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鴻蒙之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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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靈城、靈礦山脈山腳營地、奴隸礦棚內

經歷漫長混沌之後，冥冥之中七夜感應到一絲嘈雜，艱難地睜開微弱的雙眼，出現在眼前的是頭頂上一張粗糙的灰色篷布，篷布上佈滿大大小小的洞眼，落下無數光點。七夜躺在一張潮溼的草墊上，頭腦中一片暈沉迷茫，兩眼也泛著死寂的慘白。

“我這是在哪兒......”七夜頭腦中冒出一個急切求解的疑問，不知道自己躺了有多久，等到神志稍微清醒。七夜才開始慢慢嘗試爬起來，可是剛用手臂去支撐起身體，努力坐起身時，全身各處傳來一陣劇烈的斷骨之痛。剛剛支撐起的手臂痛得不禁顫抖，讓七夜稍稍起來的上半身又頃刻間前功盡棄地倒了下去。劇烈的疼痛，讓七夜五官緊擰、痛不能言，嘴裡只得不住地發出低沉嘶啞的嗚咽聲。

“可惡……”七夜心裡暗暗痛罵著，罵自己如此弱小，這點痛苦都已經擊垮了自己。

而七夜的動靜，也自然引起了同一所帳篷裡，其他幾個奴隸男子的注意。一位面容飢黃、背形岣嶁的男子朝七夜躺下的地方走來，坐在一旁看著七夜說道：

“喲，小七，你終於醒啦？”

“額、墨大哥，那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七夜看清眼前的男子竟然是自己同一個奴隸帳篷的工友，一時錯愕。千頭萬緒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含糊一陣後問出一句自己最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

“你不知道嗎？聽說你掉進山谷地下暗河裡，順流而下，被在河邊給士兵洗衣服的奴隸婦女們發現，然後給救了回來。”那位名叫墨大哥的男子簡單敘述道。

“噢，原來是這樣，那我躺了有多久？”七夜似乎有些明白來龍去脈，理清思緒後又緊接著詢問。

“你昏睡了整整3天，剛打撈上來的時候，還真以為你小子挺不過來。沒想到你這小子就是命硬，竟然活過來了，嘿嘿……”墨大哥有些略感意外道。

“嗯嗯，謝謝……那個、今天.....不上工嗎？”如此，七夜已經明白了這昏迷的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待七夜完全清醒後，扭頭看了看帳篷外。忽然意識到，平日裡白天帳篷裡是不會有人，才有些奇怪的問道。

“唉，這兩天山上大雨，棧道被山洪沖毀了，這次死了好幾百人。因這次沖毀的路段太長，短時間內無法搶修完成，恐怕要停工幾天了。剛才官兵們又來抓走了一批奴隸去修棧橋，也不知道能回來幾人。哎……”說罷，墨大哥低頭嘆息，語氣中顯得格外不安。

七夜聽完後，也同樣心情沉重。經歷過太多這樣無言的離別，一去就不知是否還能活著回來。七夜曾經無時無刻不想要離開這裡，但卻奈何人微力薄，根本無力逃出生天。

“又要修棧道嗎？”七夜低頭唸叨一聲，哀傷嘆息一會兒後。

突然，七夜黯然憂傷的眼神一下徹底凝固，呼吸也瞬間停止，整個人彷彿觸電般僵硬不動。

似乎、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想不起來了。七夜不停的雙手使勁搓揉腦袋，儘管腦中眩暈之症還未徹底消散，但七夜還是不停使勁回想，漸漸有些回憶起之前墜入山谷的星星點點。

“棧道、山洞......師尊！”七夜根據記憶，自言自語默唸道，當“師尊”二字脫口而出時，腦海中猶如夜空裡一道驚雷閃過，浮現出那生死奇緣的光影。

剎那間，七夜立刻躺下身，閉眼、屏息、靜氣，然後凝神而出。急迫想要立刻確認那光幕中的記憶，是否是一場不可思議的漫長虛夢。而那位墨大哥見七夜再次躺下休息後，也不再打擾地獨自走開了。

片刻，七夜丹田處，一股熾熱洶湧而出，逐漸傳透全身。體內熱浪席捲滾滾，身體各處的斷骨之痛漸漸消弭下去。在一片幽暗混沌空間之內，一個渾身散發熒光的靈魄緩緩凝現，隨後靜靜懸空於靈界。

七夜慢慢睜開靈魄的雙眸，眼前一片熟悉的幽暗空間讓他終於確信自己墜入山澗後的奇遇都是真實的。不知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哀傷，七夜靈魄的眼眶湧現熱淚。不斷湧出的熱淚漫過了眼眶的侷限，順著臉頰劃過，最後一滴一滴晶瑩的珍珠淚滴，帶著閃耀的光輝墜入下方龐大的靈力氣旋中消失不見。

七夜一個人在靈界中靜靜的站了很久，眼淚也流了很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知過了多久，當淚眼流乾後，七夜才緩緩用手拂去了臉頰上殘留的淚痕。

“放心吧，師尊，您的大恩，弟子終生不忘。您的教誨，弟子永生牢記。”半晌，七夜語氣平緩而堅定道。收斂起哀傷後，七夜想起了師尊臨終前傳承給他的幾件寶物。抬頭掃視一圈，靈界內除了下方氣旋清晰可見外，整個空間混沌不清、遠處更是幽暗得空無一物。

目光檢視無果後，七夜嘗試閉上眼眸，憑著意念去搜尋下方整片靈界。寶物有靈，可以憑著氣息去尋找。但出乎七夜意料的是，整個靈界異常遼闊。意念如閃電般一路疾馳，都依然搜尋無果。而因長時間使用意念，七夜靈魄也是感到十分疲憊。

“無論怎樣都要找到！”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後，七夜顧不得疲憊，抬頭看了看頭頂一片深邃的幽靈空間，也顧不得多想，又再次閉上眼眸催動意念、疾如奔雷。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頂域一隅，七夜發現了幾個微微閃著熒光的包裹之物。那疲憊凝重的神情，也終於如釋重負地舒展開來、微微含笑。沒有人知道，那微笑是七夜這麼多年笑得最會心、最踏實的一次，如同找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那麼安心落定。

長舒一氣後，七夜將東西託到自己面前，再次仔細凝望，所有物品一如當初、完好無損。經過剛才一番搜尋，七夜也大致瞭解了整個靈界空間的樣子：整個靈界呈現巨大的漏斗狀，而那扁平碩大的靈力氣旋則位於整個漏斗的中央處，氣旋下方是一片更加深邃黑暗的未知空間，而氣旋上方則是七夜靈魄所在的一片幽暗空間。

初步瞭解整個天地後，七夜收回震驚的目光，開始關注面前最重要的幾件寶物：一卷黑色的星輝卷軸，一卷青銅色的疾風捲軸，一塊晶瑩的皇冥玉，以及無色無形的秘境，最後還有一把烏黑藍光的玲瓏巫刀。七夜雙眼紅熱的一一掃過這五件世間寶物，雖從未聽聞其名，但可以肯定這五件寶物無論是放在外面哪裡都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搶奪。

“咕嘟”一聲微微吞嚥，七夜謹慎而又微顫的伸出右手，將一卷黑色星魂卷軸託引到自己手中。然後小心翼翼舒捲開來，只見卷軸上烙印著幾個筆鋒蒼勁的大字，卷軸完全鋪開，金光大字耀世而出：

“九天星雲訣之：天域海王訣”、地階低階功法！修煉等級：初級。

短短几字後便是一股巨大的資訊如洪流一般注入七夜靈魄頭腦中：《天域海王訣》：馭天帷幄之力，運籌海王之心，決勝無邊之域！

寥寥數語，卻讓七夜體會到一種此生遙不可及的王道之境，讓七夜的心久久震撼於其浩瀚之中。不過比起修煉口訣，這部功法有一點引起七夜注意：師尊曾說，這是一部魔族統領隕落戰場而遺留下的殘缺功法，但即使再殘缺，如此強大的功法，也應該不是初級靈脩者這個層次可以修煉的，可功法上卻又明確寫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七夜十分詫異道。

在這個世界上，功法的等級一般可分為五等：天階、地階、玄階、黃階、凡階，而每種等級又根據品級分為高、中、低三品。

天階功法從亙古至今只存在過七部，由“戰古七王”所傳。地階功法則被神魔兩族緊緊掌握在手中，玄階功法在仙妖等大族中也堪稱傳承秘法，而一般人族強者則修煉的是最低等的黃階或者凡階功法。功法品階越高，便越是稀少，所消耗的靈力也越龐大。

此外，根據功法的品階等級不同，稱謂也各不同：

天階稱為“法”

地階稱為“訣”

玄階稱為“術”

黃階稱為“技”

凡階稱為“招”

而《天域海王訣》則是千年大戰中魔族統領隕落後留下的地階功法，雖然只是殘本，但對於人族來說卻是貨真價實的無上功法。

“放心吧，師尊，弟子一定會刻苦修煉成為最強，不會辜負您的期望……”七夜面容嚴肅的決心道。

雖然九部無上功法只得其一，但七夜卻並不因此而感到遺憾。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不完美，才讓七夜有了去努力實現完美的動力。儘管對於另外八部功法有些眼熱，但七夜還未到為此迷失貪念的地步。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走好腳下的另一步。所謂貪多嚼不爛，強力而為的事，必將導致身陷囹圄。而這個道理，則是七夜如此多年做奴隸背夫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如若強行揹負自己無法承受之重，雖能勉強行進一時，但終無法達到終點，而且也將壓垮自身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