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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興六年正月,禮部正式頒佈主考官。
高鮮,王泰,裴善為正考官,另有三人為副,皆是從禮部,吏部,都察院各抽調一名官員,以示公正。
高鮮看見自己的名字在最前面,心裡本是沾沾自喜的。
不料下朝時,聽其他同僚耳語,說他雖為首,可三人投票,兩人取勝。說到底,高鮮只是一個陪襯而已。
畢竟那兩人,一個是陸雲鴻的妻舅,一個是陸雲鴻的徒弟,自然是同氣連枝的。
高鮮聽後,心裡十分不忿,一邊想去誠王府問問,這是什麼情況,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一邊又告誡自己,那幫無所事事的官員,恨不得他和陸雲鴻打起來,成天挑撥離間。
皇上已經以他為首,他還要去鬧,豈不是不識抬舉?
高鮮雖然按捺下來,但他心裡卻始終像是埋了一根刺一樣,並不舒坦。
他甚至於幻想著,如果出現爭執,他就把裴善和王泰告到皇上的面前,由皇上裁決。
高鮮心裡煩悶,不管做什麼都開始走神。
但看到燕陽郡主時,又莫名有些興奮。畢竟這次的差事如此順利,還是誠王出面幫忙的原因。
在和燕陽郡主說了一會話後,高鮮也不管是不是在白天,就摟著燕郡主在書房裡親熱了一回。
晚間,他看著燕陽郡主喝著黑乎乎的藥湯,聞著味道不太好,便問道:“你身體不適?”
燕陽郡主抬眸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忘記了?”
高鮮一時懵了,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還是身邊的胡嬤嬤提醒道:“郡主還不宜有孕,喝的避子湯。”
高鮮恍然大悟,連忙道:“對不起,我最近都忙暈了。”
燕陽郡主道:“也別說這樣的話了,只是下次顧及著些,下人中免不了有揹著主子嚼舌根的,盈盈雖然還小,安安可不小了。”
高鮮嘴角抽搐,訕訕地點了點頭。
自此之後,高鮮到是極少碰燕陽郡主了,倒是和那抬起來的孫姨娘頻繁接觸。
燕陽郡主照舊帶孩子,修剪花枝,並不在意。
胡嬤嬤和楊嬤嬤暗地裡商量一番,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誠王妃。
……
春闈進行得如火如荼時,陸雲鴻卻拿了一幅別宮的圖紙給了裴善。
陸雲鴻對裴善道:“太子成年也是要住在東宮的,但太子也有權利建造一座別宮,用來學習或者避暑所用。現在國庫充盈,提出這個要求群臣並不會強烈反對,我們再加以推波助瀾,十拿九穩。”
“但前提是,你要去說服太子。”
裴善看了看那雄偉的建築圖紙,說是別宮,更像是一個大型的練武場,兵馬車架,足以容納上千。
他不明所以地望著師父,問道:“這別宮有些奇特,太子他應該不會喜歡的。”
陸雲鴻道:“這是我畫的,他看懂了,千金萬馬都隨他調遣。他若是看不懂,也不會想要修建,要圖紙有什麼用呢?”
“你只需要告訴他,皇上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有深意的,就像我給他這幅圖紙一樣,並不是簡簡單單想要修建一座別宮那樣簡單。”
裴善想到入京的鄭家,眼皮一跳,很快就道:“謝師父教誨,我知道了。”
陸雲鴻拍了拍裴善的肩膀道:“高鮮要選的人,你讓他先選,無所謂公平。這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若是你憐惜誰的才華,偷偷記下他的名字即可。”
“有時候光芒萬丈,不如韜光養晦來得實在。”
裴善點了點頭,認真道:“我知道了,師父放心。”
裴善離開後,陸雲鴻像是了結一樁心事一樣,高興地回了星暉院。
他家的大胖閨女可太喜人了,月子裡沒折騰過人,睡得比他還香。
偶爾他還和媳婦睡不著談談心呢,想知道小傢伙為什麼能睡這麼香?但小傢伙彎著屁股,只留給他們一個睡得香香的背影。
陸雲鴻回去,見胖閨女果然在睡覺,小嘴微微嘟起,臉頰胖乎乎的,特別可愛。
而媳婦呢,在一旁整理胖閨女的金項圈。
都是滿月宴時,親朋好友送的。
王秀看見陸雲鴻回來了,雙手抓著金項圈說道:“光是金項圈就有十二個,其他的還沒數呢。”
陸雲鴻笑著道:“你幹嘛要數,讓賬房入賬不就行了。”
王秀拿著其中一個雕刻著紫藤花項圈的看,說道:“做工太好了,看著就想拿在手裡捏一捏,又漂亮又精緻,還是純金的,她們可真捨得花錢。”
陸雲鴻笑著,躺在一旁看著閨女睡覺,慵懶地道:“你口中的她們,可都是正一二品的夫人,長公主殿下,欣和的舅母,姑姑們,誰不疼她?”
“再說了,她們大概也知道我們不會再生老四了,就想著把禮送大一點,免得她們要再生老四的時候,你有意見。”
王秀哭笑不得:“都是自家人,誰算這個?就你人精!”
陸雲鴻道:“這是個家家戶戶都喜歡多子多福的,你是沒見吏部的李大人,他們家老大十六歲,正在議親,老二十四歲,也要說親了。可老六才半歲呢。”
“噗。”
王秀忍不住噴笑,問道:“都是一個母親生的嗎?”
陸雲鴻點了點頭:“他到是沒什麼花花腸子,就一個妻子。”
“不過另外一家劉大人,一個正妻,兩個姨娘,九個孩子。八個女兒,一個兒子。”
“他那點俸祿,光是養孩子都夠嗆。一大堆御史盯著他,他成天上朝腿都是抖的,好在其中一個姨娘家裡是經商的,月月貼補。”
“這次高鮮選人,我猜多半是從寒門中選。可寒門中若沒有其他收益,將來做官也很難。”
王秀道:“世家大族,各有各的門路,所以歷來寒門雖然能夠入仕,卻是外放的多。”
“我要是記得不錯,周旭也是寒門出生,苦熬多年,如今也才算有了政績。”
陸雲鴻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那還得多謝我呢,找到機會就讓他挪一挪。所以,哪有什麼真正的寒門,只是看他真正背靠的人是誰?”
“要不我們辭官吧。”王秀突然說。
陸雲鴻愣住,都沒反應過來。
下一瞬,卻見王秀捧著那些金項圈,放在陸雲鴻的面前道:“你看我們有這麼多的金銀財寶,不辭官,還等著和別人針鋒相對嗎?”
陸雲鴻:“……”這鬧的又是哪一齣?他都懵了。
王秀卻在這時燦然一笑,直接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像揉著一隻小狗狗道:“還是算了吧,我知道,你還是心繫天下的。”
話落,她一吻落在他的眉心,在他心絃顫動時,她卻已經收拾好金項圈,自顧自地說道:“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人生安安穩穩幾十年,風風雨雨也是幾十年。”
“安穩不見得是安逸,風雨也不見得是飄搖,也許在雨中看看著風景,也是不錯的呢?”
“我想在咱們家再建一個庭院,就叫聽雨閣怎麼樣?”
陸雲鴻望著媳婦的背影,目光幽深,宛如浩瀚的長夜裡,泛著星光點點,既璀璨,又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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