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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好說,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又或是你內心有自己的計算,我這問題,影響了你的算計?”
陵道人眼中的不喜,轉變成了審視。
他平淡的問詢,稍稍也有了一絲嚴厲。
這毫無聲息的情緒轉變,讓我心跳都落空了半拍。
他邏輯的嚴密,思維的敏銳,比起來邵嗣,都不遑多讓。
甚至,我覺得猶有過之。
邵嗣大體是平和的,對我還算是信任。
陵道人……完全沒有信任可言,是直接在判斷我!
“陵道長言重了,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說是好。”
“村裡的確有一個怪人,我師尊說過,她很邪門。”
“可事實上,我不知道她哪兒邪門。”
稍稍吐了口濁氣,我臉色沒有大的波瀾,心裡頭卻有了計較。
在倒茶的邵嗣,稍稍一頓手,目光略奇異的看向我。
陵道人神態沒什麼變化,是在等我說。
椛螢的臉上,卻浮現了一絲擔憂。
我微微搖頭。
其實,這動作我也是刻意為之。
椛螢的擔憂不是作假,我這樣表現,算是變相告訴了陵道人和邵嗣,我信任他們,要說的話,更不會隱瞞。
椛螢稍稍抿唇,她並沒有吭聲。
“她,是個守村人。”我語氣沉了許多,開啟了話匣子。
大致,我說了一遍老秦頭對餘秀的描述。
不光如此,我還說了餘秀在村裡做的“好事”,任何大事,她都任勞任怨的幫忙。
大部分事情都如實講了,我最後才提到八仙。
再看了一眼邵嗣,我略帶苦笑,道:“昨天,聊的還是不夠透徹,事情沒有完全說明白,邵先生可能會認為,我是聽了其中一個紙紮的話,才離開的老拐村,實則不然。”
“椛螢那段時間一直住在我家,說過有紙人偷看他們。”
“我回來後,才被紙人誘使上山,而次日我回家前,被餘秀攔住,我才發現,那些紙人堵了我家的門。”
“而後,他們像是跗骨之蛆一樣跟著我……想要我上山……”
我語罷。
邵嗣眼中都是深思。
陵道人卻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之後,陵道人眼中思緒平復下來,又問:“沒有什麼怪事了?”
搖搖頭,我又一頓,才說:“還有一事……”
我說了關於王斌年和劉寡婦的事情,包括王斌年養鬼,之後又慘死。
我並沒有提椛螢問出來那鬼說的老頭。
只是將王斌年的死,推在了他可能被反噬上。
對此,陵道人顯得興趣不大,說這不算怪事。
他又和邵嗣對視一眼,才說沒問題,能出發了。
繼而,邵嗣臉上又浮現了笑容。
從他家離開,我們徑直趕往高鐵站。
期間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就是老拐村最近的地方,實際上是靳陽市。
我和椛螢卻是從穗源市來的大湘。
邵嗣是要買去靳陽的票,還問我和椛螢要了身份證。
我自不好多說什麼。
在陵道人的問詢下,我已經被迫說了不少東西。
言多必失……
再多講一些,我可能就兜不住了。
另外,我還有一個想法。
隍司那裡,不會對我有威脅,反倒是幫助。
明面上,監管道場除了孫卓,都不會有人害我。
針對我的只有鬼龕,因為透過監管道場,他們曉得至少三人死在我手中。
而後,天壽道觀的人死,膏肓鬼附著的那四人死,都死的乾乾淨淨,沒有絲毫痕跡。
鬼龕應該不會認為是我殺了他們,甚至不確定他們死了。
我回到靳陽,對我有威脅的,也就只有鬼龕。
若是還能稍稍借陵道人和邵嗣的勢……
或許,我能稍稍減少一些鬼龕的威脅也不一定?
思緒間,一行人到了高鐵站。
進站檢票的時候,陵道人被幾個安保來回檢查。
最後確定了他身上的桃木劍,都沒有什麼殺傷性,不算是管制刀具,最多算是工藝品,我們才得以候車。
這一轉眼,等到靳陽的時候,天色都入暮了。
我們並沒有在靳陽市區多停留,我想借勢,邵嗣和陵道人卻不願意耽誤時間。
因此,直接就叫了車,出城,前往老拐村。
我本身就是沒有預兆便出現在高鐵站,根本不可能有人跟蹤我。
很快出了城。
再等到臨近村子的國道時停下來,我領著陵道人,邵嗣,以及椛螢步行進村。
對此,邵嗣一直點頭,他表示我很慎重,這一點很好。
陵道人一直沒什麼表情,板著一張臉。
其實還有一點。
就是關於賙濟對陵道人的下咒。
中午的時候,我注意過陵道人,他沒有絲毫異樣。
這就意味著,倒黴的是賙濟了。
……
天色入暮時,我們回到了老拐村口。
能瞧見的一些屋宅,正冒著炊煙,是村民在造飯。
我一直領著陵道人和邵嗣回了家。
進家門時,邵嗣眼中滿是精光,四下打量。
打量之餘,他口中還在喃喃著什麼。
我完全聽不明白。
只是,我內心隱隱有些悸動不安……
院裡,不對勁……
我注意到在各個牆角,屋簷下的位置,靜靜的杵著紙紮。
那些紙紮直愣愣的杵著,一動不動……
暮色只是暮色,天還沒黑,紙紮自然動不了。
陵道人的視線很快落在紙紮上,他眼中迸發出一陣冷冽殺機。
“倒是有些意思,它們,在等你回來。”
陵道人的話,無疑是點破了窗戶紙,我額頭上都泌出來了汗珠。
椛螢同樣神色不安。
邵嗣的視線從打量屋宅佈置,到了紙紮上。
他眼中迸發了更多的精芒。
“呵呵,像是守株待兔,拿捏準了你要回來。”
“只不過,那東西應該沒想到,你不是一兩個人回來。”
“顯神小友,快天黑了,將這幾個紙紮聚攏在一起,速度要快!”邵嗣鎮定自若,更有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態。
我強忍著那股子心驚,迅速從各個屋簷下將紙紮搬出,很快,八個紙紮聚攏在院子中央。
邵嗣繞著紙紮一圈,在不同的八個方位,甩下八枚木符!
深邃的木紋中,透著濃郁的焦黑色。
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居然是雷擊木!
出陽神的陰術先生,果然是大手筆。
我還記得上一次在攤擺區,瞧見了雷擊木,我都囊中羞澀,完全買不起。
邵嗣卻用雷擊木來畫符……
本身暮色就深,邵嗣布完符的剎那,最後一縷天光被黑夜所吞噬,我們頭頂就像是籠上了一層巨大的黑色幕布,陰暗感隨之而來。
八個紙紮人身體不約而同的輕顫,血色的眼珠迅速眨動。
下一秒,所有紙紮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霧,從木然呆板,變得活靈活現。
其中一紙紮,忽地兇厲撲出!
他距離邵嗣最近!
身體眼見就要掠過雷擊木符!
啪的一聲脆響,就像是電蚊拍打中了蚊子,一道銀蛇電弧乍現,那紙紮砰的一下彈回後方,他胸口的位置焦黑一片,竟然出現一個洞。
隨後陰氣湧動,覆蓋了那個洞。
所有紙紮都死死盯著我們,兇厲倍增。
“呵呵。”
邵嗣淡然一笑,道:“顯神小友,看看,哪一個是對你有善念的紙人?把他放出來,於我們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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