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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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妃勾唇一笑,眼底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沈清漪謹慎的站在一旁,心裡琢磨著皇后單獨留下自己的用意。
不久前,喬貴嬪曾單獨找過自己一次,希望自己能向皇后投誠,而自己當時拒絕了她,難道現在皇后是想秋後算賬?
眾人已三三兩兩散去,茴香開始為皇后卸下釵環。
沈清漪知道自己也不能傻愣著,於是主動上前,接過茴香手裡的木梳,柔聲道:“皇后娘娘,讓嬪妾來吧。”
皇后側眸看了沈清漪一眼,顯然是默許。
茴香退下。
皇后在銅鏡中端詳著沈清漪的臉,由衷而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沈貴姬,你的容貌較之剛入宮時,的確是美了不少。”
“謝皇后娘娘誇獎,嬪妾愧不敢當。”
“不過嬌花雖美,卻也要有賞花之人,否則花朵枯萎,只能零落成泥,任人踩踏。沈貴姬,你說本宮說的,對不對?”
皇后這番話,顯然是別有深意。
沈清漪現在還沒搞清楚皇后的目的,自然不敢隨意應答:“嬪妾愚鈍,還請皇后娘娘示下。”
皇后突然轉身,抓住了沈清漪的手腕,意味深長道:“沈貴姬,聽說你的父親,已經被皇上封為各省按察使,出任吐蕃了?你可知道,那邊陲七十二小國,原本駐紮的官兵,乃是我父親的門生?”
“皇后娘娘!”
沈清漪心中大駭,匆忙想將自己的手撤回,卻被皇后緊緊捏住。
“沈清漪,你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什麼叫‘良禽擇木而棲’!你父親在吐蕃,到底是活,還是死,全看你怎麼選,本宮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事已至此,沈清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吐蕃七十二小國,盤根錯節,勢力複雜。
沈定乾初來乍到,定無法收服所有駐紮官兵,如果此時皇后傳出訊息,讓父親葉太師對沈定乾下死手,那沈定乾必死無疑。
皇后這是在逼著沈清漪做選擇。
要麼投靠她,苟且偷生。
要麼拒絕她,家破人亡!
好狠的手段!
沈清漪此刻當真是慌了神,鎮定下來後,想開口為父親求情,然而皇后卻徑直傳喚了茴香進來。
茴香對沈清漪恭敬行了個禮:“沈貴姬,這邊請。”
沈清漪看了看皇后,見對方表情冷漠,深深閉上了眼睛。
而待沈清漪離開後,茴香方才勾了勾嘴角:“一直見沈貴姬牙尖嘴利的,沒想到也會有害怕的一天。”
皇后淡淡道:“任何人,只要有了軟肋,都會跟她一樣害怕。”
……
沈清漪從鳳儀宮出來後,一直悶悶不樂。
綠蘿不知道皇后與沈清漪說了什麼,只能想方設法逗沈清漪開心:“小主,您現在是貴姬了,按照慣例,內務府又給我們送來了好多宮女、太監,咱們回宮一起挑挑吧?”
沈清漪凝眉不展,似乎並未聽進去。
綠蘿見狀繼續道:“小主,我聽說只要位列九嬪之一,就可以成為一宮之主,到時候您就可以住進玉芙宮主殿,還能增設小廚房、養別的嬪妃的孩子呢……”
然而沈清漪對這番話,似乎還是不感興趣。
綠蘿無奈,只能搖了搖沈清漪的胳膊:“小主……”
沈清漪從思緒中驚醒,猛地看向綠蘿:“啊?怎麼了?”
綠蘿撅嘴道:“小主,您到底怎麼了?一直心事重重的。”
皇后以父親性命,要挾自己一事,若是走漏風聲,皇后定會以為自己是故意為之,屆時不管自己對皇后是否投誠,皇后都會對父親動手……
沈清漪深深嘆息,感覺自己這次,真是孤立無援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罷了。”沈清漪故作輕鬆的笑了一聲:“對了,綠蘿,今天天氣這麼好,咱們去放風箏吧!”
綠蘿見沈清漪終於打起精神,嘻嘻一笑:“好啊好啊!奴婢前兩天還跟蓮藕糊了幾個風箏呢,奴婢這就去拿!”
沈清漪看著綠蘿雀躍的背影,終究還是決定閉口不言。
……
傍晚,御花園。
綠蘿拿著蝴蝶風箏,歡天喜地的朝著沈清漪的方向趕去,卻在小路盡頭,突然聽到了一陣談話聲,內容涉及“沈清漪”、“沈家”……預感到事情不妙的綠蘿,立即悄悄蹲在了樹叢後,偷聽對方談話。
涼亭內,太后手持佛珠,唸誦經文,然而神情卻獰如惡鬼:“你是說,沈貴姬是木紅綃的女兒?而哀家上次,竟然救了自己的仇人之女?!”
躲在暗中、聽到這句話的綠蘿,驚愕的捂住嘴巴。
她聽到了什麼?
太后居然是小主母親的仇人?而且還要置小主於死地?!
意識到自己聽到了驚天秘聞的綠蘿,立即捂住嘴巴,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察覺到太后的怒火,茱萸嬤嬤臉色變了變,緩緩道:“奴婢也是今天才打聽到的,本以為這個沈貴姬,不過是皇上解悶的一個小玩意罷了,並未放在心上,不想皇上先是提拔了他的父親,又晉了她的位份,這才覺得奇怪,一查才知道,沈清漪竟然是木紅綃之女!”
“啪——!!”
一聲脆響,太后手中的佛珠,被猛地扯斷。
無數玉珠如雨點一般,滾落在地,四散飛遠。
沈清漪是宮妃一事,的確叫太后震怒不已。
然而驚怒過後,更多的是後怕。
要知道,當初先皇痴迷木紅綃美貌成魔,險些納入後宮,而為了徹底斷絕先皇的念頭,她把木紅綃許配給了仕途無望的沈定乾,卻不想沈定乾是個有才幹的,無論葉太師如何打壓,照樣憑藉自己的能力入朝為官,然而有葉家這棵大樹壓著,沈定乾再如何有才幹,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可太后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於是她又在木紅綃懷胎十月時,故意將自己身邊的宮女指給沈定乾為姨娘,也就是現如今的白姨娘,而太后則暗中囑咐白姨娘,一定要想方設法,除掉木紅綃,徹底斷絕先皇的念頭。
果不其然,在白姨娘入府不久後,木紅綃便香消玉殞;而沈定乾也自此之後,意氣消沉,加之葉太師有意運作,便將沈定乾貶到了京州。
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原本這一切,已經要徹底被太后淡忘了,卻沒想到木紅綃的女兒,居然入宮了。
這叫太后怎能不恨?不懼?
要知道,當初害死沈清漪母親、逼迫沈清漪父親的始作俑者,就是太后。
若沈清漪知道這一切的話,那她就很有可能是入宮復仇的!
太后臉色鐵青道:“皇后這個中宮之主到底是怎麼當的?居然連那個賤婢生的女兒,也選入後宮來了?!”
“老奴聽聞,當初讓沈貴姬進宮的,並非皇后,而是皇上,皇后娘娘畢竟是太后您的侄女,怎麼會忤逆您呢。”
太后聞言,臉色稍霽,卻還是餘怒未平:“果然!不是哀家肚子裡爬出來的種,就是不能放心。若非哀家的宸兒被其他皇子暗害,落了暗疾,哀家也不會讓蕭景琰登基!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蕭景琰依舊沒把哀家放在眼裡,非要跟哀家對著幹!”
太后平復著呼吸,再次睜開眼時,眼底已是一片狠戾:“好,很好,反正哀家已經害死了一個木紅綃,那她的女兒,哀家也不會放過!”
“窣窣——”
草叢裡突然傳出一道異響。
茱萸嬤嬤警覺的看向涼亭後,驚呵一聲:“誰?!”
然而綠蘿跑的極快,轉眼便已不見人影。
茱萸嬤嬤匆匆趕過去時,只看到一隻被汗水濡溼的風箏。
太后步下涼亭,看到茱萸嬤嬤手裡的這隻風箏,眉梢微蹙:“剛剛是什麼人在這裡?”
茱萸嬤嬤搖了搖頭,仔細打量了一下手裡的風箏,緩緩道:“這糊風箏的紙,似乎是內務府分發給各宮裱窗花的木紗紙,待老奴去內務府問問,近日都有哪些宮人領了,再核對一下,想必就能找到人了。”
太后斂了斂眸,陰戾道:“找出人後,直接處理乾淨,哀家不喜歡留下禍害!”
“老奴知道!”
……
綠蘿急急忙忙、一路跑到了沈清漪面前。
沈清漪正納悶綠蘿怎麼去了這麼久,又見她一副快哭了的樣子,不由驚道:“綠蘿,你怎麼了?”
綠蘿冷靜下來後,將剛才在御花園聽到的訊息,一股腦全告訴了沈清漪。
在得知太后就是殺害自己母親的罪魁禍首之後,沈清漪失魂許久。
“小主,小主!”
綠蘿驚恐的看著沈清漪,心中戰戰。
要知道,方才的訊息,是她告訴沈清漪的,若是沈清漪有個好歹,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沈清漪看著綠蘿焦急的神色,突然勾唇一笑:“綠蘿,謝謝你。”
“啊?”綠蘿愈發驚恐。
沈清漪拍了拍綠蘿的肩膀,雙目幽深:“若非是你,我又怎麼會知道,原來殺害我母親的真正凶手,不是白姨娘,而是太后!而太后在殺了我母親還不夠,竟也想殺了我。”
看著沈清漪這副恨入骨髓的樣子,綠蘿嚇壞了:“小主,咱們快點把這件事告訴皇上吧,相信皇上一定能為我們主持公道的。”
“不可!”沈清漪反握住綠蘿,一字一句的:“這件事,誰都不能告訴,哪怕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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