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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自知說錯話,連忙跪地求饒。

叩首道:“屬下失言,請家主責罰。

是啊,是責罰不是打殺。

菰晚風心底冷冷笑了,人果然還是怕死的。不管是做了神還是做了仙,哪怕活了千年萬年,結果都一樣。

活的越久,越怕死。_o_m

因為,趨利避害是本性。

怕重來,怕跌倒。

更怕,回不來。

然他心裡雖是這般念想,表面功夫卻是做的極好。

那人不過是耍點小聰明賭一把,沒想到真給他賭上了。

登時趴在地上難掩心思又驚又喜,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卻不知菰晚風另有盤算,才沒管他這肚裡的彎彎繞繞。

但見他揹著雙手緩緩走出庫房,囑咐眾人務必把庫房看牢。

眾人不敢怠慢,忙恭聲應下。

然他們剛送走菰晚風,準備歇口氣時,頭頂上的一盞宮燈突然熄滅,隨即掉在地上摔的七零八碎。

“誰?”

可滿室寂寂,別無痕跡。

眾人面面相覷,一人悄悄背靠同伴,戒備的掃過角落,道:“會不會……”

百里素鶴又到了回來?

話音未落,即被同伴駁回。

斥道:“不可能,家主剛走他百里素鶴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可能此時往刀口上撞。

以我看,大家仔細點就好。

一盞燈而已,別疑神疑鬼嚇自己。”

“那萬一……”

“哪有什麼萬一,去找盞新的來掛上,別等家主回頭看到。真被看到,我看咱們也不用等百里素鶴上鉤,直接去地府報道就好。”

說罷,叫來一人把地上的宮燈清理乾淨。

又叫了一人拿來新燈換好,等事情都處理好才退到庫房外,各自挑地方藏妥身影,等著目標二次上鉤。

而這些都被暗處的人看在眼裡,將身一隱几個起落掠出菰府。

另一頭,菰晚風又差了小廝過來喊了其中一人去暮雨齋回話。

人剛跨過門檻,就聽見屋裡問:“事情辦完了?”

聲音不高,卻有說不出的壓迫感。

他小心作禮,低眉垂眼。

卻又止不住偷偷張望,怕被發現轉眼把腦袋拉的更低。

道:“回家主的話,已經都按您的吩咐辦妥。

“哦?”菰晚風放下手中的鳥食,引得雀子在籠中上下撲騰,啾啾啼啼。

輕聲細語道:“人離開了?”

“家主英明,那廝果如家主所料未曾走遠。”

聞言,菰晚風不禁嗤笑出聲:“呵。”

抓起一旁的帕子有一下沒一下開始擦手,眼眸半合微抬。

“他想殺一記回馬槍,菰某就讓他殺一記。

不殺一記,絃歌月也未見曉得他們有幾斤幾兩。”

“那是。”他不傻,瞬間清楚其中的門道。

立時拍起馬屁:“四殿下早該有此覺悟,冒犯家主其罪非輕。

不滅十族九族,已是開恩。”

這話明顯越了綱常,可說的某人很舒服。然則也觸碰到不該碰的禁忌,話是這個話卻不是誰都能講。

登時引動其殺機,嚇得他有如舌頭被貓刁走。

哆哆嗦嗦道:“我……我……”

“你什麼?”

“我……”

他急思急想,雙手摸著膝蓋有些抑制不住的發抖。一口唾沫星子,嚥了又咽硬是咽不下去。

顫聲道:“屬屬下妄言,論罪當……當剮。”

說罷梗著脖子把口水嚥下,側眸看向身後,思索著活命的可能有多大。

但是仔細想想,覺得不該。

可這凜冽的刺骨感,宛若鋼刀時時架在脖。

頸處。

一時,背後沁溼大片衣衫。

菰晚風看了眼他這不爭氣模樣,按下嫌棄不表,慢條斯理的擦著手心。

道:“外頭打的如何?”

“啊?”

突如其來發問,讓他愣住。

但在覺察這是在問自己而不是降罪時,他旋即回神,巴巴的答到:“回家主,屬下來的匆忙,未未曾遇上赤淞、朱翁二位大人。”

沒錯,他是暗衛卻不是十八衛。

菰晚風怒而轉身,帕子化作齏粉。

“廢物。”

可憐他一個後怕,登時跌坐在地。

慌亂地摸著地面,逃也似的往外爬:“屬下這就去打聽。”

說完,連滾帶爬的出了暮雨齋。

那模樣來的時候有多精神,去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然菰晚風心頭惱火非常,一個素鶴不奇怪,這在計劃之中。

一個許久吟,卻代表了某個人態度。

倏然,他眸子一斂,探手從籠中取出雀子。

睇其乖巧聽話,隨即將之放飛。

默唸:“去。”

小東西便有如注靈一般,翻身飛出紗窗。

坐在九曜樓剝瓜子的某人,似是聽到了某人的心聲。

剛咬下的瓜子瞬間變得不是滋味,被她呸了一地。

起身踩上凳子,氣到抖腿。

道:“有沒有訊息?”

她這話不用問,也知道是關於許久吟和素鶴。

小丫頭很是上道,勸她再耐心等等。

一枝春何嘗不想,無奈目下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控。首發更新@

那樣一個人物,莫說素鶴難敵。就是他們,過往都不曾耳聞。.

偏偏這人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一個梁二已經夠頭大,如今無端端又多了一個老者。

事情愈看,愈發透著邪呼兒。

還有,哎……不提也罷。

然就在她琢磨要不要派人接應時,許久吟正同赤淞、朱翁打的焦灼。

雙方,已然有些吃力。

許久吟以一擋二,既要面對兩人聯手,還要防著弓箭手的暗箭。

剎那渾渾劍影矗天立,蕩蕩渠水滌九塵。

赤淞側身避開要害,提手掌中有八卦,抬腳足下有乾坤。拂袖連綿間,當下虎掌照著其後背就劈下。

雄渾掌風,寸寸逼殺。

許久吟背後一緊,當即足下連勾帶拐,飛腳踢中朱翁左肋。

反手提劍,轉身赫然探出一掌。

霎時兩人掌對掌,硬碰硬。

悶雷頭頂響,霹靂從天降。

漫天塵土播揚,樹木頃刻摧枯拉朽倒地殘。

連帶眾弓箭手都被掀翻在場,不是嘔紅就是昏迷不醒。

有那機警想逃的,也給罡風捲起的亂箭,一箭從後面貫穿腦袋,登時見了閻王。

煙塵散盡,但見許久吟負手立定,而赤淞卻退了三步。

突然,他眸光驟緊。

朱翁會意,拍地而起,擲出長劍,吼道:“接住。”

隨即旋身落地,抬手化出彎刀。

不見任何花哨的招式,一記彎月刀芒斬出。

而赤淞持劍,一式極招。

剛好與之相呼相應,頃刻劍抵許久吟咽喉。

然就他以為得手之際,許久吟卻是嘴角微微上揚。

等到他察覺有詐,已然招式用老。

再回神,哪裡還有許久吟?

若不是朱翁身上的硃紅太刺眼,他險些以為是夢境。

朱翁蹙眉,道:“怎麼回事?”

好好的,為何人不見了?

赤淞一臉煞氣,猛地把劍拋飛。那劍墜落,刷的***地面。

狠聲道:“咱們,上當了。。

“上當?”

“從他出現,咱們就已經踏進了別人的詭計。”

“這……”

聞言,朱翁回想初見。

卻怎麼也沒發現端倪在哪裡,頓覺是不是搞錯了,如果有問題沒道理打了這般久還不曉得。

赤淞也不想承認,可事實是他們被對方當猴子耍了。

側首睇向地面的劍,猛地探手取劍。

悶聲道:“走吧,先回去同家主說清楚。”

朱翁深覺其言在理,便欣然同意。

不料,甫進府就迎來探訊息之人。

頓時面露不悅,道:“你等不在庫房守候,到此做甚?”

來人拱手作禮,苦哈哈道:“稟大人,是家主命屬下前來請二位。”

朱翁心頭咯噔下沉,轉眸看向赤淞,怎麼辦?

赤淞吐出一口濁氣,暗忖今天晦氣。

道:“還能怎麼辦,照實說。”

說罷,越過兩人先行一步。

來人訕訕一笑,小心陪著不是。

朱翁默了片刻,也快步從後面趕上。

三人來到暮雨齋,不等通報,便自行闖入,跪倒在滴水簷下請罪。

菰晚風雲淡風輕的坐在堂前,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在幾面。

“如何?”

赤淞垂首,自知難逃其罪。

遂把心一橫,道:“我等任務失敗,特來請罪。”

“說清楚。”

不是讓你們帶人守在暗處,等人出來便拖住。

能殺則殺,能擒則擒。

務必,使其不能與素鶴匯合。

不能,影響計劃。

赤淞無法,只得將兩人見到許久吟出現以後,一一講講起,直到人突然消失不見。

“屬下無能,未能及時識破此子計倆。”

菰晚風不語,久久默然。

突然,他懂了。

“原來如此。”

赤淞疑惑,朱翁更不解。

不曉得他眉心忽來的釋然,是為了哪般?

齊聲道:“家主?”

“都下去。”

聞言,三人再不敢多問。

起身後退了幾步,才轉身離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菰晚風此時眼底看不見喜怒亦不見嗔痴。首發更新@

就那麼定定的看著,直到涼風漸起吹落枝頭落葉。

才有了一絲轉變,他道是怎麼這般熟悉。原來是有人早就用過,如今不過照葫蘆畫瓢,而他的人也如當初花中影無二,都中了套兒。

原來,自己算著套兒等他人入。

他人亦是存了同樣的心思,好,好,好啊,不愧是自己看中的獵物。

百里素鶴,那就讓我們比比看。

是你計高一籌,還是我菰某人道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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