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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吃痛。

混著桂花糕殘留的清甜,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齒之間瀰漫。

燕從靈悶哼一聲,柳眉微蹙,終於有了些許反應。

她抬眼看向他。

樓棄雪卻不敢多看。

一面伸手去遮少女雙眼,一面壓著心底的那絲火氣,懲罰般吻的更深。

衣袍簌簌落地,房內溫度迅速升高。

叩叩。

紗窗外忽地傳來細碎聲響。

伴隨幾聲長短暗藏規律的扣擊,有陌生焦急的聲音從外面低低響起——

“燕姑娘,王爺他的情況不太好。所以想勞駕您過去看看……”

那名暗衛沒有具體說清是哪位王爺。

但不用說也心裡有數。

洞房花燭夜上門來叫人,大概自己也覺得不太妥當,所以他扔了話很快離開。

新房內一片靜悄悄的。

燕從靈沒有說話,但也沒猶豫,一把推開身前的人,坐了起來。

她彎腰要去勾地上的衣物,腰間卻一緊,被人重重攬了回去。

轉頭是青年那張帶著怒氣豔麗的臉。

烏髮披散,長眸氤氳。雪白衣衫凌亂半掩,眼下小痣豔的彷彿能滴血,天然自成的勾人心魂。

這時候看他,可以真正確定是個狐狸精。

“剛剛說好了!不許去!”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

先前是她要去巡城那次。

只不過對比之前,這回明顯更多了急亂和強硬,像是咬住褲腿,死活不讓主人出門的大狗。

“別鬧了,王爺的毒你也知道,發作起來會要人命的。”

燕從靈語氣和緩,但又十分毅然果斷地一根根掰開他修長的手指。

狐族體溫應該是高的,最開始的那幾個夜裡她不適應,還會被熱醒。

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吹了風的緣故,他指尖似乎有些冰涼。

“燕從靈!”

上下起伏了一個晚上的心,終於如月亮一樣徹底墮入冷潭,那股不受控制的疼痛再度攀了上來。

樓棄雪兇了一聲,又下意識壓軟,“別去、別去……”

他聲音很輕,帶著弱態。

眼尾都委屈地垂下幾分,讓人想起嗚咽哀求的犬類。

一想到之後兩人還得繼續當夫妻,自己還需要他的配合……燕從靈走了幾步,忽然又折回來。

柔軟的掌心落在頭頂時,那對雪白狐耳輕輕顫了顫。

青年順著她的手抬頭,雙眼亮了起來。

“聽話,你在這裡等一小會兒,我很快就回來。”她柔聲安撫了兩句,末了還親了親對方面頰。

看起來濃情蜜意,和大多數的新婚小夫妻沒什麼不一樣。

哐地一聲,房門被合上。

龍鳳燭掙扎躍動幾下,明滅之間到底還是湮沒在濃稠的夜裡。

新房內一片漆黑安靜。

樓棄雪無力躺倒在那堆凌亂的喜被中,弓著背痛苦縮起身子,心口撕扯的空洞和疼痛正在慢慢擴大。

額角冷汗打溼手背,瀕死魚般急劇喘息。

入目一片緋紅,周圍的軟幔猶如血海,在此刻通通化為利刃,能將他一點點凌遲死在這新婚喜床上。

就像燕從靈一樣。

柔軟窒息。

恍惚之間,他忽然聽到一道從未聽過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看吧,在她心裡還是寧封離更重要,再來一次你還是不如他。”

“再怎麼樣,寧封離也是天家血脈,是她的同族,而你只不過是一個妖怪而已……”

“她能殺死你一次,就能殺死你第二次……”

“閉嘴!!!”

攥著枕巾的手,青筋顯露。

樓棄雪猛地抬起頭,妖氣暴亂,犬齒尖銳,眼底盡是紅色血絲。

他厲喝一聲。

目光在四周尋了一圈,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那道聲音似乎是從他心底深處,從血肉裡剝離出的。

“我和她的事,不需要第三個人多嘴!”

聲音識相褪去。

尖銳的犬齒劃破唇角,感官中充斥著鐵鏽味。樓棄雪望著大紅帳頂,渾身血液寸寸冷下。

他清楚記得。

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燕從靈從未選擇過他。

……

七王府上,燈火通明。

燕從靈提著長劍,一進門就看見玄袍華冠的男人立在那兒。

夜風陣陣,他手中提著一盞明亮皎潔的玉兔宮燈,和那身陰冷的氣息格格不入。

高大的身影投落,如樹蔭遮蔽,幾乎蓋住七王府那大半面牆。

“太子殿下?”

燕從靈很快壓下那份訝異。

太子這幾年荒唐無度,以至於容易讓人忘記,先皇后和吳皇后是嫡親姐妹,寧封離自然也是他幾個手足中最親近的。

對方轉過視線。

她來得急,墨色長髮散開,纏舞在風裡,身上穿的還是大紅喜服,外袍鬆垮……

寧君瞻垂下眼簾。

“深夜叨擾燕姑娘了。”

“太子殿下折煞屬下,七王爺怎麼樣了?”燕從靈抬步往裡。

太子既然人在院中,神情還這般平靜,那應該就是沒發現……

“孤還沒進去過。”

寧君瞻面上流露出一絲不耐,“老七那個破身子,要不是母后非讓孤過來瞧瞧,大半夜的暖帳美人,誰要到這裡來吹冷風?”

燕從靈心鬆了鬆。

“殿下辛苦,這裡現在有屬下接手,殿下若是累了,可以早些回去歇息。”

不料,寧君瞻更加煩躁,“孤要是就這樣回去,明日母后指定又要念叨!你趕緊進去給老七那小子看看,他要是沒什麼事那孤立馬就離開!”

“是。”

燕從靈應聲,進了裡院。

吳皇后賢淑是賢淑,但就是太過頭變成懦弱。

前有先皇后,後有姚貴妃,這麼多年都被死死壓住一頭。

眾人聽得最多的,便是姚貴妃如何如何得寵,老皇帝又是怎樣怎樣縱著她。

至於這位現皇后,更像是一件擺件,需要時提一嘴,不需要的時候那完全就是透明的,存在感低的像是沒有這號人。

遠遠就能聞見空氣中瀰漫的那股腥甜氣息。

紗窗下透出昏色光亮,有侍女低頭端著水盆來回,腳步匆忙。

燕從靈不用看也能知道,那盆中裝的定是血水。

伸手攔下其中一名鵝黃衣衫,螺髻鵝頸的嫻靜女子。

她輕聲喚道。

“阿芷姑娘。”

對方停下腳步,衝她行了一禮,“燕姑娘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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