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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北北顫巍巍的下車,腦海裡還停留在喬南打架的那一幕,彷彿看見小的時候喬南幫她趕跑街頭小混混的一幕。
年少時的情誼很多她都忘記了,記憶在這一刻被翻起,心潮澎湃。
她一時胸腔溫熱,走過去要去看喬南的手,“表姐,你的手……”
餘光不期然瞥見那個比她見過所有人,包括鬱紹庭還要清貴優雅的男人緊握著喬南的手腕,牽著她,上了那輛黑色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車。
全程都當喬北北是不存在的。
喬北北表情怔愣看著那個男人輪廓昭彰,線條冷硬的側臉,那微微收緊的下顎線如工筆畫精細描摹出來的。
腦海裡恍惚一下,好像在哪裡見過。
喬南扭著手腕要掙開,梁非城嗓音溫溫,帶著幾分哄勸的低沉:“南南,聽話一點。”
梁非城按著她的手腕,身子前傾從前排的置物盒裡摸出一管藥膏。
是樊七用過的還剩下的藥。
喬南認出來是上次他送到空城的那種藥,聽他的意思是他找人特製的,而且裡面沒有會讓她產生過敏的藥。
“小傷,不用。”喬南說著就要把手抽出來。
但梁非城按得緊,半點不給她掙脫的機會,聲線平和:“小傷也有感染的可能性,可以厭惡我,但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喬南掃了一眼他手背骨節比她還要嚴重的傷,目光移開,語氣如涼風拂過:“三少五十步笑百步?”
梁非城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唇角微彎,目如夜星。
“男人糙一點沒關係。”
涼涼的藥膏附著在傷口上,那種微微刺痛火辣辣的感覺很快就得到了緩解,要不說這是梁非城找人特製的,藥效真的很好。
樊七和小九以及梁非城的兩外兩個得力下屬會對他忠心耿耿,其中一部分是因為他們都是梁家收養的,報恩,還有一部分是因為梁非城待他們很好。
“你以前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近身格鬥是姓沈的教你的?”梁非城嗓音微涼,細聽之下還有淡淡的晦澀難辨的情緒隱在其中。
喬南的手一顫,腦海中某根神經狠狠的扯動,腦仁突突的跳了一下,低垂的眉眼叫人看不見她眼底藏著什麼。
“什麼姓沈的?”
梁非城握著她的手,那一下的顫抖他清晰的感受到,目光滑向她的臉,見她神色如常,只低笑一聲:“空城開業,花籃上的署名。”
喬南不動聲色將手抽了回去。
動作快速且決絕。
“一個朋友而已。”
梁非城唇畔一抹淡淡的自嘲劃過,倒也沒再問什麼。
其實他也只是猜測而已,一個沈的姓氏,不知男女,更不知是什麼身份,無從查起。
但從她剛才的反應,應該不只是一個朋友那麼簡單。
不過他始終耿耿於懷的是,容馳結婚那天跟他說過,杜驚鴻是在一艘輪渡上認識喬南的,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男人很寵著喬南。
寵這個字眼可以拆開很多種解釋,但這個字被加在一個男人和女人身上,就未免多了幾分旖旎的遐想,故事的發展方向就會大為不同。
喬南猜不透梁非城在想些什麼,見剛才的話沒再繼續下去,她扭頭看向車窗外。
“剛才的事多謝了。”
雖然即便沒有梁非城出面,她也有辦法叫那些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們閉嘴,再將景清寧送入警局。
恐嚇他人也要拘留幾天,也算給她一個教訓了。
但梁非城出面……
一碼歸一碼,她總要道聲謝的。
不清不楚才會剪不斷理還亂,最後再扯出不該繼續的孽緣。
所以,她必須將自己的立場表明的很清楚。
“跟我何必如此?”梁非城的聲線裡染著幾分不悅。
喬南彎唇淺笑:“親兄弟都要明算賬,何況我和三少非親非故的,總不能白白受你的恩惠,一聲謝而已,還是得說的。”
梁非城瞧著她這張明豔動人的臉,討巧的說著扎人心的話,他卻半點都惱不起來,如今是想罵捨不得,更是連半句嘲諷都不願。
他眸光平淡,聲色如常道:“既然都說謝了,那我就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
梁非城的話音剛落,喬南餘光就看見自己紅色的法拉利開出別墅,副駕駛座上還是喬北北嚇得發白的臉,駕駛座是一臉嚴肅認真的小九。
事已至此,喬南無話可說了,她也沒料到梁非城死皮賴臉的時候,真的讓人很頭疼。
只是說了一句:“那就麻煩叫小九把車子開到東臨小區吧。”
樊七打了個電話給小九,說完後,啟動車子,將車子開出別墅,在經過大門口,看見鐵門被撞開的痕跡,心裡嘖嘖稱奇。
果然是近墨者黑,喬南不愧是跟在三少身邊那麼多年的人,三少當初也是這樣直接撞開鬱聞州別墅的大門。
明明從裡到外都這麼配的人……
……
東臨小區。
喬北北從車上下來,看著那個站在車旁高大挺拔氣質清雋的男人,只見他的手貼在車門框避免喬南的頭撞到車子,目光深邃溫柔。
彷彿天地間,他的眼裡只容得下喬南一個人。
那樣英俊清貴的男人,小心溫柔的護著一個女人的模樣,任憑誰看見了都會動容。
彷彿有一道電流閃過她的腦海,噼裡啪啦的炸出今年奶奶忌日那天的一幕——
這一年多來喬家發生了很多事,先是奶奶前往燕京城的路上發生了車禍,不治身亡,後來喬家生意衰敗,父親債臺高築,她被迫輟學,開始在外打工。
奶奶忌日在立夏的前一天,和去年的那幾天一樣,天空下著瓢潑大雨。
她在縣城的一家針織廠打工,下午請了假,想去公墓去看一下奶奶,等她忙完手頭的一批貨坐公交到郊外,已經接近傍晚了。
接連兩天的大雨天空都是灰濛濛的,到了傍晚天色就有點昏沉,她撐著傘,在雨勢稍稍有些減弱的時候才從公交站牌跑出去。
公墓在半山腰上,從山腳往上是兩排花崗岩鋪就的石階,被雨水打得十分乾淨,泛著水光。
她低著頭往前走,也沒看清有人從山上下來,差點撞到了對方。
她一揚手中的傘,雨水就像散開的小小的玻璃珠,在她眼前晃動。
匆匆一瞥只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
她沒看清楚男人的容貌,天色擦黑,只能看見輪廓十分優越的側臉,但從考究的衣著上不難看出是個極有身份的人。
尤其是男人握著傘柄的手指,乾淨修長,看上去像是藝術家的手。
此時此刻,喬北北站在車旁看著那個護著喬南的男人。
他的側臉,不就是那天傍晚她看到的那個撐著黑色大傘,沿著公墓花崗石階梯下來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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