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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林中不明身份之人的一聲長嘆,劍聖當即聽出了說話之人的身份,原來是化血教的冷家人在此作怪。
那一段悽嘆,老一輩的武林中人都知道,說的正是武林之中的另一把雄極一時的兵器,無常劍。
此劍劍身已折,是一把殘劍,劍身雖殘,但與其一途同程江湖的人,卻是冷家接手三大鼎足勢力之一化血教的第一人,冷寒霜,一身書生氣,無常劍邪郎。
“閣下與冷家有何淵源?未免誤會,還請閣下現身給個答覆!”隨即,劍聖吼聲喊道。
“來去江湖人,都是枉然身,嶽先生!既然天行劍在尊駕手中,在下倒想會一會這天行劍究竟有多少份量!”林間的另一個聲音回聲說道。
照年齡推算,當初冷寒霜威懾江湖之時,劍聖還未在江湖之中立名稱號,此時兩人在此相遇,劍聖已是白髮蒼蒼,銀鬚滿面,而冷寒霜自然也尤甚其身。
雙方雖然都可以聲音對聞,但在漸漸暗淡的夜色掩蓋之下,彼此都難辨對方方位,聽到林中那人喊言,意欲挑釁天行劍,而自己這一方,薛長戈已然被毒所制,顧無言一去不返,莫白這個真正的天行劍主人功力尚未恢復,雖然當下情形劍聖有些犯難,但隨即還是甩劍脫鞘,直指林間,說道:“既然閣下不願吐露名號,先禮後兵,接下來就莫怪我老人家要強出頭了!”
“求之不得,理當奉陪!”陪字才剛一出口,只覺林間枝葉猛然一陣晃動,隨即眾人眼前忽閃而過一道身影。
“魅影追風!”來人的這一路身法,劍聖一眼便識斷了出來,這‘魅影追風’乃是幾十年前便已絕跡江湖的一門極上乘輕功,媲美古鉞門的‘百禽齊天步’與龍行司的‘龍行八步’,迅馳之勢皆出其右。
藉著那人所使的這門輕功,劍聖當即便已確認了來人的真實身份,因為這路身法與已故寒雁城城主莫連城的‘一分為二,二十六路失空斬’搭配起來簡直稱得上是絕佳組合,而當初將這兩門功夫真正融會貫通的就是無常劍邪,冷寒霜。
“無常劍邪冷寒霜,冷掌門,果然是你!”有了之前的那番斷定,劍聖不必再去細看來人形態音容,便知道了他的身份,當即說道。
“無常劍邪!”
“他就是化血教的教主冷寒霜!”除了劍聖已知其身份之外,其他幾人煞是驚訝地各自呢喃說道。
“怎麼!不像麼?”看著眼前這個已過耄耋之年的老者,其現身之時的奕奕風采,令眾人幾乎都不敢輕信,面對他人的驚愕,冷寒霜洪言問道。
稍時,劍聖與之對視了許久之後,冷寒霜又言說道:“嶽先生,我手中的這把無常劍,和你手裡的那把天行劍雖然同出一處,但自鑄就之後,便各散其主,如今在此重遇,不失為一份莫大的緣分,嶽先生!冷某此言說得可對?”
之前,對於冷家人現身在這極惡之地時,劍聖本就十分懷疑,此時親眼見到冷寒霜站在眼前,心中的疑慮未減反增,於是出言問道:“冷家執掌化血聖教,如今冷掌門出現這極惡之地,又向嶽某人請戰,請恕嶽某見識淺薄,當真不知所為何意!”
“嶽先生,現下眾人之中,你我年歲稍長,想不到先生到了如此年紀,對善與惡的斷定,還是如此狹窄的偏執看法,冷某一時之間,還真回答不了先生!”冷寒霜切切說道。
“此話何意?”
“人性本善,善與惡,只不過世人的一念執著而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為惡之徒,又何嘗沒有不堪回首的過往!”
“在下洗耳恭聽,願聞其詳!”
“世人都善於偽裝,善與惡的分別,只是在於偽裝得夠不夠深,夠不夠完美,將心中所想不加掩飾,付諸行動,如此做法,往往令人不恥為伍,此即為惡,反之即為善,到頭來,善與惡的界定,若沒有真正身臨其境的體會,任誰也不能妄言好壞!”冷寒霜正言款款地說道。
“為善只一念,為惡亦是一念,冷掌門這番感悟之言,嶽某本也有所體會,只不過方才冷掌門的此等行徑,著實令人髮指!”劍聖當即回言說道。
是時,只見冷寒霜垂首沉思了片刻,隨後說道:“閣下說的可是方才,藉著不錯的輕功闖入林中的那小子麼?”
“你把我師兄怎麼樣了?”聽其提及顧無言,馬雪兒當即忍不住急聲問道。
“如此說來,小姑娘你也是古鉞門的門徒了?”冷寒霜側過身來,探眼看了看馬雪兒一眼,隨即問道。
見其不慌不忙地說著,馬雪兒並未答話,只是兩眼圓瞪地注視著他,似是在等著從他口中說出師兄顧無言的近況來。
“放心,那小子根基不錯,就是不該入錯了師門,我只不過將他身上的師門功力廢去,現在他除了有些虛弱,其他並無大礙!”冷寒霜續言說道。
“什麼!你廢了我師兄的武功?看掌……!”聽到師兄頃刻之間便被眼前此人將武功廢去,馬雪兒惋惜之餘更添憤怒,當即怒吼一聲,搶身奪步向前,雙掌抖動猶如珠簾斷簌,呼呼帶風地直朝冷寒霜猛勢攻去。
“馬姑娘!”同行幾人當中,尤以劍聖修為最高,而劍聖在冷寒霜面前都不敢輕易出招,可見冷寒霜功力更加高出劍聖許多,見到馬雪兒因為顧無言被傷之事憤怒出掌,莫白當即出言喝止,然而此時的馬雪兒早已被憤怒激化,對於莫白的喊話,並未聽到。
“寸心烈焰掌!哼哼!有點意思!”儘管馬雪兒出招迅速,來勢洶洶,而冷寒霜卻並不忙於招架,反倒著眼打量馬雪兒招出何處。
才剛一抬手起招,便被人瞧出招式套路,如此臨陣的情形,馬雪兒從未遇到過,所以此時她也並不畏懼,眼看著再步近尺許,雙掌便要擊在胸口,只見得冷寒霜撇足一個斜蹲,馬雪兒此一招蓄力剛猛凌厲,卻被對方輕易避開。
而冷寒霜似乎並未察覺到,馬雪兒招式所使的的確是《寸心烈焰掌》,而掌中所帶的內力,卻是另一種異常剛猛的內力,乃是‘半闋殘念’,這套內功如若修習得當,未出差錯,用以與冷寒霜這等絕頂高手對招,對手越強,心中的憤怒越大,被催發的內力也就越發強大。
所以就在冷寒霜避過第一個回合的攻勢之後,擺正身形還未來得及反應,如何應對馬雪兒的第二波進招攻勢時,掌風餘勁未消,剛好被全部受住,一時間左肩被掌風帶動後仰,若不是冷寒霜本身內功深厚,只怕這一記餘勁未消的掌風,已然將他擊倒。
受力之後,冷寒霜當即心中一顫,默唸道:“如今江湖真是後秀林立,若不是眼前這姑娘功夫還未夠火候,只怕此時的一時大意吾命休矣!”
馬雪兒這一出手,將冷寒霜這個老江湖,著實驚出了一身冷汗。
“好內力!”方才冷寒霜身形一個擺沉,眾人都看到了,以為是馬雪兒掌力所致,如今聽其稱讚的不是招式掌法,而是內力,幾人頓時感覺有些錯愕,畢竟要論內力,在場之人當中,只怕沒有人能高過他。
遲疑半許,莫白立時明白了過來,馬雪兒的那一掌另有蹊蹺,此事日前在地窟之中時,馬雪兒就曾來詢問過自己,一套掌法,一門內功,而自己當初給的建議是兩者擇其一,不能兼練,如今看來,馬雪兒並未接受自己的意見,同時修習《寸心烈焰掌》和《半闋殘念》了。
得勢不饒人,馬雪兒見到一招已經令他有些掣肘,當即奮起再發第二招,只見她掌勢斜勾,手腕內藏,橫掃而來,直取冷寒霜腋下軟肋。
冷寒霜因一時大意險些受傷,第二招攻來之時,當即雙臂鎮力環擋,將馬雪兒第二招在未竟之時便已拆解,有了前一次的經驗,此時為防重蹈覆轍,冷寒霜在擋住馬雪兒攻勢之後,猛然提運丹田之氣,將其集於雙臂,用勁一衝,將馬雪兒彈開幾步。
一連兩個回合的強攻之後,馬雪兒心中憤怒絲毫未減,被冷寒霜以內力彈開之後,意欲再發第三招攻奪,孰料卻被劍聖橫檔在身前,說道:“住手!你不是他的對手!”
“小姑娘,他說的沒錯,你根本不是冷某的對手!”冷寒霜凝眉說道。
“習武之人,功力修成何其不易,你卻輕易將他人武功廢去,身為同門,於情於理都要找你討個說法!”馬雪兒並不示弱,依然言辭激烈。
“我廢他武功是在救他,並非害他!”冷寒霜應言答道。
“你……是在救他?”馬雪兒將信將疑地探言問道。
“不錯,你師傅傳授給你們的那些武功和內力,本是兩種互相剋制的功夫,每使用一次便會對身體形成一次傷害,直指最後,練到最高境界之時便會走火入魔,到那時,你們已經替他獨擋江湖一面已久,他神功已成,等到你們發覺他用心歹毒之時,你們已經回天乏術了!”冷寒霜定言說道。
“你胡說!師傅把我們從小養大,待我們恩重如山,又將畢生所學教給我們,試問!他又怎會害我們!你有何證據誣陷我師父!”馬雪兒不敢相信,強言反駁。
“哈哈哈!愚昧,你們的小師弟楊修,乃是他的獨子,你可曾見過你師父傳過一招半式給他?”冷寒霜陳言問道。
“證據就是,他現在日夜苦練的神功,還有突然現身觀雨峰的我教聖物‘化血金陽羽’,都是他從我教中偷去的!”
聽其種種,定心細想之下,其所言師傅對自己與師兄,以及對小師弟楊修的所作所為,與自己所見並無太多出入,一時間馬雪兒心中有些不知所謂。
如若冷寒霜所言不假,自己在心中一直視為父輩的師傅楊鎮心,多年來對自己的細心教養之恩,卻原來只是為了他所圖謀的東西,一時間實在難以接受。
“化血金陽羽被偷了?你既已知道,為何不去索回!那東西流落江湖,必然遺禍無窮!”劍聖忽然驚聲說道。
“天行劍的規矩,也該讓它重新立一立了!”冷寒霜冷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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