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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派往山東的稅監焦太監是有能力的壞人。
在他的努力下,山東的銀礦一鋤頭沒有開採,第一個月的礦稅就送到了京師。
隆慶皇帝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大喜過望,立刻下令嘉獎了焦太監,再次將所有彈劾焦叔的奏章留中不發。
不僅僅如此,隆慶皇帝還再次下令,向湖廣派遣礦監。
內閣和六部大臣自然是激烈反對,可是皇帝再次提出派遣礦監是祖宗之法,而天下礦藏本來就是皇帝的私產,皇帝派遣自己的家奴,也就是太監去收礦稅理所應當。
對於皇帝耍無賴,群臣也是無可奈何。
這一次派往湖廣的太監名叫陳鄺,這位陳太監在掖庭苦熬了很多年,終於逮到了機會上位。
陳太監靠著搭上了馮保的線,這一次得到重任,擔任湖廣的礦監太監,他得到任命之後立刻收拾行囊,前往湖廣上任去了。
陳太監一路上都住在驛站,甚至要求驛站的民夫給他抬轎子,飛快的從京師趕到了湖廣。
但是陳太監速度快,有人比他速度還快。
陳鄺還沒到湖廣的時候,就有一名破落戶的讀書人在路上攔住了他。
這個讀書人名叫吳朝,多年科舉不第,就開始做起了訟師的事情。
但是他雖然牙尖嘴利,但是沒有功名,生意非常慘淡。
吳朝經常和商人打交道,倒也是訊息靈通,他很快就知道了山東礦監的事情,以及皇帝向湖廣派遣礦監的訊息。
得到了這個訊息之後,吳朝就在前往漢陽的要道上等著,果然等到了陳太監。
對於這給自己送上門來的讀書人,陳鄺也是十分的看重。
他在宮裡也就是掖庭的一個小小管事太監,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徵收礦稅,對於湖廣的情況更是完全不瞭解,有了吳朝主動來投,陳鄺立刻認下他作為乾兒子,並且委任他為荊襄礦稅總監。
吳朝對陳鄺這個乾爹畢恭畢敬,立刻介紹起來整個湖廣的情況。
陳鄺最關心的還是開礦的差事,他立刻問道:“湖廣有大礦嗎?”
吳朝搖頭說道:“從沒聽過湖廣有什麼大的礦藏。”
這下子陳鄺一臉焦慮的說道:“沒有礦可要怎麼收礦稅啊?”
吳朝顯然也是做過了一番功課的,他立刻說道:“乾爹,沒有礦稅,可以設卡抽稅啊。”
“設卡抽稅?這能行嗎?”
吳朝顯然對地方上的情況很瞭解,他立刻說道:“當然能行!”
“乾爹您是宮中的貴人,不知道這地方上的情況,地方士紳設卡抽稅,這是很常見的事情,特別是在湖廣,往往一戶佔據要津,分別設卡抽稅,各家各戶還有不同的抽稅商品,旁人根本插不進去。”
這下子陳鄺立刻來了興趣,他問道:“還有這種事情?也難怪朝廷的鈔關稅收不上來。”
在高拱的新政改革中,鈔關稅改革也是重要的一環。
但是除了在京畿和九邊地區,就連靠近京畿的山西都收不上來鈔關稅。
對於這件事,地方上的官員自然是說商人狡黠逃稅,又或者搬出老一套的說法,說鈔關稅是惡法害民,與民爭利。
高拱雖然掌握吏部和都察院,但是也不可能處處都派出去御史,更不要說在言官中也有不少反對鈔關稅的。
陳鄺也知道商稅難收,可是聽吳朝這個說法,並不是商稅難收,而是這錢根本不到朝廷的兜裡啊!
吳朝這種在地方上廝混多年的,最是瞭解地方上的情況,他說道:
“地方上有功名計程車紳,往往會私自設卡收稅,有的人聚眾數十人,設定稅卡如同攔路打劫的匪徒,地方官員和他們沆瀣一氣,往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竟然如此猖狂?這些人怎麼能取代朝廷收稅?”
“不是收稅,是過路費,商隊從這些地方過,他們就會訛詐一筆錢,而商隊如果不肯交錢,要在本地上公堂就更不划算了,士紳都和衙門的人熟悉,商人要是去告反而還要再脫一層皮,所以只能交錢了事。”
“湖廣這地方士紳豪強眾多,新晉計程車紳都不一定有機會去收過路費。”
“比如荊州府的張家,也就是張閣老家,如今也在荊州設卡,對路過的棉花收過路費呢。”
陳太監拍案而起說道:“國家都如此危難了!這些士紳不好好報效國家,還在地方上設卡收稅,每次陛下要用典銀子,這些讀書人還百般阻攔,這得是豈有此理!”
“這過路費!只能由雜家來收!銀子也要上繳給陛下!”
陳太監和吳朝商議好了對策,到了地方上就以設立礦監轉運為理由,在水陸要道上設立關卡抽稅。
至於那些地方上收過路費的稅卡,陳太監的想法也很簡單,只要是不礙著他收稅的不管,擋著他收稅的全部搗毀!
而今天就是陳太監抵達漢陽的日子,張居正作為明前留在湖廣級別最高的官員,雖然心中滿是厭惡,卻還是在漢陽城外迎接這位“天使”。
沒辦法,雖然是內閣輔臣,地方大員,但是陳太監是朝廷的欽差,是奉了皇帝命令來湖廣收礦稅的。
陳太監對張居正的態度還算是恭敬,畢竟這位張閣老和皇帝關係親近,也曾經做過皇帝的講學,手上還捏著重兵。
陳太監和張居正寒暄一陣子之後,也覺得和張居正一起住在漢陽不自在,他也擔心武昌城中的東南新軍衝出來,很快就向張居正辭行,準備將礦監衙門前往荊州。
張居正本來就對荊州知府徐學謨有意見,自從丟失了武昌之後,徐學謨多次彈劾張居正,還在荊州抓了幾個張居正家族的遠親,讓張居正很沒面子。
張居正看這個閹人也不順眼,也就讓陳太監去了荊州。
到了荊州城之後,陳太監立刻和乾兒子吳朝招募地痞無賴,甚至連路霸水匪都招募到了荊襄礦司中,他們在水陸要道設定關卡,以支援建設礦坑向過往商人逼捐。
原本地方上士紳的關卡,再加上陳太監設立的關卡,普通小商人很快就沒了活路。
有一個販賣燈芯的老人,他從野外收割一種名叫燈芯草的野草,將燈芯草內的細長草莖剝開,這種草莖可以用來作為油燈的燈芯,算是老百姓日用的商品。
一擔子燈芯草,全部賣出去也只能賺到一兩多銀子,這個老人全靠販賣燈芯草養活一家老小。
老者挑著擔子,還沒進荊州城,就遇到了三個稅卡。
三個稅卡,都是地方上的豪強所設的,老者還沒進城就已經花了半兩銀子。
也就是說這些燈芯草全部賣出去,也才能賺半兩銀子了。
有得賺總比沒得賺好,為了採摘這些燈芯草,老者在山裡忙碌了十幾天。
而他的老妻為了剝燈芯草,更是眼睛都快要瞎了。
老人咬牙繼續挑著擔子往前,就遇到了陳太監設定的稅卡。
地方上計程車紳關卡,好歹也知道竭澤而漁的道理,對老人這種經常往來的商人也不會抽稅太狠。
這倒不是說這些人心善,而是他們做的是長期的買賣,不想將事情做的太絕。
但是陳太監就不同了。
他知道焦太監在山東的動靜,他這礦監能夠做多久,完全看皇帝一人的心意。
如果不能和焦太監一樣,收到讓皇帝滿意的礦稅,他這個礦監隨時可能被皇帝拋棄。
而那些文官對太監的憎惡,陳太監心中可是很清楚的,他明白如果自己得不到皇帝的庇護,那就死定了。
對於陳太監來說,竭澤而漁是什麼東西?雜家就是要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
對於過往的商人,陳太監手下都徵收重稅,就連老人這種做小買賣的,也被收了半兩銀子。
老者當然不肯交錢,這還沒進荊州城呢,就已經花了一兩銀子了,進城還要交進城稅,進城那之後擺攤買東西還要孝敬衙役,這一擔子燈芯賺不到一分錢,反而要虧錢了!
眼看著家裡人就靠著這些小買賣補貼家用,老者怒火攻心,直接在礦監的稅卡前將一擔子的燈芯全部點燃,直接跳入了火焰之中。
在稅卡喝茶的吳朝無動於衷,反而讓手下變本加厲的收稅。
在漢陽聽到訊息的張居正,對陳太監這個閹人更加的厭惡。
荊州的張家族人,也派人向張居正哭訴,說陳太監連他們張家的稅卡都拆。
張居正訓斥了族人,讓他們不要打著自己的名義私設稅卡,但是也下了決心對陳太監動手。
張居正並沒有和湖廣其他官員那樣上書彈劾陳鄺這個太監。
張居正知道陳太監是皇帝派下來斂財的,只要他能夠往京師送銀子,皇帝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撤換他的。
張居正打聽到了陳鄺在荊州襄陽的做法,瞭解陳鄺招募了吳朝這麼一群小人幫著他斂財,張居正決定從吳朝這群人入手。
張居正首先將陳鄺宴請到了漢陽,一開始的時候陳鄺還不敢赴宴,但是張居正多次邀請,陳鄺也只能換上簡樸的衣服到漢陽赴宴。
在出發之前,吳朝也給陳鄺做好應對,如果張閣老過問礦稅的事情,就推說是陛下的旨意。
戰戰兢兢的陳鄺赴宴後,張居正卻沒有提及收礦稅的事情,反而極力稱讚陳鄺能幹,能夠替皇帝分憂。
酒過三巡,張居正更是吹捧陳鄺的能力,直言他只要能完成這次的差事,就肯定能返回司禮監擔任秉筆太監!
這些日子陳鄺也感受到了權力的滋味,而張居正是朝野公認有能力的大臣,得到他的稱讚,陳鄺也覺得自己飄起來了。
“陳公公,您在湖廣做的都好,但就是用錯了人。”
“什麼?”
陳鄺喝著從東南運過來的高度酒,此時已經有些暈了。
張居正說到:“聽說您有一名義子吳朝,他總是打著您的旗號為非作歹,如今整個湖廣上下官員都在彈劾這個敗類,這可要影響您的名聲啊!”
陳鄺有些懵,自己一個太監,有什麼名聲啊?
張居正卻說道:“若是陳公公想要一輩子在湖廣收礦稅,那自然不用在意名聲,但如果要做司禮監大太監,那肯定不能天天被言官彈劾吧?”
陳鄺點點頭,司禮監大太監們和文臣關係微妙,大部分言官也不會隨便彈劾這些權閹。
“這吳朝總是打著你的名義橫徵暴斂,據說他已經娶了九房小妾,還在荊州廣置田產。”
“他們收的錢,大部分都流入自己的腰包,可是湖廣上下罵的可都是陳公公您啊?”
“另外我還聽說,高閣老對湖廣礦監也不滿,準備派遣巡案來巡查呢。”
陳鄺被張居正連唬帶騙了一番,再次返回荊州之後,再看向吳朝的眼神就變了。
陳鄺很快打聽到,吳朝確實娶了九房姨太太,在荊州廣泛置辦產業,生活比他這個礦監太監還奢侈。
而吳朝自號為荊襄礦監大使,對基層官吏都呼來喝去,連縣令都不放在眼睛裡。
也和張居正所說的,吳朝等人收的稅,不少都被他們截留,交給陳鄺的只是一小部分。
陳鄺對吳朝日益的疏遠,等到了九月份的時候,吳朝上繳的礦稅還要比八月份少了一大截。
這下子陳鄺更不滿意了,吳朝這個月的聲勢搞的很大,又招募了一大批人去收礦稅,出行也是呼來喝去,就連荊州知府徐學謨都不看在眼睛裡。
怎麼上繳的礦稅比往月還少了?
吳朝也有說法的,太監是皇帝的黑手套,他們是太監的黑手套,如果不是有利可圖,這些人又怎麼會聚集在陳鄺的麾下。
人數越多,反而截留下來的礦稅更多,上交給陳鄺的也就更少了。
聽說陳鄺和吳朝鬧了矛盾,張居正明白到了出手的時候了,他沒有對付礦監太監陳鄺,而是直接拿下了吳朝。
吳朝本來就沒有明廷功名,又不是宮裡的人,陳鄺不庇護他,張居正立刻拿到了口供。
拿著吳朝的口供,張居正又過去恐嚇陳鄺,一會兒說朝廷要派御史來知罪,一會兒說宮裡要將陳鄺交出去平民憤,搞得陳鄺惶惶不可終日。
而看到了吳朝的下場,陳鄺手下沒人幫他收礦稅了,沒有了礦稅上繳,陳鄺更是惶恐。
陳鄺被張居正恐嚇,又想到掖庭懲治犯錯太監的手段,直接在礦監衙門上吊自盡了。
湖廣官員紛紛稱頌張居正,但是張居正卻沒有任何得色。
一個小小的礦監太監,就讓湖廣不得安寧,張居正更是覺得,高拱的新務運動救不了大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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