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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被抬進宮後,順元帝直接將他打入內廷大獄。
那個地方是出了名的酷刑大獄,進去的人全都生不如死,即便最後活著,那慘烈的模樣,到還不如死了的乾淨。
安王長這麼大,一直都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即便被陸雲鴻那樣硬生生地折磨過,他想起來也不過是心悸難安。
但是當他發現自己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一來就被打入內廷大獄時,安王瞬間就慌了。
他在裡面拖著殘軀,使勁地搖晃著大獄的房門,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我有重大的密報要上奏……”
然而,四周一片寂靜,除了偶爾傳來的嘶吼聲和痛呼聲,其他什麼都沒有。
甚至於沒有一個人來見他。
漸漸的,安王的心態崩了,他嗅著牢房裡的腐屍味,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此時,大獄的門口,管事常公公正低頭彎腰地對著順元帝回稟道:“王爺一來就叫喊,小的們不敢用刑,生怕傷著王爺,只等著皇上示下。”
順元帝冷哼一聲,陰鬱的目光裡滿是風刀霜箭的凌厲!
常公公的背脊更彎了些,彷彿一根稻草就能壓倒。整個人透著一絲絲惶恐的怯弱,甚至於連呼吸都被壓抑得似有若無。
終於,順元帝發話了,只聽他冷冷道:“當年你怎麼對郭家的那些人,現在就怎麼對他?朕就在這裡等著,聽著,但凡你不盡心,你也不必活著了。”
常公公低垂的面容變換著,最終眼眸裡的光逐漸變得暗淡。當年他就是幫著處理郭家的案件,也知道一些秘辛,所以這些年一直提心吊膽地活著。
現在,舊事重提,怕是就算安王說了,他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可他也沒有任何選擇。
人最悲哀的,或許就是預見了自己的結局,卻又不得不一步步走向它,直到最終毀滅。
……
大獄裡悶熱異常,炭火燒得很旺,烙鐵紅得灼目。
四周的血腥氣濃得令人作嘔,安王被人像拖死屍一樣拖了出來,就隨意地扔在血痕斑駁的地上。
突然,一聲鞭響,整個大獄裡安靜極了。
安王惶恐地捲縮著身體,回眸時,只見常公公陰森森地笑道:“安王殿下……進了這大獄您就老實點招了吧,否則的話,怕是要吃些皮肉之苦。”
安王目光緊縮,張口就道:“我是當朝王爺,你不能對我使用酷刑。”
常公公聽後,直接笑了笑。
但下一瞬,他那帶刺的鞭子就狠狠地抽向了安王。
一鞭,兩鞭,三鞭……
常公公震得手麻,陰鬱的面色浮現一絲詭異的暢快,在安王的哀嚎聲中,他漫不經心地道:“王爺?”
“那怕是王爺不知,我這大獄裡都來過什麼人了?”
“別說是你,就是當年的郭太后……”
常公公適時地收了口,邪肆地笑道:“王爺,奴才給您留一份體面,您也應該要體諒奴才的一份苦心才是。”
“進了咱們內廷大獄的人,那基本就是被皇上所厭棄的人。”
“一個在宮裡被皇上厭棄且想除之而後快的,當朝王爺,您算是第一個啊!”
因為劇痛,安王彷彿在烈火灼傷的邊緣來回撕扯,他嘶吼著,眼睛漸漸變成血紅色。
只見他盯著常公公的那張臉,覺得那張臉醜陋至極。
他不甘心,也不願意相信,依舊嘴硬道:“你想讓我說也行,你去回稟皇上,我要看見皇上才說。”
常公公看了一眼窗外,不知是不是停棲後突然高飛的鳥兒驚了一下。
但下一瞬,他直接冷笑道:“王爺還看不清嗎?如果皇上願意見你,現在你就在勤政殿裡回話,而不是在這裡受刑。”
“現在你不說也可以,不就是廢些功夫的事情。剛巧,我們這些人最不怕的,就是廢功夫!”
隨著常公公瞳孔猛然一縮,很快大獄裡便傳出安王痛苦的慘叫聲。
那樣的聲音,大獄內外的人都忍不住心驚。
多久了……上一次常公公出手這麼重,好像還是二十五年前……
時光好像一場輪迴,當守門的太監看著陰沉著臉,始終不發一眼的皇上時,都忍不住膽戰心驚。
皇上終究是皇上,他溫和了這麼多年,骨子裡的狠辣並沒有被消磨,反而顯得更加凌厲。
終於,裡面的安王承受不住,虛弱地叫喊著:“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常公公收了手,眼裡閃過一絲快意,陰狠道:“王爺早這樣,就不用受這些苦了。”
“何必呢?”
安王嗤笑,眼睛死死地瞪著常公公,彷彿已經預料到他的下場。
可常公公不為所動,依舊冷笑著道:“王爺趕緊的吧,奴才還有別的犯人要審呢?”
安王吐出了一口血沫,縱然落到這般境地,可他仍舊抱著一絲希望。
只聽他緩緩道:“陸雲鴻。”
常公公彷彿沒有聽明白,湊了耳朵上去。
安王嚥著血沫道:“我說,那個在金陵暗害我的人,是陸雲鴻。”
常公公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道:“不是周陵?”
安王嗤笑:“周陵?他報復我做什麼?”
“是陸雲鴻利用樣貌酷似他的劉青李代桃僵,他則潛至金陵報復我,還將我害成這副模樣。”
“如果不是周陵,我早就沒命了。”
常公公詫異道:“這是真的?”
安王陰翳地看向常公公,冷冷道:“我可以和陸雲鴻當面對質!”
常公公看了身邊的小太監一眼,小太監很快就出去了。
安王垂首,默默地算著時間。
可是很快,一刻鐘不到,那個小太監就回來了。
安王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有那麼一瞬間,他看著燒得旺旺的烙鐵,多想就這樣穿腸而過,死得暢快些。
可到底,他還是沒有勇氣爬起來,只是一直望著那團火,直到一盆冷水從他的頭上澆下,瞬間將他凍得抽搐發抖,失聲痛呼。
而始作俑者,卻站在一旁暢快地笑道:“安王殿下,您剛剛說的,都是在金陵的事情!”
“接下來,咱們還是說點在京城的事情吧?”
安王的唇被凍得青紫,眼睫毛像結了冰,尖銳地刺進他的眼睛裡。
他眨著眨著,好像有血紅色的淚水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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