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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覺得自己睡了好久,迷迷糊糊醒了幾次,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做夢。
腦袋漲得厲害,她腦子裡過了一遍可以吃的藥,卻連床都沒下,繼續睡著了。
天亮,她看見人影在眼前晃動,那是她大學的室友肖紅。
另外一個室友也過來問她:“阿秀,你還不起嗎?”
王秀不知道為何,身體難受得厲害,她似乎做了一個冗長的夢,斷斷續續的,竟然想不起來。
只是刀光劍影中,愛恨情仇輪番上演。彷彿耗盡她一生的心力,整個人也因此癱軟了。
她疲憊地道:“你們先去吧,我再躺一會。”
肖紅道:“那一會我們跑完步給你打電話。”
王秀點了點頭,翻過身繼續睡。
過了一會,肖紅的電話打了過來,詢問道:“阿秀,陸教授來我們學校講課了,考古系那個陸教授啊,你快來!!!”
王秀一頭霧水,考古系的陸教授是誰啊?
她們不是醫學系的嗎?
“我不去行不行啊,你給我請假吧。”
“靠!”肖紅在那邊爆粗。
“我勸你三秒鐘趕到,我用老命給你佔了一個位置,你竟然說這種話?”
“還有,江凌剛剛來找你了,我說你身體不舒服,怕是都到寢室樓下了。”
“什麼?”王秀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她和江陵都認識好多年了,高中的時候江陵追她追得厲害,眼看就掏心掏肺了。
朋友們都勸她說給江陵一個機會,她給了。
可就在江陵想要親她的時候,她下意識躲開,兩個人平靜地分手,誰知道上大學又遇見了。
王秀一臉痛苦地起床,好好洗了個臉,換了一身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就出門了。
剛出寢室就看見等在外面的江凌,還有一年就畢業了,身材高挑,面龐帥氣,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多看一眼都讓人陶醉。
這不,好幾個女生頻繁回頭,壓低聲音討論也難言興奮。
王秀走上前問道:“你今天沒課嗎?”
江凌將早餐遞過去:“就快出去實習了,沒什麼課。”
“聽說你身體不舒服,好點了嗎?”
王秀點了點頭,看著江凌那張和善又溫柔的臉龐,似乎想起了點什麼,最後又歸於沉默。
只是食不知味的,匆匆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問著江凌道:“你知道我們系來了一個陸教授嗎?”
江凌目光微微一閃,說道:“我剛從那邊過來,你們班被圍得水洩不通的,反正也不是主課,不如我們去自習室看書。”
“我們?”王秀奇怪地看著他?
那她還是去看陸教授吧。
江凌笑了笑道:“今天你身體不舒服,我還是陪著你好了。”
王秀道:“算了吧,肖紅給我佔了座位了,我要是不去,她會殺了我的。”
“你也快畢業了,估計要忙的事情很多,我就不耽誤你了。”
“江凌,謝謝你的早餐,一會我把錢給你轉過去。”
王秀揚了揚手裡沒吃完的捲餅和豆漿,逃似地跑了。
江凌看著她奔向教室的方向,站在原地愣了一會,突兀地苦笑。
原來不管重來多少次,只要是那個人,便是她的心之所向。
他其實早就明白,很多事情都無法改變,只不過是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王秀去的時候,她們班的被圍得水洩不通的。
突然間,不知道是誰高喊一聲:“陸教授來了!!”
她被一陣擁擠,反而進入了教室。
肖紅佔了個前排的位置,激動地朝她使勁揮手,還不等她坐下,一把拽住她道:“陸硯之,上過新聞電視那個,震驚考古界的天才!”
“我跟你講,我剛剛就是路過教學樓看見一眼,就在走廊裡,遠遠的,我就淪陷了……”
王秀:“……”什麼鬼?
一陣很特別的腳步聲響起,像是大佬走路自帶的BGM,王秀忍不住回頭去看。
只見一雙修長的腿,穿著一條灰色帶著銀光的西裝長褲,一雙黑色擦得蹭亮的皮鞋,以及純白色的襯衫,一條黑色無裝飾的領帶。
咋一看,臥槽,穿得好騷啊!
再一看臉,妖孽啊!
無可挑剔的五官,濃密的眉峰,深邃的眼眸,以及那雙輕輕抿著的唇瓣,誘惑中透著禁慾的氣息,怪不得全班都要死要活的。
王秀想,全班的男生情路更加坎坷了。
便見陸硯之朝她看過來,嘴角噙著笑,眉眸舒展,滿面春光。
她一時狐疑,他笑那麼盪漾做什麼?
他們認識嗎?
肖紅用手肘拐著她:“喂,我發現你和陸教授有點像啊?”
王秀連忙否認:“他不是我大哥。”
肖紅道:“不是,我是覺得……嗯,你們有夫妻相。”
王秀:“……”??
“江凌我都不喜歡,我會喜歡……”
陸硯之看了過來,嘴角輕抿,眼神卻露出一絲來不懷好意。“這位同學,聽說你對我們考古界的事情很感興趣,說說你都知道哪些考古界的趣事?”
眾人投來目光,王秀想說不是她?
這時陸硯之道:“別懷疑,就是你。”
眾人鬨笑,卻又暗暗期待。
王秀這名字不咋地,但可是他們系的系花呢,就連校草江凌都追不到的女人,他們真的很好奇,她和陸教授能擦出什麼火花?
王秀若是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一定會大聲告訴他們,火花??
她只想知道這位騷包的陸教授為什麼盯上她了?
他長得很帥是不錯,看起來氣質也很好,衣品勉強過得去吧?
這樣一想,突然又找不到陸硯之的缺點。
王秀微微紅了臉,說道:“我看過盜墓小說算不算?”
眾人再次鬨笑。
陸硯之卻讓他們肅靜,並道:“算。”
王秀鬆了口氣,很快便坐下來。
這時陸硯之道:“關於盜墓的小說,我們下節課再講。”
“今天我主要跟你們講大燕赫赫有名的權臣,陸雲鴻。”
“陸雲鴻?”王秀輕輕呢喃,這個名字好熟悉啊。
就在她沉思時,肖紅突然興奮道:“阿秀,陸教授說了,陸雲鴻的妻子叫王秀啊,竟然和你同名。”
“天吶,這也太巧了。”
“而且陸教授也姓陸,你說他是不是在研究他們陸家的老祖宗啊?”
王秀:“……”
“研究自己的老祖宗就這麼高興嗎?”王秀不解,肖紅為啥這麼興奮?
肖紅卻道:“哇,在那個時候,陸雲鴻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啊,好浪漫。”
“阿秀,我以前怎麼沒有覺得,陸雲鴻這個歷史人物這麼有魅力呢?我現在開始愛上他了。”
王秀:“……”
她看著侃侃而談的陸硯之,總覺得他的神情特別熟悉。
彷彿她曾經看見過無數次他這樣的神情,而且他原本更加高冷才對?
王秀想著,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很快到了下課的時間,同學們連座位都沒有移開,一個個依舊緊緊盯著陸硯之看,彷彿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王秀剛想出去透透氣,陸硯之就叫住她:“王秀同學剛剛沒有認真聽課,你知道陸雲鴻和他夫人第一次初見的地方是在哪裡?”
王秀絞盡腦汁,剛剛沒有說到這一段啊?
便試探性地問道:“洞房花燭夜?”
畢竟古人成親之前是不能見面的嘛。
結果陸硯之冷酷道:“很好,把我的教案送去辦公室。”
他說完就走了,看那背影,真是太過惹眼了。
因為陸硯之是去停車場,同學們都以為他不回來了,也就沒有在意王秀抱的教案。
可王秀幫他抱去辦公室以後,才發現那辦公室桌上放著一根木籤。
木簽上正面刻著“吾妻阿秀,今生舉案齊眉,白頭相守,願攜手生死與共,求蒼天許來世之盟。”
王秀心裡一震,眼眶頓時酸澀異常,淚水險些奪眶而出。
就在她不知所措時,陸硯之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
“我掉了東西回來取。”
說著,從王秀手裡拿走了那根木籤。
王秀連忙擦去眼角的淚痕,問道:“是求來的籤嗎?”
陸硯之將籤牢牢握在手中,目光專注地望著王秀道:“對啊,是求來的上上籤。”
王秀呢喃道:“怎麼這麼巧,你所求之人,也叫阿秀。”
“哦,你別誤會,是我朋友,他們都喜歡這樣叫我。”
陸硯之道:“沒有誤會,這是陸雲鴻為他和妻子所求的來世盟約。”
王秀驚愕:“啊?那不是文物嗎?怎麼在你手裡?”
陸硯之道:“竹片是新的,這是我復刻的。”
王秀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陸教授把文物帶出來了,嚇了她一跳。
陸硯之笑了笑道:“你對陸雲鴻的故事不感興趣?”
王秀道:“也不是,聽說過他的大名,沒怎麼了解過。”
陸硯之道:“那你想知道誰的歷史事蹟?裴善的?”
王秀突然想了起來,無錫鳳起書院的藏書閣倒了,重建時發現了許多裴善和陸雲鴻的畫冊,震驚中外呢。
那些畫冊和典籍都被儲存得很好,
對於大燕那個歷史朝代,有著非常重大的研究價值。
雖然她學的是臨床醫學,可網際網路時代,她還是知道了不少。
還想親自去現場的展覽館看看,只是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時間。
王秀驚訝道:“你連這些都知道啊?”
陸硯之道:“我知道的更多,只是不知道你更喜歡陸雲鴻還是裴善?”
“他們是師徒,平生事蹟也很精彩。”
王秀有些好奇,詢問道:“都可以說一說嗎?”
陸硯之道:“當然可以,不過我還沒有用午飯,走吧,先找個地方用餐。”
王秀覺得不太妥當吧,可看到陸硯之那熟悉的笑容,彷彿他們相識很久一樣。
就在她狐疑時,陸硯之站在一旁等候道:“阿秀,你不餓嗎?”
阿秀?
一聲親暱的呼喚,彷彿跨越的山川巨海,王秀感覺靈魂都被撞擊了一下,整個人渾渾噩噩又酥酥麻麻的,有一種被拿捏住的感覺。
然後她跟著陸硯之,小臉又紅又燙,恍恍惚惚覺得自己陷進去了。
陸硯之給她開車門的時候,抬頭朝著學校食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似乎在和什麼人對視一樣?
她抬眸看去,發現竟然是江凌。
他正站在那路口,遠遠眺望,沉默著,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孤寂的落寞。
以及……不甘心。
這不是江凌會對她有的情緒。
王秀忍不住問道:“你認識他?”
陸硯之坐上車,繫著安全帶道:“老朋友了。”
王秀驚訝道:“我怎麼不知道,我和他認識很多年了。”
陸硯之笑著望向她:“你再好好想一想,說不定我們也認識好多年了?”
他那笑容,玩味中透著邪魅,顯得格外風流倜儻。
可如此魅惑的男人,五官俊美到無可挑剔,她若是認識,肯定會記得的。
只是剛想說不認識,就覺得心臟揪了一下,有點難受。
她的手碰到心臟的位置,企圖按住些天馬行空的想法。
就在這時,陸硯之握住她的手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王秀愕然地看著他溫厚的大手,很乾燥,暖暖的,竟然沒有厭惡的感覺。
可她還是震驚地望著他,奇怪道:“陸教授這麼自來熟的嗎?”
“對不起嚇到你了。”
陸硯之低低地笑出聲,隨即放開了手。
但王秀還是聽出他話語裡的寵溺,彷彿他們認識了很久很久了,久到都不需要說抱歉那種。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不自覺地發起了呆。
而此時站在學校食堂外的江凌,卻聽見來自袖釦上的聲音,那是一條銀白色的蛇形袖口,也是早已修煉得道的白時。
“你的情劫早就過了,怎麼還是堪不破?”
“你就應該大方點,把記憶還給她的,這樣她說不定還會謝謝你。”
江凌道:“等到他們結婚了再還,當賀禮。”
白時無語道:“你別作了,他們相守了一輩子,感情不是你可以動搖的了。”
“而且陸雲鴻放棄成神的機會,就為了這一世情緣,你不可能阻礙得了。”
江凌漠然道:“我知道,可這是在現代,哪能這麼容易就讓他得逞的。”
白時嘆息一聲,也不再說話了。
江凌成為了跨越時間的“真人”,就像當初的明心一樣,是得道之人,只是尚未徹底脫離凡塵,宛如半人半神的存在。
白時知道他的執念,陸雲鴻和趙臨改變了大燕的歷史,後世自然也就隨之改變。
這個世界,其實和上一世有著很大的不同,江凌和王秀沒有了緣分,明心也沒有再出現,陸雲鴻也不用再以垂垂老矣的陸硯之出現。
他還很年輕,和王秀還有一世命定的緣分,是他耗盡一切得道飛昇的氣運換來的。
曾經的首輔陸雲鴻,九卿抬棺,皇帝扶靈的尊榮,以及死後遍地祠堂的供奉和流芳百世的功績,全都煙消雲散了。
他還是歷史名人陸雲鴻,但僅僅也只是大燕那個朝代一顆耀眼的明珠而已,再也不是力挽狂瀾,輔佐幼帝的陸首輔。
甚至於有學者認為,他這一生之所以能這麼成功,都是因為那個朝代有著一個太興大帝,是因為得到大帝絕對的信任,陸雲鴻才能順利坐上首輔的位置,並且功成身退。
而他的學生裴善,波瀾迭起的一生,歷任六朝而榮寵不衰,門生更是遍佈天下,他才是一代宗師般的歷史人物。
可這些對於陸雲鴻來說,都不重要。
應該是現在的陸硯之,他現在有著年輕的身體,俊朗的面容,體面的工作。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追到老婆,快速過上沒羞沒臊的恩愛日子。
因此在和王秀相識以後,快速出擊,殷勤備至,更時不時展露出他那花孔雀一般的求偶資訊,惹得王秀忍不住問道:“陸硯之,你是不是在追我?”
電話那頭的陸硯之輕笑出聲,十分坦然道:“我以為和你相識那天你就知道了。”
可隨之而來的是,是突然驚呼後結束通話的電話。
陸硯之風塵僕僕來到王秀的寢室外,再次打通了電話。
可電話鈴聲卻在他的背後響起,陸硯之回頭,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王秀。
他面色一鬆,慌忙走過去道:“怎麼突然結束通話電話了?”
看著他氣喘吁吁,汗水打溼額頭的碎髮卻依舊掩蓋不了他英俊的臉龐,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也滿是擔心和在意,王秀終於忍不住笑了笑道:“沒什麼,看看你是在逗我玩呢,還是來真的?”
陸硯之無奈地嘆息一聲,上前將王秀摟在懷裡。
“傻瓜,換一個考驗方法,這個不好。”
嚇到他了。
說著,忍不住輕吻了王秀的烏髮,顯得無比眷戀又溫柔。
王秀覺得陸硯之就是個“魔障”,看著誘惑太大,陷進去又擔心傷得太深,可如此極品就在眼前,放過實在是太可惜了。
於是她嘆息一聲,認命地摟住了陸硯之的腰。
兩個人就此確定戀愛關係,陸硯之堪稱二十四孝好男友,再忙都會陪王秀吃晚飯,陪她散步逛公園,陪她自習,節假日定好門票帶她出遊……
會請她的室友吃飯,會帶她去見他的朋友,會和她商量著未來的規劃,會等她學習到深夜的時候道一句晚安。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所有人都羨慕著王秀能有這麼優秀的男友。
王秀也很狐疑,她就像天選之人,突然老天爺就給她發了獎勵。
獎品上寫著:“優質好男人。”
而且抱在懷裡就是她的了,好像還恕不退還。
唯一的缺點就是,陸硯之太愛吃醋了。
她們同學去唱K,陸硯之驅車四小時都要趕回來接她,到點都吃宵夜了,他也不忘請客宣示主權。
送她回學校,看著樹德育人的教育牌,會十分語重心長地道:“快畢業了吧,婚房是不是得看看了?”
王秀撒開腳丫子就跑,結婚是什麼?現代人最焦慮的事情不是來自於工作,而是來自於婚姻,她還想來一次沉浸式體驗,萬一爽感都被剝奪就慘了。
陸硯之看著王秀逃似地跑了,忍不住啞然失笑。
現代文明和女性獨立意味著婚戀自由,但婚戀自由並非就意味著婚姻幸福,很多人在愛情的發酵下選擇融入彼此的生活,但那不是真正的婚姻,最終因為無法妥協和將就選擇分道揚鑣。
但他和阿秀不會那樣,他堅信這一點,也因此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王秀回到寢室,和肖紅說了陸硯之要帶她看婚房的事情。
肖紅震驚道:“這麼快嗎?陸教授果然對你情根深種啊!”
王秀道:“你也覺得很快啊?我們交往才一年呢。”
肖紅道:“我說快是在誇他,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你都說你們交往一年了,而不是三個月。而且我覺得像陸教授這麼帥的人,學識深,收入高,一定有很多人盯著吧。”
“可他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耗費在你的身上,一個人能裝喜歡你,也可以把時間分點給你,但那都是玩樂的態度,如果真的談到結婚,我想他是認真的。”
“反正換作是我的話,結就結吧,生一個像他那麼好看的兒子,不要親爹也行啊。”
王秀:“……”??
不過經過這一次的試探,陸硯之總算是沒再提結婚的事情了,王秀小小地鬆了口氣。
但她遇到回校的江凌,兩個人在食堂裡簡單地用了餐,期間王秀看見江凌手指上的戒指,是一條蛇形的,栩栩如生,她不禁看入了迷。
江凌見狀,取下來遞給她:“喜歡嗎?”
王秀連忙道:“只是看著很逼真,這是戒指,我怎麼能要呢?”
江凌笑了一下,說道:“不是送給你,你摸摸看,興許有驚喜呢?”
王秀詫異地接過,那鱗片上的光澤太真實了,手指上的粗糲感很冰涼,就像是真的蛇。
就在她驚訝時,戒指突然掉了。
她慌忙去撿,卻被戒指上的尾部戳傷了皮肉,露出一點血痕。
“這麼鋒利嗎?”
她把戒指還給江凌,手指上頓時冒出了一滴血珠。
王秀用紙擦去,感覺傷口異常疼痛。
江凌見狀,拍了拍戒指道:“太不安分了,打它。”
王秀忍不住笑:“沒關係的,是我不小心。”
江凌道:“陸硯之呢,怎麼沒見他陪你?”
王秀道:“有一個講座吧,今晚還會直播呢,讓我準時收看呢。”
江凌嘆道:“竹馬不敵天降,想想真是遺憾。”
王秀認真道:“怎麼會呢,只是你命中註定的愛人不是我,你會遇見更好的姑娘。”
“或許吧。”
“但你一定幸福,這很重要。”
王秀點了點頭,認真道:“謝謝你。”
江凌起身離開,這是他最後一次回學校了,往後會有出國深造的機會,他想一個人去冰島長住,那曾是他達到過的彼岸,也是讓他內心最為寧靜的地方。
只是手指上的蛇尾纏得越來越緊:“太冷了。”
白時抗議地說,去了冰島它幾乎只能待在暖氣房裡,他很不喜歡那樣。
江凌說:“剛剛就應該把你丟下算了,反正陸雲鴻會收留你的。”
“在他照管不到的地方,你還能看著他心愛的人。”
白時吐著信子,舔舐著江凌的手。
江凌嫌棄地將它取下,放進口袋裡。
白時昏昏欲睡的,它剛剛給了王秀部分記憶,這算是它對二人的祝福,希望他們可以早結連理。
但同時它也希望江凌放下,他們都是得道的人,如果愛情不如意的話,那就搞事業吧。
爭取去上界弄一個編制不好嗎?
畢竟它又不是陸雲鴻,能有那麼大的功德給後世的自己霍霍。
它什麼都靠自己修煉的好吧,成百上千年,時空逆轉後,從零開始它都沒有抱怨呢。
生活就是這樣,總要經受得住考驗才行。
白時爬出口袋,悄無聲息地變成了胸針,他對江凌道:“參加完他們的婚禮再去吧。”
末了,弱弱地補上:“我陪你。”
江凌聞言,微不可見地鬆了眉峰,步伐變得輕快起來。
至少他還有寵物不是?
與他心靈相通的白時:“……”??他突然想到江凌家裡養的大黃貓,前些天差點把他拆吃入肚……
江凌也想到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並說道:“這次去冰島就不帶貓了。”
可白時冷哼一聲,已經不理他了。
晚上的時候,節目還沒有開始陸硯之就給王秀打電話了。讓她看完節目別睡覺,他回來請吃宵夜,怕她一個人等得無聊,還給她點了燒烤。
肖紅和另外一個室友柯思若都迫不及待地開啟平板,三個人看著彈幕唰唰唰飛過的愛心,彷彿看的不是國家寶藏節目,而是明星營業影片。
隨著導播推進,一幅美人畫卷緩緩映入眼簾,這邊是今日節目的主題,這便是裴善傳世美人圖之一的,陸王氏圖。
肖紅看著畫卷上的美人,雖然畫卷有了許多斑駁的舊痕跡,但那面容依舊清晰無比,和王秀長得十分相似。
只是年歲上,看起來比王秀大上些許,是一幅早已為人婦的女子。
而在古代,這個年紀說不定已經有了孩子了。
肖紅震驚道:“畫卷上的美人好像阿秀啊。”
柯思若也道:“像王秀三十歲的樣子。”
王秀道:“被胡說八道了,我三十歲的樣子你們怎麼知道?”
肖紅和柯思若對視一笑,也就沒有繼續再打趣了。
與此同時,直播裡的鏡頭給到了陸硯之,他今日竟然做了古裝打扮,一身圓領錦袍,還束著發,面容俊美,神情悠然,彷彿古代貴公子出現在鏡頭裡一樣。
一時間直播裡刷的彈幕飛了起來,都說想嫁給這個“陸教授”。
王秀也被這一幕驚住,恍惚又覺得見過這個人,不是陸硯之,而是鏡頭裡的古裝男子。
那俊美無儔的臉龐,深邃明亮的眼眸,那微微輕抿的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態……
怡然自得,驕傲不羈。
恍惚中,他的手遞了過來,對她輕輕呼喊道:“阿秀……”
王秀的手不直接地觸碰螢幕,被肖紅一巴掌拍開,疼痛讓她驚醒。
肖紅道:“雖然是你男朋友,但現在是大家的,你先讓我們看一會啊。”
柯思若也道:“讓你撲你不撲,現在我們看你又緊張,緊張個屁,你看直播間人數飆到三百萬了。”
王秀定睛一看,不一會就飆到三百五十六萬,人數還在繼續上升。
她嘴角微微抽搐著,決定去演播廳外等陸硯之,在此之前,她拿出手機開啟了直播,出門打車。
在車上的時候,直播裡傳來主人的詢問。
“陸教授,這次出行的文物裡,有非常多的美人圖,但其中的主人公都是陸雲鴻的妻子王氏,有專家學者認為,裴善和王秀的年齡相差不多,實際上真正愛的人是王秀。而藏書閣又是王秀出資建立的,並將這些畫卷藏在地下的暗室內,也是想隱藏這段感情,對此你怎麼看?”
車上的王秀捂住嘴巴,這麼勁爆的嗎?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想到陸硯之給她的籤語,那樣的夫妻情深,怎麼可能會有別的感情糾葛?
她緊緊盯著鏡頭,只見陸硯之從容地笑道:“這是媒體的斷章取義,故意鬧出的噱頭。”
“實際上這次發現的文物裡,還有不少陸雲鴻的畫冊和手稿,甚至於他本人和夫人之間的《朝暮集》,這些都是對二人感情最好的佐證。”
“裴善曾在給王氏的畫像中提筆,寫下:“願慈如春風,繾我少年時。””
“在古代,家慈是母親的意思,裴善年幼時喪母,這個慈自然是指王氏。”
“而他在暮年時,曾提筆畫的傳世屏風寶座圖,圖中屏風上的女子依舊為王氏,坐榻上卻空無一人,他提筆寫下:“千帆過盡無慈恩,黃昏如昨,淚眼沾巾,終不復少年時。””
“其意為,疼愛他的師孃不再,他已經老了,心也不像少年那般明朗。”
“至於王氏為什麼藏著這些畫,我想這應該是她想留給後世學者的一份厚重的禮物吧。也應該是她受到夫君和弟子寵愛一生的原因,只有不平凡的女子,才堪有這般不平凡的感情。”
“我請諸位不要以如今的眼光去揣度當時他們的情感。縱然裴善曾經動過心,可他對於王氏的感情絕不能如此簡單概況,他這一生光明磊落,不應讓他的感情抹上塵灰。”
“他喜歡他的師孃,更敬重他的師孃,這是毋庸置疑的。”
“而陸雲鴻和他妻子的感情,生同衾死同穴,夫妻恩愛一生,更是讓人羨慕。”
“大家喜歡磕CP的,就磕陸王吧,這對不止沒有妾室,子女更是孝順有加,一輩子和和美美,只有糖沒有刀。”
說著,將《朝暮集》中的一些畫冊臨摹,放在導播切換的鏡頭裡。
其中有兩個人臥欄聽雨,有踏雪尋梅,更有烹茶為樂……
隨著年歲的增長,夫妻二人也不改初衷,相濡以沫。
山水田園間,志同道合的夫妻二人相互扶持,恩愛如初,實在是讓人羨慕不已。
節目已經接近尾聲了,王秀也來到演播廳的外面。
她找到一家奶茶店,捧著手機,眼眶裡熱意湧動。
“老闆,來杯杏仁現煮奶茶。”
老闆問道:“什麼?”
王秀恍然道:“哦,忘記了,你們沒有這個。”
“那來杯布丁吧。”
王秀喝著布丁奶茶,看著陸硯之製作的小影片,其中還有太興大帝和太后太后的畫像,有長公主和計雲蔚的畫像,還有孩子們在玩雪的畫像……
一幕幕,宛如昨日發生。
有學者問:“陸教授,這些畫都是你臨摹的嗎?這也太像了!”
陸硯之笑著回答:“那肯定的。畢竟我主業就是研究這些歷史人物,對於他們的畫工和畫法,也需要有一定的瞭解。”
又有學者問:“可你長得好像畫像裡的陸雲鴻啊,雖然看上去沒有那麼嚴肅,但真的好像,這怎麼解釋呢?”
陸硯之道:“緣分。不然就是轉世,但你們知道,建國以後不許成精了。”
觀眾們大笑,節目的效果也頓時拉滿。
還有觀眾為了求證陸教授的書畫是不是很像陸雲鴻的,還當場邀請他寫了一幅字,畫了一幅梅花圖。
陸硯之都一一滿足他們,當筆鋒落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行雲流水的字跡,蒼山傲然般的風骨,獨具一格的行書連筆,幾乎一筆一劃都由氣韻而生,讓人忍不住心生折服。
也就是這一瞬,陸硯之的人格魅力再度上漲,直播間的人數也破了千萬。
水墨梅花,落筆而成,細到伸展的枝條,粗到栩栩如生的樹幹,點點梅花宛如風中飄絮,下一瞬即將隨風而起,看得人忍不住心生呵護之意。
而這僅僅只是即興之作而已。
眾人震驚不已,只希望節目可以再延長些,他們還沒有看夠呢。
可惜隨著藏品的一一解讀,節目還是到了尾聲。
主持人最後問道:“還有一個問題,是場外一個觀眾問的。”
“他問,如果你回到過去,變成真正的陸雲鴻,你會做什麼?”
陸硯之想了想道:“也許你們今天看見的大燕,正是我以陸雲鴻身份參與其中守護的。”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自己的陸雲鴻,但願你們能夠攜手所愛,奔赴山海。”
眾人鼓掌,主持人也宣佈今天的節目到此結束了。
觀眾們不自覺地跟著鼓掌,眼神追隨著陸硯之的身影,久久不願意回神。
“他真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啊。”
老闆感嘆,把奶茶放在了王秀的面前。
王秀連忙擦去眼角的溼意道:“對啊,太有魅力了。”
隨即她奔赴去了演播廳的門口,一刻也等不及了。
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換回了現代的西裝長褲白襯衫,但也該死的帥氣!
她快速地衝過去。
炙熱相擁的一瞬,王秀淚流滿面。
而陸硯之的身影一僵,感受到這個擁抱不同意以往的力度,他怔了怔,隨即試探性地喊道:“阿秀?”
王秀哭著道:“傻瓜,研究自己很威風是不是?”
“還解讀了裴善的人生,他同意了嗎?”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陸硯之握住她的手,內心百感交集,隨即緊緊將她摟入懷中。
“對不起。”他說。
還是不想給她那麼重的心理壓力,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王秀卻埋怨地捶了他兩拳,發洩著心裡的不滿。
陸硯之笑了,這力度,一如既往的精準。
王秀惱羞成怒道:“不許笑。”
可陸硯之笑得好大聲啊,他的阿秀,他的愛人,她帶著她滿腔的愛意來到他的身邊了。
陸硯之捧著她的臉,重重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王秀點起腳尖,迫不及待地回應著。
路過的眾人歡呼,用手機拍著影片,起鬨著要求婚。
王秀連忙放開陸硯之,卻見他已經鄭重地單膝跪下,掏出一枚亮眼的鑽戒道:“阿秀,或許我現在不是最好的男人,但為了你,我會努力成為最好的老公。嫁給我吧!”
王秀破涕為笑,淚意徹底溼了眼眶。
她在一片驚呼和掌聲中點了點頭,隨即陸硯之顫抖地幫她戴上戒指,再也剋制不住地將她擁入懷中。
歷史洪流,山川巨海,在這一刻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但王秀深深地明白,他到底付出了什麼才能有這一世的機遇。
很快,二人一起上了車。
陸硯之一直緊握住王秀的手,都不想鬆開了。
王秀見狀,便嚴厲道:“好好開車,不然不跟你回家了。”
陸硯之咧嘴一笑,興奮道:“我現在就開,我一定好好開,我都是老司機了。”
“噗。”王秀忍不住噴笑。
陸硯之也笑,卻是幸福又滿足道:“我也沒有說錯,無論哪一個程度上,都是老司機了。”
王秀紅了臉,小聲地“呸”了一聲。
陸硯之樂呵呵地笑,眼角眉梢都是春風得意,深邃的眼眸中,還迸發出炙熱的情愫。
抵達別墅後,陸硯之握住王秀的手指解鎖,王秀驚訝道:“你什麼時候錄的,我都不知道。”
陸硯之道:“你不需要知道,反正你早晚都是我老婆。”
王秀赧然,犟著嘴道:“才不是呢,還沒有領證。”
陸硯之反手關上門,欺身上前:“我向老天爺求的,證早就發給你了。”
說完,炙熱的吻落在王秀的唇瓣上,開始去脫她的衣服。
她還狐疑,什麼證?
忽然就想起了,陸硯之給她的那根籤。
恍惚之中她明白了什麼,整個人也徹底軟在了陸硯之的懷裡,他抱著她進房間的時候,她還主動獻上自己的吻,甚至於因為太久沒親近了,毫無技巧地把陸硯之的扣子給扯掉了。
陸硯之低低地笑,壓住她時,愛憐又激動地道:“還是我的寶貝好,知道疼我,衣服都不讓我自己脫。”
王秀才不跟他廢話呢,一把摟住脖子就親了上去。
陸硯之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炙熱和洶湧的情愫幾乎將他淹沒,還有積壓已久的熱情,他幾乎想放縱一整夜,以此來訴說他的相思之情。
王秀也在輾轉纏綿的激情中,喚醒了更多的記憶。
她一次次由著他胡來,感受著他的激動和渴望,彷彿怎麼也要不夠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也快亮了,黎明前的夜最為寂靜。
兩個心卻難得平靜,身體依偎著,溫情地靠在一起。
王秀把玩著他的手指,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值得嗎?”實則聲音已經沙啞哽咽。
陸硯之裝作不懂,問道:“什麼?”
王秀笑了,淚眼婆娑,再一次說道:“為了我放棄成為神明,歷經生老病死,只為換來這一世相守,值得嗎?”
陸硯之親暱地蹭著王秀的額頭,用最為親密的語氣道:“只有庇佑蒼生的人才成為了神明。而我只想庇佑你。”
王秀聞言,內心湧動著溫情脈脈,繾綣不已。
她擦乾眼淚,將頭抵靠在他的頸窩,心裡無比滿足。
恍惚中她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句話:“希望有一天,我們都能成為彼此的庇佑。再也不用驚動神明,天地間,自有強大的溫柔,風雨不改,彼此堅強忠誠。”
耳畔,陸硯之湊近著,輕聲地問:“明天領證嗎?”
王秀笑著,緊緊抱著他道:“領。”
風雨無聲,細碎波瀾在生活裡。
而你,在愛我的每一寸光陰裡。
我的愛人,歡迎來到現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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