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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清涼殿。
李雲澤在這裡正式接待了伊稚斜派來的使者。
看過伊稚斜送來的書信,他咧嘴一笑詢問道“使者,伊稚斜面相如何?”
使者有些詫異,不談正事怎麼說起長相了。
好在他精通漢家禮儀,當即行禮道“迴天子話,吾家大王有穆穆之容。”
“呵。”
李雲澤的笑容更盛“也就是說的好聽唄,朱元璋就被人說成是穆穆之容.嗯。”
抖了抖手中的信件“長的不怎麼樣,想的倒是挺美。”
大殿內的一眾文武,就連已經稱病許久,今天難得露面的周亞夫都是大笑起來。
伊稚斜的使者羞憤難當,悲憤的喊道“天子之尊,豈可羞辱於人?”
“大膽!”
四周不出意外的響起了一片怒喝聲響,這是臣子們在皇帝面前必須要表現出來的姿態。
李雲澤擺了擺手,讓眾人安靜下來。
隨即看著眼前這個腦袋光光,只有鬢角有兩捋頭髮的使者“你是漢人?”
那使者當即面色一正“某乃大匈奴人!”
“呵。”
李雲澤不置可否,沒再糾纏這個話題。
很明顯,眼前的使者是逃亡匈奴的漢人,又或者是逃亡匈奴的漢人後代。
入了匈奴,不但衣食住行都與匈奴人無二,甚至打心底裡認可自己的身份。
與這等人爭論,沒得意思。
“伊稚斜問朕要錢糧,要兵器甲冑,要軍資支援。”李雲澤伸出手指點了點書信“他能給朕什麼?”
使者對於大漢天子一直稱呼自家大王名諱很是不滿,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能是強忍著怒意說道“大漢天子在上,您將得到我家大王的友誼。”
伊稚斜雖然已經起兵反抗軍臣單于,不過他的身份還是左谷蠡王,還沒有自稱單于。
畢竟還沒有打贏就自稱單于,不但不會有絲毫的好處,反倒是會引來其他部落的嘲諷。
大草原講究實力,實力到了別說是自稱單于,哪怕是自稱天神都行。
實力不足的時候自稱單于,那迎來的只有嘲諷與鄙夷。
使者的話說完,大殿內的竊竊私語之聲就隨之響起。
換做是以往,這的確是一件好事情。
扶持匈奴人內鬥,從而坐山觀虎鬥看著匈奴人內耗消耗實力,大漢天子估計做夢都會笑醒。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自從李雲澤數次擊敗匈奴人,尤其是太原郡之戰,更是將匈奴人給揍到尿血的程度,大漢對待匈奴的心態就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以前是恨的牙癢癢,可實在是野戰打不過,對匈奴人的實力還是認可的。
可是現在,從朝堂到民間,談起匈奴就是天子如何暴打匈奴,言語之間滿是輕蔑。
這種心態在長城軍團之中尤為突出,不少邊境的將校時不時的就會以廂車為盾出兵草原,掃蕩一番再大掠而歸。
也就是匈奴人遭受重創之下又起內鬥,實在是混亂到一團亂麻,已經沒有精力和實力來顧及大漢這邊的襲擾。
否則的話,但凡是來個誘敵深入又或者圍點打援什麼的,必然會給漢軍帶去重創。
廂車也不是萬能的,借用地利又或者是乾脆挖壕溝就能極大限制廂車的使用。
只要被困住,缺少乾淨的水源,三天就能拖垮一支軍隊。
水這東西是會變質的,尤其是在高溫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所以大軍出征,通常都是沿著活水河流行軍,這就是最為重要的原因。
說話轉回來。
對於伊稚斜的友誼,李雲澤可是明白的很。
或者說,他太瞭解那些遊牧部落了。
當面喊父親,轉身就一刀子捅過來的事情,實在是太尋常不過了。
遊牧部落的友誼,呵呵~~~
“伊稚斜的友誼嗎?”李雲澤伸手將書信翻了過來,目光望向了周亞夫“丞相。”
周亞夫當即行禮回應“臣在。”
他很清楚自己不受天子待見,畢竟他老子殺過少帝,他也差點殺了少帝。
無論是誰做皇帝,都無法容忍喜歡殺皇帝的臣子。
之所以堅持到現在還沒有辭職,是因為周亞夫清楚的知道,李雲澤在為主父偃的上位鋪路,而鋪路的功勳就是營造新城。
等到營造新城結束了,主父偃就能憑藉著這份功勳順利成為丞相。
現在的話,周亞夫等於是在為主父偃站崗。
不過畢竟還是丞相,天子要做什麼事情,還是要先找他。
“既然伊稚斜來討要東西,多少都要給一點。”李雲澤慢條斯理的說道“那就撥付錢九百,布帛八匹,糧十二斛,刀槍劍戟弓弩錘斧各一件,皮甲兩套,盾牌四面,帳篷三頂,大車兩
架,鼓一面,牛角六根,牛筋三條,藥材八兩,鹽一斤.”
隨著李雲澤一本正經的說著贈送物資,大殿內的眾人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漢臣這邊是強忍著笑意,而伊稚斜的使者卻是渾身顫抖,雙眼通紅,彷彿下一刻就要撲上去一般。
實在是太羞辱人了!
李雲澤給的這點東西,單一落在某個百姓的手中,那絕對是一筆鉅款了。
可對於陷入戰爭之中的伊稚斜來說,這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是赤果果的羞辱啊。
李雲澤說完,還囑咐了周亞夫一句“丞相儘快安排裝貨,給伊稚斜送過去。”
同樣也是忍俊不禁的周亞夫行禮道“臣記下了,下朝之後就安排。也要不了多久,估計使者還沒回驛站,東西就都送過去了。”
‘哈哈哈哈哈~~~’
早已經安耐不住的眾臣,頓時放聲大笑起來。
遭受了如此羞辱,那伊稚斜的使者反倒是冷靜下來。
等到眾人的笑聲逐漸停歇,這才冷冷開口說道“不意大漢竟窮困如斯,早知如此,某當請大王贈送些牛羊來救濟大漢才是。”
“大膽!”
這番嘲諷的話語,頓時讓清涼殿內的眾文武們破防。
衛青等人更是憤怒的衝出來,打算好生教訓一番這個可惡的使者。
“都回去。”
李雲澤揮揮手,示意衛青等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伊稚斜的使者說道“大漢窮還是不窮,你說了不算,朕說了也不算。唯有大漢的百姓們,說了才算。比起草原上那些靠天吃飯的牧民,我大漢子民至少過的比你們更
好。”
“至於那些東西,給伊稚斜是情分,不給是本分。嫌少?他也配!”
李雲澤直接站起身來“我大漢子民還沒富裕起來呢,能給伊稚斜東西,已經是給他面子了!畢竟是張了嘴了,只求你們匈奴人能自相殘殺死的更多。東西有的是,但是朕只會用在大漢
的子民身上,讓他們能夠吃得飽穿得暖,孩童有學可上,生病有醫藥可治。至於爾等外人.”
說到這裡,李雲澤目光示意郅都“帶他去看看我大漢有多富裕,再讓他帶著討要的東西滾蛋。”
“喏!”
使者離去之後,衛青主動請纓“陛下,匈奴內亂正是攻打的好時機,臣願領兵出塞!”
“還不是時候。”
李雲澤乾脆的拒絕了衛青的請戰“大漢的騎兵還不夠多。”
“可我們有廂車。”
“那又如何。”李雲澤皺眉“別把廂車看的太重。匈奴人沒有城池,人家到時候往漠北跑,廂車追的上?靠步卒去漠北打仗,補給線得拉多長,得動員多少民夫?先好生訓練擴充騎兵
,出塞的事情等實力足夠了再說。”
衛青心有不甘,可天子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是怏怏而退。
“等下。”
李雲澤喚住了衛青,出言詢問“你府中可有平陽縣的小吏前來輪值?”
衛青雖然已經封侯,可卻是住在平陽侯府。
除了照顧平陽公主母子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就是出生在這裡,也是成長在這裡,也算是他的家。
而且他的家人,也都是在平陽侯府裡。
至於小吏輪值,也是分封制的結果。
像是平陽侯的封地是平陽縣,不但要將食邑賦稅交到府中,還要定期派人過來到府中做事。
類似於封臣的封臣,只不過大漢用的雙重管理,既聽命於侯爺,也服從朝廷的管理。
衛青有些不解,陛下關心這等小事作甚。
李雲澤上前幾步來到衛青身邊,壓低聲音對他說道“若是有平陽縣小吏霍仲孺到了府上,可允你妹子衛少兒與其多多接觸。”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李雲澤來了之後,改變了時間線的走向,許多人的命運都發生了轉變。
像是衛少兒,歷史上只是平陽侯府的奴僕,與霍仲孺這個小吏有私情倒也不算什麼。
畢竟只是地位低下的奴僕。
可現在不一樣了,隨著衛青的地位急速飛昇,衛少兒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哪裡還能看得上區區小吏。
如此一來,豈不是意味著漢家的絕世豪傑,沒了出頭之日?
李雲澤也不確定絕世豪傑還會不會出現,只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這番話真是說的衛青滿頭霧水,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好在他對天子忠心不二,哪怕心中再疑惑,也是當即應聲領命。
不過他也是隨即跟上了一句。
“陛下,小妹子夫年歲漸長,思念陛下愈盛,懇請陛下得閒.”
“嗯。”李雲澤頷首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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