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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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眠到最後也沒弄明白小人魚為什麼要哭。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系的頭繩實在太醜，人魚又是出了名愛美的種族，自己的手藝把孩子給醜哭了，但等觀察一陣發現好像並不是這麼回事。

小傢伙把頭髮捂得死緊，怎麼都不肯不讓他拆掉，溫眠只好把順著幼崽的意思，把它抱到懷裡，儘量溫柔地哄著：“好了好了，寶寶不要哭了，已經掉了一地的小珍珠了，本來梳的髮型就醜，這下更醜了。”

“等會就該有人問了，這是誰家的小丑魚呀……”

溫眠伸手去夠桌上的勺子，舀了滿滿一勺蝦仁：“寶寶別哭了，看看我給你炒的蝦仁，又鮮又甜，特別香，保證你吃了一口還想吃。”

小人魚仍抽噎著，使勁擦掉臉上的淚水，把勺子往溫眠的方向推。

“不想吃？”溫眠一愣。

“na……”

小人魚搖頭，雙手推著溫眠的手腕使勁用力。它不會說話，再怎麼努力，也只能擠出幾個單詞，偏偏又沒學過手語，再著急，也表達不清自己的意思。

小傢伙反常的動作，讓溫眠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想讓我幫你吹吹？”

小傢伙把頭搖成撥浪鼓。

“你想讓我先吃？”

“na……”

小人魚眼睛一亮，點頭把勺子推到溫眠唇邊，比劃出一個吃飯的動作。溫眠心裡泛起一點暖意，帶了些欣慰，哄道：“乖寶寶，我不餓，寶寶先吃。”

“na，na。”

小人魚又是一陣搖頭，它昨天聽小黃啾說了院長在它們吃完飯後，自己一個人吃饅頭的事，小黃啾說，那饅頭又硬又幹，還帶著一點苦味。

院長會給他們做飯，還會給他們準備漂亮的小床，院長這麼好的人，不應該吃苦。

食物不夠沒有關係，它可以把自己的食物分給院長吃。

就在溫眠愣神的時候，其他幼崽也動作起來，可能它們一直沒有動面前的食物，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小黃啾用身體把小碗朝溫眠的方向頂，花豹幼崽也在嗚嗚叫著，小鹿崽的的身體更靈活，用頭頂著生菜盤子過來，乖巧望著溫眠。

給小鹿崽準備的食物雖然簡單，但溫眠做的用心，從顏色到擺盤無不精緻，對小鹿崽來說是不小的誘惑。

但小傢伙忍住了進食的本能，想把食物分享給照顧它們的青年。

溫眠又愣住了，下意識看向手腕纏著的黑龍幼崽。

他理解不了幼崽們想表達的意思，但他記得，小黑龍是可以變成人形的，應該可以做個傳話人。

小黑龍沒有讓溫眠失望，在溫眠看向自己之前，就先一步動作，起身飛離房間。

過了一會，房門被人推開，黑髮黑眸的小正太走進來，精緻的小臉上沒什麼表情，像完成什麼日常任務似的，淡淡道：“亞米說，昨天晚上看見你自己在辦公室裡吃饅頭，它們覺得饅頭不好吃，想把自己的食物分給你。”

小黃啾立刻停止推碗的動作，挺起小胸脯，做出一種驕傲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

這些幼崽都很可憐，被社會嫌棄，被家人拋棄，自己沒來時，可能連飯都吃不飽，卻仍願意因為自己對它們的一點善意，就把自己唯一擁有的食物分享給自己。

這樣的行為，是他末世裡從未見到過的。

溫眠這次是真的愣住了，呆呆看著所有幼崽，目光轉動，定格在小人魚湛藍的眼睛上。

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還裹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希冀地看著自己。

直播間裡，彈幕都少了很多。

這一系列的事情發展，都超出了觀眾們的預料。

先是青年給幼崽梳頭時蹩腳卻認真的動作，再是小人魚突然的眼淚，那一地的珍珠潔白如雪，正是人魚族血統純正的表現，可還沒等他們想明白，純血的人魚幼崽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家又小又破的福利院裡，幼崽們與青年的互動，就讓他們更為震撼。

兩場直播下來，他們已經摸清了一點福利院的情況。

裝置落後，裝潢老舊，看幼崽們吃飯時的表現，估計以前都沒正經吃過幾頓飽飯，竟然願意忍著飢餓，把食物分給青年。

因為血脈的影響，獸人小時候是非常護食的，就連親生的父母，都很難得到幼崽分享的食物。

【我看見了什麼……這些幼崽竟然……不護食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眼眶酸酸的是怎麼回事，原來福利院的條件這麼差麼，只能讓幼崽們吃上飯，主播下來只能啃幹饅頭的……】

【切，誰知道是不是作秀，專門騙你們這些傻子來的。】

【秀秀秀，就你秀，你要是有這樣的演技你也出來秀，我馬上給你捐錢！】

雖然彈幕上有不同的聲音，但大部分觀眾還是被幼崽們赤誠的舉動打動，紛紛在直播間刷起禮物，溫眠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看著小人魚漂亮的眼睛，嚥下一口蝦仁。

蝦仁鮮嫩，口感彈牙，帶著青豆的香醇和玉米的甜，從唇齒間開始，一直蔓延下去。

見溫眠吃了蝦仁，幼崽們都高興起來，小鹿崽呦呦叫著，差點打翻頭上的盤子，還是小黑龍手疾眼快，扶了一把，才避免小鹿被菜湯打溼的慘劇。

“寶寶乖——”

溫眠的喉嚨被一股熱意填滿：“很好吃，寶寶也吃。”

小人魚這才歡喜地吃起來。

小鹿崽穩住頭頂的盤子，噠噠湊上來。

溫眠笑笑，挑起一小塊生菜吃了：“謝謝寶寶，特別甜，我幫你把盤子放回去，你也快點吃飯。”

小鹿原地轉了幾圈，在溫眠身上來回輕蹭，等溫眠把它推到桌前，才大口大口地吃著生菜。

溫眠本來笑著，但回頭看見，小黃啾站在蝦米前，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只好也意思著吃了幾口。

然後就看見蹲坐等自己的小花豹。

等溫眠吃完小花豹的排骨，想著自己終於可以去給小花豹餵飯，一隻小手從旁邊伸出，拉住溫眠的胳膊。

溫眠詫異低頭，對上小黑龍那雙淡定的眸子。

“難道……你也想把自己的食物讓給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