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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館內的人似乎聽到了公館外的馬車。

不一會兒,一位身穿黑色夫拉克外套,胸前掛著一枚的白色胸針中年男子出現為公館外衝坐在駕駛座上的弗勒裡微微點頭,弗勒裡迅速從駕駛座上下車並將馬頭韁繩交給中年男子,馬車上的佩西里搶先一步起身開門,並放下階梯。

熱羅姆起身瞥了一眼階梯下方的佩西里緩緩下車,目光轉向了那位牽著馬頭的中年男子,凝重的表情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泰蘭,好久不見!”熱羅姆操著乾澀的倫敦腔說道。

名為泰蘭的中年男子胡茬臉上同樣也露出笑容回應道:“殿下,好久不見!”

儘管從佩西里的口中早已得知了堂兄的情況,熱羅姆還是忍不住想要詢問一下這位跟隨了自己堂兄十多年,做人忠心耿耿,做事一絲不苟的僕人。

萬一是這一切都只是佩西里和堂兄的惡作劇呢?

帶著一絲渺茫希望的熱羅姆開口詢問道::“堂兄,他……現在情況如何了?”

泰蘭沉默了幾秒後,吞吞吐吐的回應道:“陛下……的情況不容樂觀……身體一直在發熱……而且總是上吐下瀉……總之……殿下,您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罷,泰蘭牽著馬車離開,他實在不想將自己悲傷的情緒傳遞給還沒有進入公館的熱羅姆。

聽完泰蘭的回應,熱羅姆的內心又是一陣絞痛。

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大抵是身體的前任主人遺留下的“遺產”。

站在熱羅姆身旁的佩西里望著臉上毫無血色熱羅姆,指著小公館說道:“殿下,陛下正在公館裡等著您!”

回過神來的熱羅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公館的門口。

望著眼前這個被棕色油漆洗刷宅邸大門,熱羅姆竟沒有一絲勇氣推開大門,一旁的佩西里見狀伸出手輕輕推開大門。

一樓的客廳出現在熱羅姆的眼簾,客廳的佈置大體為帝國時期與洛可可時期相互融合的產物,華貴的外景下不經意間流露出一副暴發戶的氣勢。

懸掛於窗邊的紅色帷幔被古銅色的鉤子勾在了窗戶的左右兩側,朦朧(陽光被工業化產生的煙霧遮掩變得朦朧起來)的陽光照射在快要褪色了的紅色土耳其羊毛毯上,緊貼牆壁的一樓與二樓樓梯鍍銅欄杆在陽光的照射下也泛著耀眼的光芒。

這是一座三十多年的精緻產物,被精緻的主人保養了三十多年,時光並沒有在這個精緻產物上留下一絲一毫的劃痕,但是它也如同拿破崙的輝煌榮光一樣,停留在了三十多年前,帝政時期與洛可可時期的融合產物註定無法適應如今高速發展中的工業化社會,越來越多擠入上流社會“暴發戶”將會以他們雄厚的資產決定整個時代的走向。

貴族崇尚的奢靡不再,“質樸”將會流行很長一段時間。

熱羅姆一邊觀察著宅邸的佈局,一邊跟隨著佩西里的步伐跨區一樓到二樓之間的樓梯走上二樓。

穿過二樓狹長的走廊後,佩西里與熱羅姆來到了位於二樓盡頭的一個房間的門口。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房間內傳出,熱羅姆的心情無疑變得更加的糟糕。

佩西里輕輕的敲響了房門,房間內傳來了一聲悅耳的倫敦腔:“請進!”

“讓我來吧!”

就在佩西里想要推門而入的時候,熱羅姆攔下了佩西里兵握緊門把手。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自己坦然面對才行。

熱羅姆深吸一口氣,令自己的心情得以平復,他一手按住房門,另一隻手握緊門把手,輕輕推開了房門。

伴隨著房門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門內的一切進入了熱羅姆的視線範圍。

一張華麗的棕黃色雕花四角柱床上半躺著一位中年男子,他將頭轉向了位於他左手靠近位置,在他的右手旁是一位有著一頭金色秀髮,容貌俏麗卻淚眼婆娑的女子,她的手與中年男子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目光也跟隨著中年男子看向了房門後。

女子的身後便是一位身穿黑色禮服,背對著房門的醫生,看他上下起伏的動作似乎是在搗鼓什麼東西。

那位看上去行將就木的中年男子便是波拿巴家族的“領袖”,未來的帝國皇帝拿破崙三世路易.波拿巴。

坐在他旁邊的則是路易.波拿巴在不列顛的新歡、倫敦情場女郎霍華德小姐。

歷史上的他將會在4月底返回巴黎參加選舉,然後在12月份在法蘭西農民的簇擁下進入總統的寶座。

1851年12月發動政變成為法蘭西的終身執政官,1852年加冕成為法蘭西的皇帝。

當然霍華德小姐也會在他成為皇帝之後與他分手。

然而看來一切似乎將會成為一個泡影。

路易.波拿巴因病魔折磨而日漸消瘦的臉龐在看向熱羅姆的瞬間有些驚愕,而後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用沙啞的聲音道:“我的堂弟,你總算來了!”

說完,中年男子又開始了劇烈的咳嗽,表情為逐漸痛苦起來。

一旁的金髮女郎所能做的只有輕輕撫摸他的背部減少中年男子的疼痛。

“渴……我要喝水……喝水!”路易.波拿巴痛苦呻吟著,他的手不斷的朝著柱床旁的衣櫃來回摸索著卻怎麼也夠不到水杯。

熱羅姆見狀也快步來到路易.波拿巴的面前準備幫助他拿到水杯。

恰在此時,白大褂醫生特有的倫敦腔出現在在場所有人的耳邊:“如果不想被傳染的話,我勸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經由醫生“警告”的熱羅姆霍亂在後世稱之為甲類感染病,其感染的速度與致死率極高,但是熱羅姆並沒有因醫生的“警告”而停下腳步,他站在了路易.波拿巴的面前握住他那瘦骨嶙峋的手沉默不語。

被握住手臂的拿破崙三世停止了呻吟看著堂弟,乾澀的嘴唇似乎想要說著什麼!

“沒事的!堂兄!你一定會沒事的!”握著路易.波拿巴手掌的熱羅姆只能儘可能的寬慰他,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的堂兄很有可能已經過了最佳的治療期。

霍亂後期,伴隨著器官系統性衰竭哪怕是後世的醫療體系都無法挽回更別說現在的19世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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