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澗山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百零三章:夜幕下的村莊,她的浪漫主義,夜澗山,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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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瑄一直把南辰摟在懷裡輕輕拍著她後背,直到她情緒平復才鬆開她。

「小南,我找了份工作,在超市做理貨員,那地方包吃住,員工宿舍也挺乾淨的,我想搬到單位去住…」她緩慢的說著,「不過我聽你的,你要是想讓我再陪陪你,我就先不搬。」

「你別走,就住在這,一直住著吧。」

周瑄沉默了,雖然是要好朋友,可她不想成為南辰的負擔。何況她還和男友鬧掰了。「我得自食其力,小南。那我就再住一段時間,好好陪陪你。」

南辰點點頭,擦擦臉說,「幫我整理東西吧。」

她走得匆忙,只是把屬於她的物品都帶走了。但這裡面有司空言送她的東西。

找來幾個紙箱,她開啟行李,和周瑄一起坐在地上整理,周瑄每拿起一樣,都要問問她放在哪個紙箱裡。南辰看著她拎在手裡糖果色的小衣服,心裡就像吃了一顆檸檬糖。

足足花了一個鐘頭,總算打包好了。南辰用膠帶封住箱口,打算以快遞的方式把它還給司空言。

只剩下蝸牛了,她呆呆望了這隻揹著小房子的生物半晌,把它靠窗放著。

好憋屈。身邊能推心置腹促膝而談的人越來越少,人人一屁股爛賬兒。

可她又不能向周瑄傾訴,每當對上她的眼睛,她都有種罪惡感。

「我想出去溜達溜達。」南辰從地上站起來說。

「等我拿手機。」周瑄說著去包裡翻電話。

「我想自己去…」

周瑄探進包包的手停在那,她滿目擔憂的看向南辰。

她們一直都很親密的,從小破孩到長大成人,彼此幾乎沒有秘密。遇到不開心的事,都互相陪伴。

南辰感覺周瑄眼底除了擔憂還有一抹失落。

「我要去處理一些事,和他的。」南辰說。

周瑄的失落立即消失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安慰般的捏了捏南辰的手。

南辰走出家門。

驀然發覺,自己無處可去。

每個人無法喘氣的日子,只有自己知道。暴雨傾盆,望不見來時路。沿途親手栽種的海棠花全部凋零。

路燈在地面打下她孤零零的影子。

她給青焰彈了語音。因為她已經沒耐心等待她回覆。

語音接通後,青焰沒說話。

南辰說:「你有空麼?」

青焰說:「有。」

南辰問:「你在哪?」

青焰答:「琴行。」

然後就結束通話了。青焰沒有朋友,所以不必擔心會打擾他的娛樂生活。他就像一個活在孤島上的人,南辰是他唯一的訪客。

南辰攔下輛出租,傍晚的天空一片墨藍。天盡頭殘留些微光影,很快就被黑夜吞沒。路上有一段堵車,她落下車窗,那些人間的吵鬧歡笑,水果攤上的討價還價,打電話的怒氣衝衝,紛紛擁擁,人潮如陸地鳥雀,分流歸巢。

青焰坐在琴行大門前的臺階上等她。

銀髮閃耀光澤,一身黑色衣裝。

他叼著煙,漂亮的不像話。

南辰腳步沉重走過去,在他身側坐下。

然後搶過他嘴角香菸,叼在自己唇角。

「失戀了。」青焰說。

「嘲笑我吧,別給我留面子。」

青焰還真笑了,冷冷哂笑一聲。

「一被蹬,就找我。」他說。

「我想去農村,你帶我去。」

青焰側目看她,有點蔑視,然後拍拍屁股站起來,走進琴行,再出來時手裡多了兩個頭盔,他扔

給南辰一個。

南辰雙手接住,看他說,「騎摩托去?灌一肚子風?」

青焰沒答,放下捲簾門,邊走下臺階邊說,「我看你挺餓。」

南辰無謂一笑,這傢伙是在嘲諷她飢加渴麼。

她終於兜上青焰的風了。

哈雷像極了一頭孤勇的野獸,撕破城市車水馬龍,載著他們奔赴荒涼的遠方。

她摟著青焰消瘦的腰,感覺不到一絲屬於男子的力量感,只覺得纖瘦得讓人心疼。

他後背也一樣纖薄,甚至讓她覺得,風大點就能把他刮跑。

於是她抱緊了他些,以防駕駛員突然被風捲走。

耳畔只剩下呼呼風聲和疾速後退的燈火。

再後來,建築群消失了,四方視野裡只剩下廣袤的田地。

在村口一家小賣部,他們買了十罐啤酒和兩袋花生米。

尋了個牆頭坐上去,像偵察兵般,瞭望著整個小村莊。

已經過了飯店,不見炊煙裊裊,一扇扇窗子透出溫暖的燈火,時而傳來狗吠和家禽咕咕咕的叫聲。

迎風喝啤酒,真是頭一遭。

青焰彎起一條腿,蹬在牆頭上,讓他看起來像個土匪。

「這次我們真的完了。」南辰說。

「前幾天你不還給我發資訊,說什麼不能叫哥了,他會不爽。」

「你到現在也沒回我。」

青焰將喝空的啤酒罐遠遠拋開,酒罐滾過地面鐺啷啷一陣亂響。

他說,「叫叔也行。」

南辰抬腿做了個要把他踹下去的姿勢。

她挪挪屁股坐穩,望著漫天星空,「他在白羽家過夜了。」

青焰冷笑,「說得文縐縐的,不就他倆睡了。」

「說得挺老道的,好像你睡過一樣。」

青焰不說話了,放下蜷起的腿,蹲在了牆頭上。兩隻胳膊向前伸著,雙手自然下垂。

「生氣了。」南辰用肩膀搡他一下。

青焰搖搖頭,垂眼看著地面,「沒。」

隨後,他一勾唇,「睡不睡能怎麼的,沒睡的總歸要睡,睡過的,總要換床。」

「精闢。」南辰周了一大口酒,聲音驀然變得寥落,低低的說,「可我想他。」

青焰說,「抓現行了?」

南辰搖頭,「沒有,我在白羽家門外等了半宿,他早晨出來的,脖子上有吻痕。」

青焰側頭瞧她,「沒準就是親了下。」

「你親,你會親脖子麼?」

「不知道,沒親過。」

「你不懂。」南辰把啤酒罐捏得咔嚓作響,「兩人甜甜蜜蜜的時候,會親嘴。只有在要那個時,才會親別的地方。哎呀,你坐下,別折過去。」..

「還挺深奧。」青焰坐好說。

「他即使沒跟她做那個,我也沒法原諒他。」

村莊上空籠罩著薄薄霧氣,空氣中浮動著焚燒稻草的味道,偶爾飄來熗辣椒的香氣,和著風呼嘯而過。

良久,青焰說,「人就是愛給自己找不痛快。」

「他也沒向我解釋什麼,呵,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就…散了。」

南辰聳聳肩,也將空罐遠遠丟擲去,嚼了兩粒花生米,又鹹又辣。

青焰歪頭看她半天,說,「沒看出你難過。」

「我都哭完了,你沒看見。」

「他知道你哭了麼?」

南辰搖頭,「我都輸了人,為什麼還要輸眼淚。」

青焰頗為贊同的點點頭,「那他哭了麼?」

「應該沒有吧,他的心裡也不全是我,有什麼好哭的。」南辰頓了下,像是帶著遺憾,「我沒見他哭過,以後也不會見到。我見你哭過,記憶猶新。」

青焰扭過頭望天。

「你說他此刻在幹什麼。」南辰說。

青焰不搭理她。

「喂幹嘛不理人,你本來就哭了,還不讓說。」

青焰突然跳下牆頭,「我回家了。」

「你這傢伙!」南辰緊跟跳到地上拉住他,「行!你沒哭行了吧,你們都是堅強不落淚的大英雄男子漢,只有我沒出息,動不動就哭天抹淚,就數我最慫,行了吧!」她說著,忽然毫無預兆的嗚嗚嗚起來。

邊撇著嘴抹眼淚,還邊像跟誰過不去似的,狠歹歹道,「我就這樣了,怎麼地!就沒出息了,就哭了,怎麼地!我樂意!大騙子!司空言——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去死——!」

南辰衝著夜空大喊,隨後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氣力,跌坐在地上。

青焰怔忪的看著她,南辰也跟他發過瘋,但不同的是,那時他就是她情緒的出口。但司空言卻沒在她面前。甚至都不知道她在這痛哭流涕。

他沒拽她起來,而是挨著她坐下了。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感情的銷隱,是一件殘酷而無法理解的事。明明割斷雙方關係,會使自己非常苦痛,卻依然能伸手摘掉心中對方的影子,哪怕影子裡的血脈盛滿心臟。

「你笑話我吧,讓我更明白自己有多蠢。」

南辰吸著鼻子,使勁抹了把臉。

「我羨慕你。」

青焰的聲音淡淡飄落,「能擁有像鋼琴曲一樣跌宕起伏的感情。再看看我,從來沒這麼心潮澎湃過。」

「你正經說話的時候,很迷人。」南辰咧嘴一笑。

「迷人有什麼用,一副空皮囊罷了。」

「要是有人像我喜歡他一樣喜歡你,你會接受麼。」

「那種沒譜的事,還是別想的好。」

「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出現的。你現在一無所有,那是因為你該擁有的,還沒到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不覺夜色已深。

村莊寂靜無聲,汪汪聲和咕咕聲都不見了,彷彿所有的生靈都陷入沉睡。

返程路上,南辰突然要青焰陪她去司空言的別墅看看。

到底想看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

時間十一點半,司空言的宅邸漆黑岑寂如墳墓。

青焰沒熄火,一條腿支在地上,整條街都回蕩著引擎的轟鳴。

「他是睡了麼。」南辰輕聲呢喃,驀然覺得他們之間好遠好遠。

「還看麼。」青焰向後偏頭問。

「不看了。」南辰重新戴好頭盔。

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找我麼?

會。會一直找。找到死。

可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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