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小掃把，真掃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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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強透過木杖子看到小芽蜷在牆邊，黃毛兒被風吹得像鳥窩一樣，心中的火莫名的燒了起來。

“喂！快點過來吃飯，我家飯做多了”國強喊道。

張小芽雖不喜歡國強，但他不會跟自己的肚子過不過，一起身，眼前霎時一片漆黑，扶牆緩了一會就去了隔壁。

見他進來，小豔把他拉到自己旁邊坐下，國富遞來一個熱饅頭，小芽用凍僵的小手拿筷子，剛要吃就聽見國強黑著臉在一邊嘀咕：“慫貨，讓人欺負成這樣”

小芽本就委屈，一聽這話，立馬紅了眼眶，咬了一口饅頭，兩個豆大的淚珠簌簌地滾了出來，國強想不明白，一個男孩子怎麼這麼會哭，林黛玉見了都得甘拜下風。

砰！

國強只覺眼前一黑，國富一巴掌打到了他後腦勺，這一下力道屬實不輕，自己的親哥為了外人居然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毒手。

“就你話多，吃飽了就出去把院子掃了”國富一轉頭，立刻換了一副表情，對小芽說：“別理他，以後你家裡飯不夠就過來，我家飯做得多”

“對，小芽哥，我二哥是個渾蛋，你別理他，你過來，我跟你玩”小豔一把搶過她二哥手裡的饅頭，塞到小芽手裡“我二哥吃飽了，這個也給你”

“得，這飯也不用吃了，無家可歸的不是小豆芽，是他王國強”國強心裡暗罵。

現在上學也有點早，他繞了個彎，去他最好的朋友丁宏生家待會。

一進屋，宏生家正在吃飯，村裡的大人沒有不喜歡國強的，宏生奶奶一見他進來，趕緊拉他上炕，也不管他吃沒吃飯，直接塞給他一塊熱氣騰騰的玉米麵發糕，他也不客氣，狼吞虎嚥地炫起來。

宏生見他這吃相，不解地問：“咋的了這是？在家沒吃上飯?”

國強喝了口他碗裡的米湯，順下了這口糕，答道：“別提了，我的飯讓貓吃了”

他把剛剛的事，一五一十地學了一遍。

宏生奶奶嘆了口氣，罵道：“這老張家，真不是個東西，家裡來個貓啊，狗啊的，都得給口吃的，更別說自己家的娃娃了”

宏生的爺爺皺著眉，吧嗒吧嗒地抽著旱菸。

小芽的爺爺活著的時候，跟宏生的爺爺關係很好，兩人經常一起出去幹活，看到老人走後，他的小孫子過成這樣，心裡不是滋味。

宏生小聲問：“嘿，聽說他是個掃把星，誰靠近誰倒黴，是不是真的啊？”

宏生爺爺陰著臉，菸袋鍋子在他後背抽了一下，抬眼罵道：“放他孃的屁！”

宏生縮著肩膀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觸了爺爺的黴頭，飛快地吃完飯，拉著國強就上學去了。

上學的路上，小哥倆雙手插兜，肩並肩走著，宏生用胳膊肘輕碰了下國強，問道：“嘿，掃把星那事兒你信不信啊，他總去你家，你家有啥倒黴事兒嗎?”

國強想了想道：“那倒是沒有，就是動不動就哭嘰嘰的挺煩人的，哪像個男子漢”

“就是就是，打仗那天我也去看了，那傢伙小臉煞白，哪像個男的”說著伸出自己卻黑的猴爪子在國強面前晃了晃，顯擺道“這色兒才叫男子漢呢”

兩人一路說著，鬧著很快就到了學校。

今天的操場特別熱鬧，學生們圍成個圈，喊著加油，一看就是在摔跤，男孩子們特別喜歡玩這個，贏了的是英雄，大家會給你鼓掌叫好，輸了的不管吃沒吃虧都不許告老師、告家長的。

突然，國強感覺自己汗毛立起來了，不用看他都知道是張紅玲來了。

“呦呵，嫂子來了呀”宏生一臉狗腿相，點頭哈腰地喊。

她聽了很是受用，一臉嬌羞地湊了過來說：“國強哥，去看看不，張帶娣跟男生摔跤呢，可猛了！”

國強不想看，奈何那兩個人吃瓜心切，一左一右地把他拖進了人群。

張帶娣像武松打虎一樣，騎在個男生身上，左右開弓地捶著，咬著嘴唇，一臉橫肉，膽小的看架勢就能嚇跑。

“真是個母老虎啊，太猛了這也！”

“咋，你還不知道？老張家的女人個個都是母夜叉”

“對，聽說她媽小時候也是這樣，我媽說，他家的女娃，白給都不能要，太嚇人”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上課鈴聲響了起來，被打的男生才得救。

上課時，國強託著腮，看著窗外，腦子裡回想著大家說的那些話，他覺得自己可能錯怪小豆芽了，就剛才那個場面就是讓他上，也是個捱揍的貨，如果換成小豆芽……想到這，他晃晃腦袋，後果他不敢想象。

“王國強！你在發什麼呆？”白老師氣得用教鞭把講臺抽得啪啪響，嚇了國強一跳。

他同桌是個一肚子壞水兒的傢伙，叫王磊，大家給他起個外號叫八蛋。

正當國強發懵時，八蛋小聲地說：“老師剛才讓你上去擦黑板！”

國強一聽，三步併成兩步，到黑板前，庫庫幾下就把黑板擦乾淨了，黑板擦還沒放下，就被老師一腳飛下了講臺。

“你！你！我！這是我剛寫的例題！”老師氣得發抖，操起教鞭滿教室追著他打。

放學後，宏生挎著書包湊了過來，看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國強就知道他是來吃瓜的。

“強子，你真勇啊，咋想的？”

“靠，讓八蛋那孫子騙了，等哪天，老子一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那，你愣神兒時想啥呢？”

“你他媽是個八婆嗎？啥都問！”

宏生從兜裡摸出個紅色的糖球，在國強面前晃了晃：“告訴我唄，給你吃糖還不行”

糖球在當時可是稀缺貨，通常只有過年的時候，家長才會給孩子買上一點，吃的時候還得數著吃，很是珍貴。

國強被好友的吃瓜精神打動了，搶過糖球生怕他反悔，馬上炫到嘴裡，含糊道：“我在想，張小芽在母夜叉家裡能活幾年”

宏生聽罷一拍大腿：“果然是個掃把星！想一想都要倒黴”。

宏生的話，倒是提醒了他，自從小掃把來了以後，他就被哥打，爸媽打，老師打，就連小妹妹都來搶他的饅頭，還真是的，夠掃把的。

想到這他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離他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