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接連震驚的伊稚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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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漢家富裕，卻是未曾想竟然富裕如斯。”

右北平郡一處集鎮內，伊稚斜看著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交貨物資，面上的神色喜憂摻雜。

喜的自然是繳獲豐厚，眼前眾多的鐵器，食鹽，布帛，糧食，油料，藥材等等真是多到讓他眼花繚亂。

至於憂愁，自然是因為漢家太過於富裕了。

眼前這不過是一處小小的集鎮罷了，可繳獲的東西卻是堪比匈奴人的一個大部落的保有量。

一個集鎮就如此富裕，那整個郡呢，整個燕國呢，整個大漢該有多少！

一想到這裡，伊稚斜就感覺頭皮發麻，胸口堵的慌。

“大單于。”

作為嚮導帶路的羅通上前行禮說道“這裡多是往塞外走私貨物之商賈聚集之處，他們以往也算是有功於大單于，還望大單于手下留情啊。”

聽聞這話，伊稚斜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若是商品集中地的話，那就沒有那麼嚇人了。

順著羅通的話頭，伊稚斜看向了不遠處那些被匈奴人驅趕的漢兒，頷首點頭道“既如此，那就留下他們的性命。你去問問，若是有願意追隨本單于的，可收拾行囊呼朋喚友出塞去，本單于自然會有安排。不過.”

說到這裡，伊稚斜微微眯起了眼睛“所有的工匠，必須現在就送出塞。”

遊牧部落也不傻，他們很清楚的知道工匠的作用。

不單單是後世的蒙兀人屠城的時候也不會屠工匠與美人，他們知道工匠的好處。

缺點就在於，他們自己的文明培養不出來，只能是依靠搶的。

中土衰落內鬥的時候，自然是容易得手，可一旦中土強勢，那就真是一把鐵製兵器都能成為傳上好幾代人的傳家寶。

收拾好心情，伊稚斜安排人手四下裡分散出擊，拼命的去劫掠。

羅通這兒暗道不好，上前勸說“大單于，長安那邊得知訊息，必然會派遣兵馬前來。不若先行取了薊城，再南下聯絡諸王攜手應對。”

“嗯。”

伊稚斜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此事倒是不急，且待勇士們飽掠之後再說。”

羅通急切想要再行勸說，伊稚斜已然是不耐煩的擺手“無需多言，本單于自有打算！”

這下羅通算是明白了，這踏馬哪裡是聯絡來的幫手，分明就是開啟了家門把強盜給引入了家裡來！

‘大王還想著做大單于的乾兒子，借用匈奴的力量當天子。’

失魂落魄的羅通捶足頓胸‘分明是被耍了啊，這可如何是好。’

他很是慌亂，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是急匆匆的跑去尋燕王拿主意。

看著羅通離去的背影，伊稚斜冷笑一聲“都是蠢貨。”

按照劉陵的說法，燕國這兒燃了烽火狼煙，再加上四百里加急送信，怎麼也得六七天的功夫才能將訊息傳遞到長安城去。

漢家天子調集北軍與各地郡兵前來，就算是沿途急行軍，也得花費月餘的時間才能抵達燕國。

伊稚斜在過長城之前就已經盤算好了。

先行大掠十天，之後聚兵於薊城之下，驅使抓捕的俘虜們填城。

最多隻能打十五天，打下來最好，將這座北地名城劫掠一番後，帶著戰利品迅速出塞走人。

若是漢軍敢追出塞外，那就用匈奴擅長的騎兵襲擾戰術，將他們往草原深處拖去，生生的拖死他們。

若是不敢追出來，那這次入寇自然是毫無疑問的大獲豐收。

至於後續的事情，就讓漢家自己去舔傷口去吧。

這就是掌握著戰略主動權的好處。

想到這裡，伊稚斜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然而事情的進展，並沒有向著伊稚斜所想的那樣發展。

四散出擊的匈奴人，在最初的幾天時間裡，的確是憑藉著突然性繳獲頗豐。

可隨著訊息的傳遞，回過神來的漢家兒郎們迅速集結起來，與匈奴人拼死搏殺。

這個時代的漢家尚武之風極烈，家家都是備有兵器，成年男子幾乎都是服過役的軍士，絕非儒家大昌之後被割了血性，只剩下磕頭求饒的那種農夫。

農夫與農夫，也是不一樣的。

燕國各郡縣的土團鄉夫們，與匈奴人展開了激烈的搏殺。

不是那種憑著一腔熱血的拼命，而是進退有據，能結陣擅用兵器地形的正規作戰。

匈奴人玩騎射的時候，土團鄉夫們就用強弩回應。

漢軍的弩矢無論是射程還是威力，都要比匈奴人的騎弓強的多，唯一的缺點就是裝填速度太慢，而且維護保養困難。

若是匈奴人憑藉人數優勢直接衝陣，那土團鄉夫們就結陣迎戰，哪怕是被衝開了陣腳，騎兵直接闖入陣中，這些保衛自己家鄉的土團鄉夫們，也沒有絲毫的退縮，或是用戟將匈奴人從馬背上拽下來，或者是用環首刀斬馬腿，待到匈奴人摔下來，就一擁而上亂刀砍死。

至於說馬槊步槊，拒馬龍槍，斬馬刀等新式武器，李雲澤都是裝備給了正規軍，地方土團鄉夫自然是沒有。

漢民的激烈抵抗，讓伊稚斜大為震撼。

“漢人竟然強悍如斯？！”

這還只是在燕國的一個郡而已，短短几天的時間裡，土團鄉夫們就給匈奴人造成了數千人的傷亡，真的是讓伊稚斜難以置信。

他甚至有些絕望，這樣的漢國，他如何能夠戰而勝之？期待漢家天子是個沙雕，主動投降？

遍地百姓本就強悍，更何況大漢舉國皆兵，男兒只要不是有殘疾，基本上曾經服役過並且每年都訓練，其作戰能力甚至不亞於後世朝代裡所謂的精銳。

更何況，他們是在保衛自己的家鄉，作戰意志極為強烈。

基本上就相當於是在跟決心死戰的漢軍正規軍拼命。

大受震撼的伊稚斜，不再分兵四散出擊尋找村落劫掠，而是將兵力集中起來猛攻集鎮城池。

這些集鎮城池，反倒是比村莊更加容易對付。

居住在集鎮城池裡的，多是手工業者，長工短工學徒，商賈商販行商，各家的奴僕以及工匠等。

他們的戰鬥力與戰鬥意志，遠不如那些農夫。

尤其是大商賈們，更是不願意拼命，反倒是派人與匈奴人說和，願意出錢出物資求放過。

伊稚斜對此很是滿意，索要一番達到目的後，就會放過這些已經沒有了抵抗之心的地方。

這樣做，不但不用擔心損失，而且還能夠達到目的，何樂而不為。

若是所有的漢兒都是如此，那他伊稚斜甚至敢去想入主長安城，做個天單于！

從右北平入漁陽郡，各處劫掠掃蕩後，直奔涿郡而去。

伊稚斜認真的計算著時間，確定自己還有十餘天的時間可以攻打薊城。

可就在前往薊城的路上，他卻是接到了劉陵派人送來的緊急訊息。

“什麼？漢家的援軍已經到上古郡了？”看完文書，伊稚斜震驚不已“這不可能！”

大軍出征這種事情，可不是一聲令下百萬大軍就能立馬出發的。

就算是漢軍在自己國境內行軍，可以不用考慮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事兒，可集中兵力籌備物資安排佈置再一路行軍千里過來，至少也得月餘的功夫，怎麼可能來的這麼快！

劉陵派來的人表示說，來的援軍全都是騎兵，這才讓伊稚斜稍稍鬆了口氣。

若是漢家步卒這麼快就能趕到燕國，伊稚斜估摸著這輩子都不會再靠近長城了。

可騎兵的話，跑的這麼快還是能夠理解的。

只不過得知漢軍規模之後，他又不淡定了。

‘漢軍騎兵大隊蜿蜒前行數不勝數，至少萬餘精騎。’

伊稚斜自己就是擅長騎兵的將領，自然知曉萬餘精騎在燕國這一馬平川的大平原上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而且漢軍的騎兵之中，還有當初在太原郡打崩了軍臣王庭的鐵甲騎兵！

伊稚斜從未瞧不起過軍臣，自然知曉那支漢家鐵甲騎兵的可怕戰鬥力。

並不是說，騎上一匹馬就算是騎兵的。

正規的騎兵，需要經過常年的訓練，配備足夠的馬匹與精良的裝備，並且長期供養。

正常情況下，一名騎兵的耗費，至少抵得上五名步卒。

而漢家騎兵在李雲澤革新軍制之後，其花銷至少抵得上十五名步卒！

也就是說，這萬餘精騎約等於二十萬的漢家正規軍。

某些裡，那些主角動不動就帶領幾十萬的鐵浮屠，虎豹騎什麼的大殺四方，只能說是缺乏最為基本的世界觀，於經濟一道完全是七竅通了六竅，就剩下一竅不通了。

李雲澤當中山王的時候，舉中山國之力，也不過養了千餘精騎罷了。

等他當了天子，長安城內外的野戰軍團之中，也不過是兩萬多的騎兵，鐵甲騎兵更是隻有數千。

這可是整個大漢在供養，還有著文景二帝多年積累下來的財富。

至於說劉陵為何會知曉此事，那是因為淮南王門下的門客什麼來路都有，雞鳴狗盜之徒，遊俠巨寇皆有。

跟著劉陵逃亡匈奴的門客之中，就有出身燕國的，在當地門路很廣朋友眾多，早早就潛入各郡收集情報。

衛青的大軍從代郡入上谷郡的時候，就被潛伏在這裡的門客察覺。

驚慌失措的門客，拼死將訊息傳了出去。

確認了訊息之後，伊稚斜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調轉馬頭大聲呵斥囑咐“鮮卑與烏桓各部分散四野，隨意劫掠。其餘各部，隨本單于速速出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