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原來奶奶裝聾作啞是為了保護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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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你是不是一直很疑惑，我的眼睛之前不是不好嗎？怎麼突然瞎了……是的，你爺爺出逃的時候，我就裝瞎了……我害怕看這個世界……我害怕面對現實……更重要的是，我害怕會連累你爸爸……我要是像你們一樣能寫，我會把一切寫出來……

是七十年代吧，不知什麼原因，就像一陣風吹進榕谷村。

村裡的一批人突然開始撕書，撕畫，撕對聯……他們總是一群人來，氣勢洶洶，手上拿著傢伙，見誰家有寶貝就去搶去砸。

也不知道村裡的董鉛老師哪裡做錯了或者得罪了誰，他們在學校裡罵董鉛老師，還撲上去打他。董鉛老師是個好人，教了那麼多孩子，給了孩子們文化知識。咱得知恩圖報啊！怎麼能恩將仇報呢？

你爺爺口才好，又有文化，他更可貴的是正直。

看著大家憑白無故打罵董鉛老師，你爺爺心疼啊，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撥開人群，一把扶起董鉛老師，並厲聲責問那些人。

‘你們真的跟他有仇恨嗎？你們真的瞭解真相嗎？他怎麼就是是壞人了？你們這麼又砸又搶，又打又罵不是忘恩嗎？……他哪得罪你們了？他可是曾經教過你們斷書識字的……’

可是那些人不聽你爺爺的，還想繼續撕扯董鉛老師，你爺爺護著他，結果也被他們打傷了。

可是，除了你爺爺，並沒有人敢站出來護董鉛老師。

好在你爺爺個高，平常又是幹粗活的，身子骨硬，董鉛老師是文弱書生啊。等他們走後，你爺爺把董鉛扶進家裡，給他上藥，給他喝水……

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是，身邊的人告訴我，不止是我們村，每個村莊都有人被拉去鬥，莫名其妙的。

你爺爺當天夜裡就把董鉛老師送到鬼谷的山洞裡……

誰知道，第二天，村裡人找上門來，非要你爺爺交出董鉛。

他們砸窗戶摔門……他們氣勢洶洶，那場面真嚇人，我抱著你爸爸躲在房頂的隔樓裡。

他們衝進來了，把你爺爺收藏了多年的怪石砸個稀巴爛，把他雕的樹墩也劈成柴……

我怕你爺爺出事，把你爸爸綁在隔樓，堵上嘴（怕他發憤或害怕或罵或哭）。

我跑下來樓來抱住你爺爺。

‘孩他爸，別管那些東西……想想孩子，想想我……隨他們砸吧……東西沒了以後還會有，人沒了就真的沒了……’

你爺爺當時就失聲痛哭，手緊緊的捏著我的手……

‘董鉛老師昨天晚上逃到村外去了，是趁我們睡著的時候逃走的……’我撒了個謊。

我一個一個看過去……

他們被我看得害怕，他們當中有好些人曾經生病，是我治好他們的病的……

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害怕我的陰陽眼，他們砸夠了，發洩完了就走了，倒還沒對你爺爺動手。

到了晚上，村裡有個小男孩跑到家裡，附在我耳邊悄悄告訴我，村裡有人決定要公開批鬥你爺爺，讓他快點逃……小男孩口風很緊，堅決不說是誰讓他上門通風報信的……

你爺爺……他不想逃……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犯了什麼錯。

是我逼他逃走的……

可是，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逃成功……他離開榕谷村之後就再也沒有訊息。

一點訊息也沒有……

雯，我甚至有點後悔，如果當初不勸他逃，把他藏在鬼谷，我來送飯，會不會躲過去呢？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捱打啊！我受不了……打在他身上比打在我自己身上還讓我疼，可是，我也不能代替他捱打，我還要照顧你爸爸……如果看到村裡人的棍子落在他身上，我會發瘋的，孩子也受不了……

他沒對我動過一個手指頭，在那個年代，像他這樣疼老婆的有幾個？

在我的心裡，他比我自己還重要，我怎麼忍心讓他捱打？”

奶奶已經泣不成聲……

“奶奶……”我握住奶奶的手，好讓她不那麼傷心。

“從那以後，我就裝瞎，沒想到一裝就裝一輩子。在外人面前，我裝瞎，在你爸面前才做回自己。”奶奶這下才笑了。

是啊，人言可畏，眾口鑠金，我總算是體會到了。

“奶奶，蔡存找到了，他逃到加拿大，還在那裡成家立業，上次跟我們回家的沈總就是他的兒子。”我說著就把沈總髮給我的照片拿給奶奶看。

“啊？真的？那太好了！我也說這年輕人看起來好面熟……像，是太像了，像蔡存年輕時候的樣子。”奶奶一邊看照片，一邊回憶沈總的模樣，喃喃自語。

“奶奶，我明天就回城裡，你看蔡存的照片……他都活得好好的，我相信爺爺也是吉人自有天相……”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爺爺還活著，如果還活著，他肯定也有一個心願，那就是跟奶奶相聚。

我這麼安慰著奶奶，心裡卻有一股莫名的恐慌，至於慌什麼卻說不清楚。

“奶奶，我再給您看些影片……”我開啟膝上型電腦，把沈總給我的，他父親的照片和影片放給奶奶看。

看到沈總父親年輕時的照片和影片，奶奶的眼睛再次亮了：“對，就是他，他就是蔡存……他真的還活著……”

“奶奶，也許我們老闆，也就是蔡存的兒子，興許能幫我們找到爺爺……”我告訴奶奶，是沈總讓我再回來一趟的。

“唉……估計難了……”奶奶卻不太抱希望。

“奶奶，蔡存的老家真的是在百樹彎？”我又想到了這個問題，“好像劉耀平的嫂子也是百樹彎人。”

“是啊……我給你講的鬼故事半真半假，其實有兩次我們是為蔡存才去百樹彎的……”奶奶想起自己的講的故事，笑，“我說的蛇引路，紙紮，有這麼回事，但也不全是真的，這些事我沒有辦法實話告訴外人，只能編成故事講給你聽……楓樹彎也確實是這個村，但是，那個村是山體滑坡後全村遷移了……”

“奶奶，蔡存爺爺都還活著，我爺爺肯定也活著。”我再次安慰奶奶。

“蔡存……他……不回國看看？”奶奶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

“奶奶，他身體沒你好，不方便坐飛機了……”我想了想，還是不忍心把蔡伯伯患重病的事告訴奶奶。

“也是啊，時間過得真快，都七老八十了……”奶奶望著遠方，又傷感起來，她現在一定很孤獨，她應該從爺爺離開後就一直孤獨吧？

“奶奶，瞧你這身體，爬山都比我利索，準能活到一百，如果找到爺爺，讓他跟你合個影，我把它放大，好大好大的放在咱家院子裡……”我張開雙手，誇張地比著。

“你這丫頭，就會哄人開心。”奶奶終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