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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白接過棋譜,甚是彷徨,對於棋道,他並不熟稔,可以說較少涉獵,而眼下冷寒霜與樊孤塵,二人所動的棋路當中,更是暗藏江湖格局變動的深意,如此一來,莫白感覺手中的棋譜,輕若薄衫,份量卻重如千斤。
非是這棋局上的棋子有通天的本事,預知後事的能力,而是當今天下,最有能力左右天下局勢的三人之中的兩人,在走動這盤棋局,任何一步,都代表著他們的意願與意圖。
方才樊孤塵一子落入棋盤邊線,大有破陳立新的手筆,而冷寒霜則立時意會到了他的用意,對方棋位空虛,鋒芒太露,後方毫無守陣之力,樊孤塵一子落下,單刀直入,顯然是在表明他的心意,謙順於對弈者。
之前莫白只知道,樊孤塵寄居在行風茶舍,此地乃是聽風煙雨樓的前站,而如今樊孤塵卻在此地現身,這讓莫白感覺有些錯愕,當即問道:“原來二位早就相識,只是有一事莫某不明白,還望二位不吝賜教!”
“莫白!當日在京都之時,我曾說過你有損天行劍的往日雄風,沒想到時至今日,你還是如此的渾渾噩噩,行事毫無準則!”樊孤塵頭也不回地厲聲說道,言辭當中盡是數落之意。
面對樊孤塵的痛斥,莫白無言以對,他知道樊孤塵一直以來都怪罪自己,凡事不爭不論的性格有損天行劍的威風,更兼此次自毀修為,所以此時他只是垂首不語,保持緘默,雙眼不時地打量著,手中的那把跟隨自己以來,為自己招來許多麻煩的天行劍。
“孤塵子!你言重了!小白之所以會這樣,全然是因為他體內的食情蠱所致,一顆本該有情卻被迫無情的心,要面對的,是這個多情氾濫,繁複繚繞的整個江湖,你叫他如何能分得清主次好壞!”冷寒霜對於樊孤塵痛斥數落莫白的厲言,頗有些替莫白抱不平,於是接言說道。
聽罷冷寒霜此番言語,樊孤塵當即有些面泛愧疚之色,稍時,呢喃著說道:“你我雖然先後同為這天行劍的主人,招來的宿命卻是各有各的不同,樊某方才言語過激,還望諒解!”
見到樊孤塵語氣緩和了許多,冷寒霜又言說道:“落子邊線車,孤塵子你當真如此決定了麼?”
回到方才樊孤塵舉棋落子的那一幕,而方才冷寒霜的這一問,已是第二次問起,顯然他對樊孤塵的這個決定,有些不敢相信,所以這才一再出言確認。
“龍行司佈下這盤大局,你我只有按照章法,驅棋挪子的能力,卻對這大局的斷定,無能為力,樊某主意已定,前輩無需質疑!”樊孤塵切切言道。
他們之間的這番不著邊際的暗語,莫白無從聽懂。
他本以為懇請樊孤塵出手,幫助自己恢復功力,會大費周章,困難重重,所以對之前冷寒霜所言,樊孤塵的落子決定,是答應了將自己畢生修為,幫助莫白恢復往日功力這一說法,權當玩笑,並未上心入耳。
然而兩人言語當中,又牽涉出龍行司來,這讓莫白心頭的疑團更為迷惑,當即問道:“既然這棋局是龍行司佈下的,卻為何不見龍行司有人在場!”
稍時,樊孤塵走近莫白身旁,另含深意地拍了他幾下肩膀,隨後說道:“十餘年前,我將天行劍歸還龍行司,交付到你手上之後,一直鮮少現身江湖,外人只知道樊某是為情所困,因為小隨而自墮,實則並非如此……!”
說起小隨,樊孤塵言語之時顫抖了一下,遲疑了片刻方才調整過來,有心之人不難看出,這小隨的的確確是他心中最隱忍的痛處,儘管在他言語說辭之上,並未流露出半分。
而冷寒霜也是聽出了他言語當中,對小隨的思念之情,當即吩咐言道:“君愁,小隨的下落可有探聽到?”
聽言,站在一旁久不作聲的商君愁回言說道:“先生!樓中早已有了小隨姑娘的下落訊息,只是……!”
商君愁話說一半,卻嘎然止聲不語,是時,冷寒霜直言問道:“只是哪般?君愁!你但說無妨!”
而對於商君愁的言語忽轉,樊孤塵似是無動於衷,神色毫無異樣,顯然是商君愁方才所言之事,他早已清楚,亦或者並不關心,但從他之前的真情流露斷定,絕不會是後者。
稍時,商君愁稍作調整後,繼續說道:“只是我按照先生的吩咐,一有小隨姑娘的訊息,便格外開行,不以樓規接受交換,直言相告於他,可是他三番幾次都不願主動接受,君愁又不好因為此等小事勞煩先生,所以這才耽擱了下來!”
“原來如此!但是孤塵子,你為何……!”
“冷前輩,眼下是在商議如何破解龍行司,佈滿天下的大局,其他事情,暫請勿提!”還未等冷寒霜說完,樊孤塵立時先聲搶言說道。
之前莫白費盡心思,才從樊孤塵昔日舊識,南宮戀兒口中問得他與小隨的這段情緣,本以為來此信心滿滿地要先尋得小隨,希望以此達到懇請樊孤塵出手的條件,然而此時聽來,事情卻似乎有些並非如此,對於這一節內情,商君愁定然清楚,待得稍時,定要前去問個清楚,以解心中迷惑。
此時心中另一個更大的謎團,樊孤塵與冷寒霜言語之中,對龍行司敵意的表露無遺之象,正不時地勾起莫白的好奇之心,迫不及待地出言問道:“龍行司佈滿天下的大局?樊兄此言何意?”
聽罷莫白連聲緊問,樊孤塵擺了擺手勢,撣去衣邊的染塵,隨後緩言說道:“天下雖分三勢而鼎立,但實則龍行司一家霸道,藉以彼此之間的協定,在江湖之中他放逐天行劍,而冷家人則必須雪藏‘化血金陽羽’,當年更以平亂之名,插手我樊家族內之事,有損我樊家肱股之力,亦正是那時起,我們才察覺到,全然是因為龍行司為了設定這盤大局而起的動作,其用意昭然!”
此一切若真如樊孤塵方才所言,龍行司為了不甘於三家鼎足的局面,執意一家霸道,而對冷、樊兩家做出如此多的約束限制之舉,如此看來,眼前天下武林的平靜,只不過如季寒的秋霧,即將陰沉的先兆罷了。
“樊兄此言,可有證據?”莫白對於樊孤塵所言龍行司種種,始終還是不敢全然相信,因為一直以來,在他的思想定格里,龍行司一直是他為之恆守的信念所在,雖然天行劍為他帶來麻煩不斷,但他此時對天行劍以及龍行司的這個不敗神話,已經付諸了全部的心思去認可,所以他對樊孤塵所言,仍舊半信半疑。
是時,冷寒霜附言說道:“孤塵子所言不假,當年龍行司的確與我冷家有約在先,因為我教中‘化血金陽羽’殺性戾氣太重,而唯一可與之匹敵的天行劍早已出現在江湖!”
“只是那時它並不是人所敬仰的聖劍,為了穩定中原武林的局勢,兩家商議之後,決定雪藏‘化血金陽羽’而扶正天行劍!”樊孤塵陳言說道。
稍時,只見冷寒霜面容沉色,鬱眉不展地說道:“而事到如今,並非如此,天行劍雖然是兩家商定之下確定的,實則真正執掌天行劍,發出天行令號令它的卻只有龍行司,所以武林中人亦只認龍行司發出的天行令,而並不知道這天行令背後,真正的作用是要樊冷兩家以及龍行司通力合作,才能發揮作用的!”
“直至十餘年前,樊某接手天行劍時,才察覺到,龍行司之所以如此重視天行劍的作用,其用意是在於天行劍足以號令天下,所以為保他的不敗神話延續下去,天行劍的份屬愈發關鍵!”樊孤塵怔言說道。
言語當中,他們說的由來種種,莫白聽得有些似懂非懂,之後又言問道:“二位所說的這一切又與龍行司圖謀天下的大局有何關聯?”
“莫急!一切的起因,還是在你手裡的這把天行劍身上!”面對莫白的疑問,樊孤塵回言說道。
“當時在龍行司一手扶持下,天行劍的聲望如日中天,不可一世,或許是冥冥中早有定數,可就在此時,天行劍劍身上秘密的浮現,徹底打亂了原有的局面,也正是如此,才曝露出龍行司的居心不善!”
“君愁!關於這一節詳細情形,還是你來說吧!”冷寒霜又繼續說道。
“是,先生!”說罷,商君愁對著冷寒霜躬身一禮,隨後面向莫白飄然走近,說道:“當年孤鴻澗的薛子翁被龍行司禁錮,無意之中他竟開啟了劍陵的第一道冢門,那關於天行劍的十六字籤言,想必莫公子也應該知道了吧!”
“你也知道那十六字籤言?”莫白反聲問道。
“先生!我說得可正確?”莫白的緊著追問,商君愁沒有依言回答,而是對著冷寒霜尊稱了一聲。
“說得很對,絲毫不差!既然小白還有疑問,你就一一給他解答了吧!”冷寒霜吩咐言道。
“是!”
“雖然龍行司當初先祖立下誓言,不問天下興亡之事,可自從那十六字籤言浮世之後,龍行司似乎大有異象,一是對知道這十六字籤言之人一律暗殺,試圖封鎖這個秘密,二是,為免夜長夢多,其意欲藉助天行劍掀起一番浩劫,好從中找尋藉口收回天行劍,當然也包括你這個現任天行劍主人!”
“此事你從何處聽來,簡直荒謬!”聽到龍行司意欲藉助天行劍作亂天下,更要趁機暗殺自己,莫白立時有些慌張起來,言語激烈,只不過是在自我慰籍罷了。
如其所言,龍行司前後行為反差甚巨,這著實讓莫白這個一直以來墨守陳規,凡事不喜爭辯性格的人,難以相信。
“小白!這天行劍真正的秘密,你知道多少?”冷寒霜見他始終不信,於是出言反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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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後語:是小子對每一次更新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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