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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敏的丫鬟去取衣服了,跟來的都是陸家的丫鬟和婆子,以及姜晴的丫鬟。
本來就像是被架著來的,身上裹了一層又一層,什麼端莊儀態都沒了,偏偏還在門口遇到裴善。
梅敏撇開臉,越發不自在了。
姜晴卻主動問道:“雲珠在裡面嗎?”
裴善微微側開身,點了點頭道:“在的,你們快進去吧。”
姜晴頷首,隨即帶著梅敏進去。
高鮮從後面跟來,渾身溼漉漉的,見裴善在,也顯得十分不好意思。
裴善走上前去,淡淡道:“我帶高大人去換衣服吧。”
高鮮羞愧道:“出門沒有帶衣服,有勞了。”
裴善道:“我們不是姑娘家,用不著忌諱這麼多,不過我的衣服高大人應該穿不上,我叫下人去我師公那裡取。”
高鮮鬧了一個大紅臉,他比裴善要胖一些,自然是穿不上裴善的衣服,便只好點了點頭。
可兩個人沒有走出多遠,高鮮便聽見裴善道:“高大人和梅小姐青梅竹馬,竟然不知道她會鳧水嗎?”
高鮮愣住,滿臉愕然!
裴善看了一眼,尤為可惜地嘆道:“想不到梅小姐厭惡你至此。”
高鮮的身體瞬間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樣,動也動不了。僵硬的四肢也不再聽他使喚,可礙於臉面,他還是用力挪動,卻不想摔了一跤,狼狽至極。
裴善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扶他,而是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道:“高大人才華在我之上,閱歷見識更是不消多說,怎麼如此看不開,竟然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女子?”
“你可知,她剛剛一直在等我過去……”
高鮮臉上的血色褪盡,身體泛著一陣陣的涼,彷彿聚集而來的寒意將骨頭都凍住了。
裴善變了……他怎麼變得如此犀利冷酷,竟然一點顏面都不給他留了?
可就在這時,裴善又彎腰來扶他,並繼續道:“若不是我師父有言在先,今日高大人就算跳了湖,救下了梅小姐,我也是不會放手的。”
“不過……罷了。我看高大人如此情深,深知我那點愛慕不過鏡中水月,哪裡抵得過高大人掀起的巨浪滔天。”
“從此以後,我遇見梅小姐,必將“繞道而行”。”
高鮮只覺得一會摔在地上七葷八素,一會又飄在雲端,四肢乏力。
他已經搞不懂,自己到底是佔了便宜,還是被裴善給算計了。
渾渾噩噩中,他被裴善帶去換了衣服,出來時便聽見小廝來同裴善道:“薑湯已經送過去了,梅小姐也喝上了,叫人去回了夫人,夫人說不礙事的,她一會替幾位小姐把把脈。”
裴善頷首,轉頭看見出來的高鮮,便道:“薑湯放在桌上了,你喝了我們再走。”
高鮮看著石桌上還冒著熱氣的薑湯,連忙過去一飲而盡。
薑湯還是熱的,可見剛煮出來不久。裴善一定是在梅敏落水時就吩咐了,如此一來,便足以肯定,裴善是喜歡梅敏的。只是礙於陸雲鴻,不敢明著爭取。
也是,如果沒有陸雲鴻,裴善就算學富五車也絕不會有現在的成就,更別提能夠隨意出入東宮給太子教學。
高鮮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穩了下來,他對裴善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和師妹訂下婚事,絕不會再出變故了。”
裴善道:“你一味地說這些有什麼用?如果你不能得到她的心,再給你一年的時間你也娶不到她。”
高鮮被戳中痛楚,臉色漲紅起來。
裴善說的對,他現在走的都是彎路,可梅敏不點頭,他沒有辦法強迫她。
就連師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裴善見高鮮沉默了,便繼續道:“你自己想吧,我能做的已經做了,換做別人,未必就能這麼好說話。”
高鮮頷首,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梅敏下去了。
旁的不說,明明會鳧水,卻還裝作落水需要人救,這已經是自甘墮落,毫無尊嚴底線可言。
堂堂太師府的三小姐,何至於此?
師父若是知道,怕是會氣到心口疼。師母更不必說,早就棍棒加身了。
想到這裡,高鮮便堅定道:“你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這場落水的事情,就這樣不鹹不淡的過去了。
等到梅敏和陸雲珠重新梳妝打扮好,回到浮夢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秋天的宴會擺得早,她們過去沒坐一會就開始用晚膳。
梅敏看見王秀沒事人一樣招呼她,心裡隱隱不安,她知道王秀不會這樣算了。
可看到王秀對姜晴也是一樣的和善,她便漸漸放下心來。
用過晚膳以後,梅敏還是沒有見到裴善,但是她看見等在她馬車邊的高鮮,這一刻,心裡止不住的厭惡襲來,她剛走到車邊就乾嘔著。
她貼身丫鬟擔心道:“小姐,您是吃壞肚子了嗎?”
梅敏用帕子捂住嘴,冷冷道:“沒有,只是看見了髒東西。”
說完,梅敏徑直上了馬車。
她的丫鬟臉上火辣辣的,赧然地跟著上了車,原本想跟高鮮問個安的,這會也不敢了。
高鮮在一旁嗤笑著,眼裡的光芒又一次散盡,然後寒意漸漸傾覆,他轉身就走了。
如果是之前的梅敏,端著高高在上的態度,他或許還會覺得那是她的驕傲。
可是現在,見識過梅敏無恥的手段以後,高鮮只覺得厭惡。
他想,你看不上我,殊不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全靠自己努力換來的。而你靠的是什麼呢?不過是有一個好爹罷了。
可偏偏,你還不珍惜,還想盡數毀去。
你等著瞧吧,今天的事陸家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高鮮回到自己的車邊,看見梅家的馬車前腳剛走,後腳錢良才就騎馬跟了上去。
這會就是梅敏來求他,他也不會跟去解圍了。機會只有一次,既然別人不珍惜,他何必要耿耿於懷呢?
“回府。”
高鮮放下車簾,決心讓梅敏好好吃一次苦頭。
另外一邊,錢良才一直等到梅敏都進府了,他才提著兩包藥不緊不慢地上前。
梅家的下人攔住了他,聽說他是奉陸夫人之命過來送藥的,當即去回稟了李夫人。
沒過多久,錢良才就被李夫人請進了偏廳裡。
錢良才雙手將藥包奉上,隨即才慢條斯理地道:“今日梅小姐在我們府中落了水,我們夫人擔心她身體受寒,便命我將調理身體的藥送來。”
“落水?”李夫人的目光一緊,聲音便冷了下去。
錢良才不緊不慢道:“好像是看見岸邊有人,梅小姐站起來時,船身搖晃才摔下去的。我們家三小姐也落水了,好在被婆子及時救起來。”
“梅小姐不熟水性,在水裡多泡了一會,所以我們夫人才會擔心。”
“另外,這件事高大人也是知道的,他還想下水救梅小姐來著,不過我們府裡的婆子先將梅小姐救起來了。夫人若是有疑慮,問一問高大人就知道了。”
李夫人的手死死地捏住了扶手,錢良才說的如此明白,她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更何況她無比清楚,女兒是會鳧水的,她幼時極愛在水中游玩,潛水閉氣不在話下。
想到今日,女兒破天荒要去陸府,她就該想到的。
那個不成器的孽障,她竟然敢……竟然敢做出如此有辱門風的事情!!
李夫人忍著滿腔的怒火,先是叫人拿了賞錢送走了錢良才,隨後才重重地拍在案桌上,怒火道:“來人,把小姐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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