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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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好一個無情無義的純昭儀！”

曹錯淒厲一笑，看向沈清漪的眼神，再無絲毫柔情：“我曹錯還真是看走了眼，竟以為你真的會捨棄榮華富貴，與我白頭偕老！”

眼看“不守婦道”的屎盆子就要扣在自己頭上，沈清漪將昨夜之事串聯起來，突然明白了一切。

難怪如穆妃如此高傲的人，會容忍胡美人踩在自己頭上！

難怪昨夜鳶尾會把自己帶到林中，讓自己找不到回營地的路！

原來這一切，早有伏筆！

穆妃與穆太遲聯手，上演了一出李代桃僵啊！

“原來如此，因為你的容貌，與本宮有幾分相似，所以穆太遲把你送進宮來，目的就是為了假扮成我，與這御前侍衛行魚水之歡，再找宮女把我喊出去，讓我失去證人，這樣我就百口莫辯了是不是？！”

見沈清漪這麼快便釐清這一切，胡美人臉上少見的出現了幾絲慌亂：“你……有什麼證據？”

沈清漪駁斥道：“此事昭然若揭，還需要什麼證據？！”

“夠了！”

在眾人吵成一團時，蕭景琰暴呵一聲。

眾人瞬間噤聲。

蕭景琰緩緩抬頭，看向沈清漪：“你說昨夜與曹錯在一起的人，不是你，你有什麼證據？”

沈清漪眼角微微泛紅，泫然欲泣：“皇上您忘了麼？您曾經對臣妾親口說過，永遠都站在臣妾這邊的，臣妾的一顆心都在您身上，怎會看上別的男子？”

這番話，使得蕭景琰緊繃的神色微微鬆動，然而很快，他冷靜下來，對一旁的夏公公使了個眼神。

夏公公心領神會，立即讓侍衛將曹錯拖了下去。

此刻帳篷內，只剩下了蕭景琰、喬婕妤、胡美人等相關人等，而一開始便在帳篷內伺候、聽到全過程的宮女們，紛紛瑟瑟發抖。

聽到這樣的皇家醜聞，只怕今天她們都活不了了！

“也就是說，你沒有證據？”

見蕭景琰依舊不信自己，沈清漪傷心的牽了牽唇角：“臣妾昨夜被喬婕妤身邊的婢女——鳶尾叫進林中，迷路了一整夜，想必此刻，那鳶尾一定不認吧。”

蕭景琰喜怒不明道：“將鳶尾帶來。”

小五子離開後，帳內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岑寂。

足足一盞茶後，小五子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啟稟皇上，鳶尾死了。”

眾人微微一驚。

小五子繼續道：“喬婕妤也隨著奴才來了，就在帳外。”

“宣！”

喬婕妤進來後，一掃往日端莊之態，悲痛萬分的看向沈清漪：“純昭儀！你好狠的心啊，為了滅口，竟然殺了嬪妾的婢女！”

什麼？！

鳶尾是純昭儀殺的？

早就預料到喬婕妤會如此說的沈清漪，厲聲道：“喬婕妤說這話，可有證據？”

“當然有！”喬婕妤拿出一個香包，呈給蕭景琰：“皇上請看，這是鳶尾臨死之前，緊緊握在手裡的東西，嬪妾一查才知道，這香包純昭儀日日都戴著！這件事不是純昭儀做的，還能是誰？！”

先是與侍衛偷情，後來東窗事發，又殺死了知情的婢女鳶尾……

人證、物證皆在。

沈清漪是抵賴不得了。

昔日“不負郎君”的誓言，言猶在耳，現在卻變成了一個笑話。

蕭景琰看著眼前這個繡了合歡花的香包，深吸一口氣：“純昭儀，你作何解釋？”

沈清漪悽楚道：“臣妾自入宮之後，一直全心全意對皇上，恩愛不疑，不想今日才知道，原來皇上曾經答應過的話，都是一場空！”

沈清漪情真意濃，字字懇切。

蕭景琰眉心微動。

胡美人見狀不好，立即跳出來：“皇上，純昭儀慣會使乖弄巧，您千萬不能相信她！”

尖酸刻薄的胡美人；

見風使舵的喬婕妤；

信誓旦旦的曹錯……

想必此時此刻，罪魁禍首穆妃，正在鳳鸞宮大笑不已吧。

沈清漪心中譏笑，卻偏偏裝出一副百口莫辯、心如死灰的樣子。

蕭景琰沉默片刻後，深深道：“來人，傳旨下去，廢沈氏……”

“嗚嗚嗚……父皇不要！父皇不要！”

帳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哭鬧聲，二皇子小跑著衝進帳內，緊緊抱住了蕭景琰的大腿：“父皇，不要賜死沈娘娘，沈娘娘對康兒很好，昨夜又救了康兒一次。”

昨夜？

蕭景琰眼中湧出一絲狂喜之色：“康兒，快告訴父皇，昨夜純昭儀怎麼救得你？”

二皇子年紀不大，又受了驚嚇，說話自然是磕磕巴巴，含糊不清，然而沈清漪救了他兩次，對他而言，在這深宮之中，沈清漪是唯一真心對他的人，因此他拼了命的將昨夜發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到二皇子的敘述，蕭景琰緊擰的眉頭，也緩緩鬆開。

一旁的喬婕妤見此一幕，心知要糟！

千算萬算，不想還是算漏了二皇子這個意外。

沒想到這沈清漪運氣這麼好，昨夜竟然遇到了二皇子！

怎麼辦？

難道自己苦心孤詣、慘淡經營的計劃，就要付諸東流了麼？

喬婕妤咬咬牙，突然道：“皇上！二皇子年紀尚小，也許是受了奸人蠱惑，請皇上三思啊！”

自己說出來的話被質疑，二皇子緊緊抓住了蕭景琰的衣襬：“父皇您不要相信喬娘娘，這個女人經常到母妃的鳳鸞宮來，給母妃出壞主意，上次她還讓母妃搶走夏娘娘的孩子！”

這番直白大膽的話一說出來，眾人瞬間怔了一下。

喬婕妤意識到大事不妙，立即看向蕭景琰。

果不其然，蕭景琰此刻看向喬婕妤的眼神，已是一片冰涼。

喬婕妤心中一怵。

事實上，喬婕妤在宮中的所作所為，蕭景琰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的父親喬遠山的確有幾分能耐，再加上喬婕妤心思深沉，很少在外人面前留下錯處，所以蕭景琰便沒怎麼對喬婕妤動手。

眼見氣氛僵持，夏公公眼珠一轉，笑呵呵道：“皇上，奴才覺得，二皇子不過才六歲，是萬萬不可能撒謊的！”

蕭景琰欣然頷首：“朕也覺得是這樣。”

帳外，小五子再次傳話：“啟稟皇上，吐蕃可汗求見，說有要事相告。”

吐蕃可汗？

他來幹什麼？

今日發生之事，乃是皇家醜聞，哪怕事後證明沈清漪無辜，但傳出去終究對沈清漪名聲有礙，蕭景琰私心裡，並不想讓沈清漪受此委屈。

然而蕭景琰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聽小五子道：“可汗剛剛說，昨夜他與侍衛騎馬散心，恰好遇到了二皇子和純昭儀，兩人狼狽的很，約略是被人騙進林子裡的！”

二皇子的話，再加上吐蕃可汗的證詞……一切的一切，在此刻終於有了結論。

蕭景琰拍案而起，憤然道：“胡美人，你說你親眼看到純昭儀與曹錯在一起，那二皇子與吐蕃可汗看到的是誰？！”

事情演變成現在這樣，是胡美人做夢也沒想到的。

胡美人慌亂道：“皇上聖明！一定是吐蕃可汗收了純昭儀銀子，所以才替她作偽證！”

“偽證？朕看分明是你肆意汙衊！”一想到自己差點冤枉了沈清漪，蕭景琰怒火攻心，徑直上前將胡美人一腳踹開！

“啊！”胡美人尖叫一聲，狼狽跌倒。

“賤婦！今日事發突然，純昭儀怎麼可能未卜先知？收買可汗？且二皇子乃是朕的孩子，他又怎麼會幫助一個陌生妃子作偽證？”

面對蕭景琰一連串的質問，胡美人終於潰不成軍：“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上次純昭儀刁難嬪妾，嬪妾心有不甘，才做出今日之事，還請皇上恕罪啊！”

胡美人這番話，說的極其巧妙。

她說自己陷害沈清漪，是因為嫉恨，卻絲毫沒有提及穆太遲、穆妃，以及昨夜化身“沈清漪”與曹錯媾和之事，這樣蕭景琰哪怕再生氣，也只以為是婦人之間爭風吃醋的小事而已。

果然，蕭景琰聽到胡美人的辯解，雖還有怒意，卻到底斂了殺意。

扶起沈清漪，蕭景琰柔聲安慰了幾句。

沈清漪擦了擦眼淚，展露笑顏，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這樣的笑容卻顯得無比勉強。

“胡美人汙衊他人，著降為采女，幽居萬春亭，無詔不得出！”

“喬婕妤，以訛傳訛，與胡美人狼狽為奸，降為常在！罰俸一年！”

“侍衛曹錯，杖斃！”

【叮咚！恭喜宿主在“栽贓嫁禍”中，巧借二皇子與吐蕃可汗，逃過一劫，獲得*1宮鬥值！】

【叮咚！恭喜宿主的“無辜人設”設立成功，使得喬婕妤降為正八品常在，獲得*1宮鬥值！】

【叮咚！恭喜宿主的“無辜人設”設立成功，使得胡美人降為正九品采女，獲得*1宮鬥值！】

蕭景琰聖旨落下，一切已成事實。

喬婕妤……不，現在應該是喬常在了，喬常在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入宮這麼久，苦心經營所得到的一切，在這一刻全化作了泡影！

常在？

沈清漪剛入宮時，便是以常在的位份進來的，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步她的後塵！

然而喬常在狡猾隱忍，自然不同於一旁哭鬧不止的胡美人，她平靜的領旨謝恩後，緩步朝著帳外走去。

沈清漪看著喬常在的背影，雙眼微眯。

如胡美人這樣愚蠢潑辣的對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喬常在。

陰狠果決，能縮能讓。

沈清漪現在有些後悔了，後悔沒早點除掉喬常在，以至於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被動之境！

蕭景琰拉著沈清漪的手，欲言又止，沈清漪卻故作大方的表示理解，蕭景琰愈發愧疚，甚至主動提出了要給沈清漪晉位，沈清漪卻笑著拒絕了。

從蕭景琰的帳篷離開後，綠蘿不解的看向沈清漪：“小主，方才皇上提出要封您為‘純妃’，您為何不答應呢？”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皇上雖然是真心想封我為妃，但我現在一無子嗣，二無家世，若是封妃，只怕以穆太遲為首的那幫人，更會對我口誅筆伐！”沈清漪扶了扶鬢髮，道：“放心，綠蘿，假以時日，本宮一定會封妃的。”

……

出了胡美人這樣的事情，圍獵自然是草草結束了。

沈清漪回宮後的日子，依舊是如往日一般。

如今這後宮：太后死了、皇后被廢、穆妃禁足……在這樣的局勢下，有子嗣傍身的賢妃，便成了眾人眼中的香餑餑。

沈清漪從紫宸宮回到朝陽宮後，便開始給沈定乾寫信，大意是調查穆太遲手上有多少兵馬？是否有稱帝的野心？

屋外白雪皚皚，屋內一片溫熱。

綠蘿將炭火撥了撥，道：“小主，皇上已經封了賢妃為賢貴妃了，您怎麼不為自己考慮，反倒建議皇上，讓賢貴妃統領後宮呢？”

“在皇后未立的情況下，誰當這個後宮第一人都不要緊，更何況與其讓其他人來，不如讓賢妃來，這樣好歹她也會承我的情。”

沈清漪將信紙塞入信封，遞給綠蘿。

綠蘿抱怨道：“小主您還說呢，上次雖說是胡采女汙衊，可皇上差點將您賜死，您居然就這樣輕飄飄的原諒了皇上，奴婢替您不值！”

沈清漪無所謂的笑了笑：“他是皇上，對他而言，後宮所有的女人都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更何況……”更何況自己從頭到尾，都不愛這個人，那他冤枉不冤枉自己，又有什麼好難過的？

沈清漪擰了一下綠蘿的臉頰，謔笑道：“好了，別板著個臉了，替我去找點硝石、火油來。”

綠蘿呆呆的：“小主，這些都是引火的東西，您要這些幹什麼？”

沈清漪雙目沉沉的看向窗外，腦海中浮現出喬常在那張臉，平靜道：

“我要殺了喬常在！”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

喬常在從鳳鸞宮出來後，整個人都彷彿脫了力一般，心力交瘁。

宮人扶著喬常在，小心翼翼道：“小主若是不想來鳳鸞宮，以後大可不來了，左右這穆妃不過是一個失了寵的妃嬪，奈何不了您什麼的。”

喬常在擺了擺手，無奈的：“你懂什麼？只要穆太遲還手握兵權一天，穆妃早晚會被放出來的，況且我父親的前途都捏在穆太遲手裡，我又怎能置身事外呢？”

看著愚蠢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喬常在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自從浮萍、鳶尾相繼死了後，內務府已經不肯再把伶俐的丫頭撥到鏡月齋了，說是怕衝撞了自己，然而喬常在心知肚明：什麼衝撞？不過是他們見自己失勢，瞧不起自己而已，以至於派了一個如此之蠢的宮人，連“穆妃失寵”這樣的話，都敢在鳳鸞宮門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