於旭手裡的那隻兔子,應聲答道。
“當然,如果楚姑娘你不信,今晚一看便知!”於旭說道。
泱泱茫山千幕雪,一夜風霜到天涯;天涯不懂憐去意,化作來年回春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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