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澗山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十四章:尚未分別,何談遺忘,她的浪漫主義,夜澗山,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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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顫抖著,斷斷續續,好像在哭。

司空言的心驀地收緊,南辰的性子他多少還是瞭解的,她不是那種愛哭愛撒嬌的女人。

“說話,到底怎麼了。”

由於著急,他的聲音有些嚴厲。

“你的小狗……死了。”

然後就傳來南辰嚶嚶的抽泣聲,夾雜著無數遍對不起。

司空言嘆了口氣,雖然意外也難過,可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好了,我知道了。”

說完,他結束通話,重新走進會議室。

整整一天,南辰都在對著小狗的屍體發呆。屋裡溫度高,怕它腐爛,她將窗戶開了條縫,把小狗放在冷風能吹到的地方。

暴露在寒風中的小羊駝,讓她覺得更可憐了,她也跟著一起,吹了一天風。

天色一點點沉落,夜幕籠罩大地。

南辰坐在地上,斜倚著落地窗,直勾勾的盯著門前的馬路。

房間沒開燈,路燈橙色的光影映著她的臉,從外面看,她就像一個櫥窗裡的玩偶。

大而清澈的眼睛,玻璃珠似的,閃閃發亮。

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停在庭院外。

南辰像突然接收到訊號的飛碟,躥起來往外跑去。

司空言剛帶上車門,就見南辰風一般跑出庭院,朝他奔來。

若非她臉上憂傷的神色,他竟有種她一直在等待他下班回家的錯覺。

他不記得上次這樣被人等待是什麼時候了。

應該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小到他都記不清是否真的發生過。

然而,南辰的腳步卻在將要邁出庭院的剎那,頓住了。

她出來的急,只穿著單薄的體恤,腳上踩著毛絨拖鞋,寬鬆的衣服下襬,顯得她腿特別細長。

南辰直直的盯著司空言,眼眶紅紅的,泛起一圈小淚花…

“真的對不起。”她低下頭,衝著司空言深深鞠了一躬。

司空言眨眨眼,被她這鄭重其事的道歉,整得一怔。

隨即,他邁開長腿,朝她走去。

南辰只覺脖頸被一隻溫暖的手掌抓住,司空言像拎小雞崽一樣,幾步把她拎回了屋內。

可她此刻,已沒有心情,在意這些細節。

指著窗邊的窩窩說,“你的七月,在裡面…”

司空言並沒如她想的那般,一個箭步撲向愛犬。

而是先關了窗,開啟燈,才緩緩屈膝蹲下,伸手撥弄了下小狗屍體。

南辰看著他側影,等待著他的斥責。

良久,司空言站起身,說,“我們把它埋了吧。”

南辰眨眨眼,男人俊美的面容在視線中重新變得清晰。

“嗯。”她點點頭,“把它埋在你的園林裡吧,這樣每天回家,你還能看見它。”頓了下,情緒又開始不受控制的崩盤,“它也一定捨不得你的,一定會守在那裡,跟從前一樣,迎接你歸來。”說著,她自己哭上了……“還有,把它的小衣服,玩具和窩窩也一起埋了吧,這樣它就不會寂寞了。”

痛失愛犬,司空言難過也是有的,可情緒並沒受到多大影響。但看著南辰哭得這麼傷心,他倒真有些心疼了。

“不哭,乖。”

他揉揉南辰的頭髮,微微俯身,與她視線平齊,抬手輕輕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淚珠,點了下她鼻尖。

若換作平時,司空言做出這麼溫柔的動作,南辰一定會害羞。然而此時,她滿腦子都是狗,還有如何撫平狗主人受傷的小心靈。

“你要是難受,就發洩出來,憋在心裡容易憋出病來的。”她看著他說。

“怎麼發洩,和你一樣哭鼻子麼。”

“也不是不可以…你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司空言唇角微勾,又揉了把她的頭髮,輕聲,“傻瓜。”

接下來的時間裡,南辰默默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收拾起小羊駝的遺物,裝進手提袋,然後拿起裝著狗屍體的窩窩。

南辰趕緊從他手裡搶過窩窩,抱在懷裡,“我拿著吧。”

“拿可以,但不許再哭。”

司空言熄了燈,兩人一起出了庭院,上了車。

燈影和林蔭掩映間,那座城堡般的恢弘別墅,靜靜佇立在夜空下。

不知為何,南辰覺得,上次她來這裡,彷彿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司空言落下車窗,在門禁處刷了瞳孔,大門緩緩開啟,車子駛入園林庭院。

南辰想問他,怎麼不用司機了,可略一踟躕後,什麼也沒問。

司空言從車庫拿出一把工兵鏟,領著南辰在園林裡漫步。

南辰偷偷瞄他,看不出他有絲毫傷心的表情。

這麼想著,嘴巴已搶先一步,“你一點都不傷心麼。”

司空言側眸看她,半晌,認真的道,“傷心。”

“哦。”南辰小聲應了,不再言語,然後指著湖邊一棵樹下,說,“埋在那怎麼樣?”

沒等司空言回答,她先跑了過去,蹲下身,環視著周圍,“這挺好的,既能看風景,也能看到大門和別墅。”

“嗯。”

司空言走近,將紙袋放到地上,脫下外套,遞給她。

“不不不,我來挖,請一定要讓我挖,拜託了。”

司空言輕彎唇角,看著她的目光沉靜而溫柔。

“好。”

他穿好大衣,將工兵鏟塞到她手裡。

“謝謝。”南辰放下窩窩,接過,彷彿這已經不是鏟子,而是她虔誠的懺悔。

此前她對司空言所有的敵對情緒與故意找茬,似乎都在小羊駝的葬禮之夜被抹平了。他們之間的感覺,在這寂靜又略帶憂傷的夜,發生了微妙的轉變。變得純淨,安然。或許,這本就是死亡本身。

南辰用力的揮舞著鏟子,挖的氣喘吁吁。

她要挖得深一點,讓小羊駝好好安眠。

它是為了找她而死的。這讓她無法釋懷。

“給我。”司空言握住她的手,強行奪走了小鏟子。

南辰沒跟他爭,只是說,“挖深點。”

冬天的泥土很硬,即使是司空言,挖起來也很吃力。

足足忙乎了近一個小時,終於能把小羊駝順利下葬了。

南辰蹲下身,好好的整理了下裹著小狗的圍巾,又將它的屍體在窩裡擺出一個舒適的姿勢,這才放進土坑裡。

司空言將小狗的玩具和小衣服,規整的擺在窩旁。

他倆就像兩個小學生,莊嚴而認真地做著這一切。

泥土一點點灑落,覆蓋住了屬於七月的所有印記。

最後,南辰還點了三根菸,插在小羊駝的墳包上。

“我們走吧。”她看向司空言,“它會永遠記得你的。”

司空言也望著她,驀然問,“那你呢。”

南辰默了默,別開視線,“尚未分別,何談遺忘。”

司空言抬手,修長指尖劃過她鬢角,將她散落的髮絲別在耳後,輕輕的,抱住了她。

月色透過枝椏縫隙在地面灑落斑駁光影。

司空言牽著南辰的手,往別墅走去。

他時而瞧她兩眼,南辰始終低著頭。

司空言覺得,她整個人都小了一圈…

像是犯錯的小孩子,悶悶的,鬱郁的,都不敢抬頭看大人眼睛。莫名的,他竟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

彷彿一瞬間拔掉了身上所有的尖刺,柔軟乖順。

回到主臥,司空言給她備了洗澡水,南辰拘謹的坐在沙發上,盯著茶几。

司空言彎腰,晃晃她的肩,溫聲道,“去洗澡。”

“我不洗了,我想回去了。”

“不走,好不好?”

南辰這才抬眼看他,眼神有些遊移,“你,想幹什麼…”

司空言笑,故意逗她,“我的小狗死了,我一個人很孤單的。”

南辰垂眸,片刻嘟囔了句,“那好吧。”隨即,聲音更小了,“可我都沒有換洗的衣裳。”

“脫下來,我給你洗,烘乾很快。”

“不行。”南辰一口否決,“不用你洗,我自己洗。”

柔和燈光下,司空言發現她的臉微微發紅,眼底有星星點點的光,一股難以名狀的柔軟情緒湧過他心間,“好。”他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頭髮。

南辰脫掉大衣,光著腳丫往浴室走去,司空言瞥了眼被她拋棄在一邊的拖鞋,蹙眉道,“把鞋穿上。”

“不穿了,容易摔跟頭,還有,你的睡袍太大了,能給我找件你的襯衣或者體恤衫麼。”

司空言眨眨眼,這才意識到是個問題。家裡沒有任何女生用的東西。他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棟別墅會住進一個女人。

他走到衣櫃旁,隨手取了件黑色襯衫,遞給她。

“堅持一下,明天我給你買。”

司空言說著,衝拖鞋揚揚下巴。

能明顯感覺到南辰的小肩膀耷拉下來,她不情願的將腳丫伸進拖鞋裡,噠噠噠的進了浴室。

浴室地面是地磚,不穿鞋會著涼的,但這些話司空言沒有說。

他鮮少表達自己的想法,或許與南辰說的,算是最多的了。

然後,他就在浴室門口耐心等待。

可他的一番好意,在浴室裡的南辰看來,卻有點慎得慌。

她知道司空言就在門口,不禁心道,他戳在那想幹什麼,隔著門板,她都有種被野獸虎視眈眈的感覺。

這種擔憂,減緩了她的速度,連脫|衣服都變成了慢動作。為了保險起見,她脫掉自己的衣裳後,迅速套上了司空言的襯衫,然後才擰開龍頭,搓洗著貼|身衣物。

司空言左等右等,遲遲不見南辰把洗好的衣服遞出來。

時間越是推移,他壓制心底奇奇怪怪想法的理智就越薄弱。

就在這時,門終於向一邊拉開一道小縫,伸出一隻白皙細長的手臂。

南辰的聲音很小,怯怯的。

“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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