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顧誠，楊瑞安和一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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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混亂，在本章中，我將心理描寫，人物獨白部分用【】括了起來。當然，只在本章中這麼用，特殊情況除外）

【我叫顧誠，是青石鎮的一名普通人。】

“掌櫃，我要一份安神的藥。”

“老價錢，拿上趕緊走人！以後別來買藥了，晦氣！”

【或許，也並不普通，他們稱我為“災星”。】

【據說我出生時是在一天夜晚，天空中懸著的是一輪血月，那天莫名死了不少家畜，無端端地，鎮上的人在那天戾氣特別的重。母親在那天晚上難產而死，父親也在六年後死於一場意外。】

“呃啊…”

顧誠被人踹倒在地，踹到他的人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克父克母，你倒是活得挺頑強！瘋子，鎮上的人巴不得你快點兒死了，你怎麼這麼不識時務！”

顧誠自顧自地站起來，沒有反駁，徑自走開。

【他們叫我“瘋子”，是因為每當月圓之夜，我總會莫名湧生出邪念與戾氣，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便無端釀出禍患來。所幸禍患不大，倒是沒有特別重的過失。然而，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也配得上“瘋子”這一稱呼了。】

【他們這般諷刺我，我真的已經習慣了。】

喧譁的鬧市，匆匆的人流，他獨自走著，無人關懷，連出於禮貌性地問候都沒有，彷彿整個世界的色彩，只有他一個人，失真。

【我真的…習慣了嗎？】

【我一個朋友都沒有，是個“災星”，每個人都恨不得我快點死了，有時我真不知道，我到底還為什麼要活在這世上，我的世界沒有快樂，呵，或許死了的世界更幸福吧，如果傳說中的“地府”存在的話。】

“賣報賣報，葉府天才少爺葉青將於半個月後回鄉探親！哎…去去去，走開，別讓我看到你，災星！”

【我挺羨慕葉青的，天資聰慧，修煉奇才，在青山學府修煉三年，便達到了靈輪境，而他的年紀，也僅僅二十四歲，大我八歲而已。】

【不過，恐怕我這一生，也只會是廢物一個罷了，沒有天資不說，就算有，以我這時不時發瘋的病症，境界越高，不是越害人嗎？】

不知不覺，顧誠走到了小鎮鎮前，鎮前那顆青石鎮標誌般的梧桐樹，在蕭瑟的秋風聲中，搖落著他的枯葉。

顧誠拾起一片枯落的葉子，默然凝視，黯然的眸子中倒映的，是落葉，還是他自己？

“我已經決定好了，以後就學醫吧，治病救人，讓自己有用些，至於未來的路，且讓它隨水去吧。”

說罷，他蹲下身來，將那片落葉，輕拂進潺潺的流水中。

學醫，也只不過是他不想成為廢人的逃避罷了，玄道世界，治癒的法術層出不窮，世俗上普通的醫生，能有多大用處？

但…也只能這樣了，未來的路，就讓他隨水去吧。

顧誠漫無目的地向青石鎮後山走去，失意與惆悵伴他前行。

可他絕對想不到，這次後山之行，將成為他生命中最為寶貴的回憶。

因為在哪裡，他的故事，迎來了新的開始……

顧誠拂進水中的那枚落葉隨流水而去，來到了河流下游的某處。

與青石鎮的蕭索不同的是，河流下游的風景仍是一片蔥綠：潺潺流水，微微清風，綠蔭遍地，百花爭榮；到處蟬鳴聲起，時有魚兒雀躍，鳧雁戲漣瀧……明明是晚秋時節，卻仍然氣候溫暖，生機勃發……

沿河躺著個年輕人，衣衫半敞，似是在小憩。

年輕人面如冠玉，星目劍眉，一襲白衣半敞，左腰間懸掛著兩枚玉佩：一枚方形，一枚圓形；方形青色，圓形白色；青色美好，白色純潔，均不染一絲塵垢。

此人打了個呵欠，然後一邊伸出右手，慵懶地將那枚落葉拾起，放在了身側，一邊自言自語道：

“據說青石鎮回來了個天才，可是呀，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沒人知道，他的語氣中，藏了幾分慵懶，漫不經心與不屑。

“無非是回來個沒多大成就的人而已，非要咋咋唬唬的，傳得神乎其神，搞得我都想去瞧瞧，這天才到底有幾斤幾兩了。”

“若是那葉青真的那麼厲害，怎麼我楊瑞安在其他鎮子上，就沒聽說過他的大名啊？”

他叫楊瑞安，在地球沙漠旅行的時候迷了路，走著走著便穿越到了這個世界來了。不知不覺，穿越到這個世界，已一年有餘。不過，他倒是無所謂，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彷彿把這當成了一趟旅行，跟個沒事兒的人似的。

楊瑞安將那枚枯葉抬在眼前，細細打量著，道：

“這有的人啊，還沒一片葉子實在。”

然後他饒有興致地說：

“你說是不是啊，小葉子？嗯？說話。”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用這麼曖昧的語氣對著一片葉子講話的。

他端詳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裡吐出一句詩來：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隨後他又說：

“葉子不錯，留作紀念啦。”

說罷，他眼眸微眯，那片枯葉便迅速地染上了一層薄冰。

…………

青石鎮，後山。

不同於河流下游那仍然存在的綠意盎然，後山的秋一片蕭索。

秋風蕭瑟，草木枯黃……

盡是淒涼之感。

顧誠就這樣就這樣，一個人在後山漫無目的地走著，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的孤獨。

落葉作伴，枯草為朋。

突然間，他加快了步伐，你問他為什麼，他會說，因為不甘。

不甘……

【沒有大作為，沒有真本事，永遠只活在他人的光輝下，成為他人光輝生活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一粒小小的塵埃，我的一生，就該這樣度過嗎？】

【我不幸的身世，成為他人辱罵我的談資——災星。我明明不是殺人縱火的兇犯，也不是混跡青樓的紈絝，而我，卻成了災星，因為身世。】

【大人見著我攆著我，小孩見著我躲著我，都說我是瘋子，可我，可我已經拼盡全力控制自己不傷一人了……】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有人生來錦衣玉食，而我不僅要為生活奔忙，還要忍受他人的冷眼與嘲笑！】

顧誠朝一個方向跑起來了，越跑越快……

【呵，命運，命運，你看看我，我到底怎麼你了？你要待我如此不公！】

他跑到一半，腳步卻緩緩停下來。

【可，這不就是命運嗎？跟命運講公平有什麼用，不如好好做自己。】

他感覺很累，累的是身體上的疲憊，以及精神上的…枯萎。

“前面有個山洞，去裡面歇歇吧。”

山洞的形狀像是被一併巨大的開山斧砍過一樣，外寬內窄，越往內走，越像是嵌入地下。

這種外形的山洞容易藏身。

這不，顧誠就在裡面，發現了一隻，受傷的白狐。

白狐腿上，腰上，狐身，小腹處均有諸多大大小小的傷口，這些傷口單論一處並不致命，然而，數十道加起來，卻危及生命。

血淋淋的傷疤縱橫在本應美麗無瑕的白狐身上，血腥瘮人的慘狀具現於雪白的絨毛上，足以喚起任何一人的憐憫之心。

顧誠看向那隻白狐，一時間，心中的憤懣被憐憫與同情取代。

顧誠的❤️微微痛了一下——他從白狐的身上，看到了那傷痕累累的自己。

“呵，這不正是命運嗎。”他自嘲道。

“小狐狸，我們都是被命運欺負的可憐蟲，就讓我來救你吧。”

顧誠輕輕地說，好像生怕打擾了小白狐的“休息”。

“說來榮幸，你是我的第一個病人。”

可白狐似乎不領情，輕哼了一聲，似是不滿意。

“好啦，以我的身份，最起碼在這個鎮子上，是沒有人會救活經過“災星”之手的動物的，即使，你有一身白衣，甚是好看。”

鎮上的人對顧誠有很強的敵意，他們認為，替災星做事…不吉利。

從這個角度看，若是顧誠將小狐狸帶去鎮中，那就真沒有人會救活這隻狐狸了，而在這荒山野嶺，能救她的，只有顧誠。

白狐沮喪地輕哼一聲。

“放心，我小時候受傷受多了，塗藥包紮我還是會的。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顧誠模仿著大人哄小孩兒的語氣，寵溺般地說著。然後他伸出手來，撫摸過白狐的鬆軟的絨毛，微微一笑。

或許連顧誠自己都不知道，他笑起來，如春風拂面，可以這般讓人舒適，這般好看。

小白狐本是反抗，但當她看向微笑著的顧誠的時候，似是呆住了一般，竟然放下了戒備。

“走，我帶你下山，包紮一下。”

小白狐這次沒有吭聲，默默同意了。

有時候，命運也挺奇怪的，一次偶遇，就是邂逅，一次邂逅，就是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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