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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金的酒樓飯店何其多,八大樓、十大堂,還有數不清的各種名號的飯店。不過都是顧客盈門,生意極好。
李雲海要找一個清幽一點的地方宴請林振邦和他的同學,還真費了一番思量。
他對北金也不熟,請教了鄭遠之後,讓莊勇開著車,來到雍和官附近的五道營衚衕,找到了一家門口掛著梅府家宴的四合院門前。
看著門口的廣梁大門,李雲海知道這裡以前是具有相當品級的官宦人家,現在是一家在四九城裡有著相當口碑的私房菜館。
門扉是虛掩的,顯然還不到開飯的點。
李雲海推開門走了進去。
影璧前掛著一幅木刻的對聯:“座上月明斟綠蟻,籬邊人醉詠黃花。”倒是頗具幾分風雅。
轉過影璧,院子樹上掛著一隻虎皮鸚鵡,一身淡綠色裡透著深綠色斑點的羽毛,嘴巴像一個鉤子,上層長,下層短,一雙明亮的眼睛嵌在它那小小的頭上,十分可愛。它一見著人便喊:“來客人了,三姑娘!”
李雲海被這隻鸚鵡的學舌給逗笑了。
隨著鸚鵡的喊聲,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了出來,她挽著簡單的小發髻,穿著一件淡雅的白色旗袍,上面是雛菊的淡淡花紋,領口、袖口與裙襬處鎖著精緻的白邊,整個人就像是一朵恬淡美麗的雛菊。
“同志,你好,”女子笑著說道,“請問是來用餐吧?我們店裡還沒有上班呢!要中午11點才開放。”
“朋友介紹我來的,我先來看看,預訂個坐位。”
“那可以,請問多少人用餐?”
“一桌人吧!請問有沒有單獨的包間?”李雲海聽林振邦提到過,只請幾個同學用餐。
女子請李雲海來到廂房,這裡隔成了一大一小兩個包間。
李雲海看了看,問道:“我能看看你們的菜譜嗎?”
女子拿來飯店的菜譜給李雲海看,說道:“除了這上面的菜,我們還會有一些特別的時鮮菜。比如說上八珍中的熊掌、鹿筋、駝峰。”
一直到1989年,我國《野生動物保護法》正式實施,熊掌不能再當菜吃了。
在此之前,只要你有錢,又有緣,是可以吃到這東西的。
京裡有很多名廚,專門有一套烹飪八珍的技術。
李雲海還真沒嘗過這些珍饈美味,問道:“現在有嗎?”
女子一聽,便知道李雲海是個貴客,笑道:“有啊,不過要提前準備,你現在來得正好,還來得及做。”
李雲海問了一下價格。
女子回答說,紅燒的熊掌是500元一份。
李雲海便道:“你們這裡有什麼美味,只管給我上,一共做16道菜。再來一箱茅臺,酒水的話,可以多退少補吧?”
“可以的,只要是沒開封的就行。”
“需要放定金嗎?”
“當然需要,因為你預定了珍貴的菜餚。”
李雲海拿出三千塊錢來,遞了過去:“多退少補。”
女子接過錢,嫣然笑道:“先生是個慷慨人,謝謝。”
李雲海點點頭,說道:“我們大概中午十二點半左右到,到了就可以直接開餐。請你們預先準備好。”
“請你放心吧,我會安排好一切。”女子開了個收據給李雲海。
李雲海想到一事,說道:“你這裡包場子要多少錢?中午你們就不要再安排其他客人。”
“同志,你不是說只有一桌客嗎?”
“不管我們來幾桌人,反正我願意出錢包場子。你只管收錢,行了吧?我請的是貴賓,不想有人打擾。”
女子當然求之不得,笑道:“同志,你真是個講究人。當然可以。嗯,包中午場的話,那至少得一方。如果你們的消費超過一方,那還得另算。”
李雲海明白,北金人說一方,就是一萬塊錢的意思。一元叫一分,十元叫一張,一百元叫一顆,一千元叫一本或一噸,一萬元叫一方。
這是北金的俚語,特別是在七、八年代有這種叫法。
李雲海說一方就一方!
一萬塊錢包場,求的是個安靜沒有人打擾。
李雲海搞定了吃的地方,看看時間還早,來到中關村。
林芝和沈秀蘭招人去了,趙金平出去跑業務。
鄭遠和蘇紅守在分公司的樓裡。
李雲海下了車,看看樓房的裝修。
分公司的門楣上掛著一塊大招牌:“四海集團北金分公司。”
在樓房的頂部,立著一塊更大的招牌:“四海集團。”
招牌佔據了整個臨街牆面的長度,足有三米來高,十分的醒目打眼,哪怕是遠遠觀望,四海集團的招牌,也是中關村最靚的存在。
李雲海滿意的點了點頭,走進樓裡來參觀。
蘇紅正好在一樓,正指揮人在擺放出售的辦公裝置樣機,看到李雲海,笑著喊了一聲:“李總好!”
李雲海摸了摸面前的計算機,問道:“蘇紅,這些機器都試過機了嗎?”
“等擺放好了再試機。”
“好,每一臺都要試啊!顧客進店,看到的就是咱們的樣機,如果樣機都有問題,那就會給人極差的觀感。”
“知道了,李總。”
李雲海又到樓上看了看,電腦培訓班和辦公室都已經佈置好了。
蘇紅陪著他來到辦公室裡,向他彙報辦公樓裝修的錢財數量,拿出一大疊單據來給他李雲海檢視。
李雲海擺了擺手:“等沈總回來,你交給她看吧!”
蘇紅笑著答應。
她穿著裙子,站在李雲海面前。
李雲海看到她潔白的大腿上有好幾個紅疙瘩,問道:“蚊子咬的吧?”
蘇紅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道:“可不是嘛,沒想到北金也有蚊子!我之前住的旅館,蚊子太厲害了,等我睡熟了以後偷襲我,咬了我好多的小包。你看。”
她拉起衣袖給李雲海看,又提了提裙襬,指著大腿上的幾個紅疙瘩。
真不愧是戲劇演員,雙腿細長、勻稱、滋潤,白而反光,美而刺眼,所以更顯出那幾個紅疙瘩的豔麗來。
李雲海笑道:“你太美麗了,連蚊子也想一親芳澤。”
蘇紅掩住嘴,莞爾而笑。
李雲海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來到HD區長春橋路6號。
學校管理比較嚴格,一般的人和社會車輛都進不了。
李雲海辭了商業局科長的職務,並不代表他現在是白丁身份。
相反,他之所以辭去資訊科長一職,是因為有更高的職務等著他,那就是天華大廈管理處的副處一職。
天華大廈管理處已經正式成立,對外的稱呼是天華大廈管理公司。
李雲海的履歷擺在那裡,最多隻能成為一個副處。
他拿出這層身份的工作證,在門衛處登記了,又說找的是林振邦。
門衛反覆查驗了他的身份,又打了一通電話確認,這才放行。
林振邦還在上課。
李雲海在教學樓下面等了一刻鐘,才看到林振邦和幾個同志說說笑笑的走下樓來。
“雲海來了!”林振邦呵呵笑著,拍拍他的胳膊,說道,“再等一個人。我先介紹你們認識。”
林振邦把身邊的幾個同學介紹給李雲海。
李雲海聽到他們的姓名和職務,臉色越來越恭敬。
不一會兒,一個兩鬢有些斑白的五十多歲男人走過來,和林振邦打招呼。
大家彼此見過面,寒暄了幾句。
這幾個人因為都是在京裡工作的,所以都有車子,身邊也帶著秘書和司機。
李雲海請林振邦上了自己的小車,又把吃飯的地址告訴給了其他司機,怕路上跟丟了,人家也能一路尋過來。
車隊出了學校大門,前往五道營衚衕的梅府家宴。
到了地方,大家下車。
李雲海請大家入內。
“好雅緻的所在!我在京裡這麼久,竟然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幾個同志紛紛表示這裡很不錯。
那隻鸚鵡看到有客人進來,便喊:“有客人到了,三姑娘!”
之前接待李雲海的那個女子迎出來,請貴客到包廂落坐。
李雲海見秘書和司機都跟著進來,便安排店家,在旁邊的小包廂裡再開一桌,酒菜標準降一級,不上珍饈,上14道招牌好菜,茅臺也是一箱。
店家記了下來,帶著司機和秘書到隔壁落座。
李雲海他們坐下來後,店家便開始上菜。
上菜的是三個穿著旗袍的年輕姑娘,不聲不語,動作輕柔,舉止優雅。
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其中很多菜,是李雲海不曾嘗過的。
別說他沒有吃過,便是林振邦等人也沒吃過。
一個叫杜介良的同志,指著一道菜問道:“此乃何物?”
旁邊伺候的服務員正要說話,李雲海揮了揮手,說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你們都下去吧!”
那三個姑娘答應一聲,都走了出去。
李雲海這才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菜,只是讓他們盡著店裡有的食材,給我們做了一桌菜,請各位領導動動筷子,嚐嚐這家店的水平如何。”
他親自給眾人倒酒。
林振邦拿起筷子,笑道:“各位,那就開吃吧!”
杜介良嚐了一口那道菜,慢慢的咀嚼,說道:“肉爛味香,汁濃色鮮,嗯,好手藝!這吃著像是羔羊肉?”
大家都嚐了一下,有說像牛肉的,也有說像是鹿肉的。
林振邦低聲問李雲海道:“這是什麼菜?”
“叔,這叫熊膰。”李雲海如實回答,“加了雞肉、牛蹄筋等肉進行烹製,掩蓋了臊味,所以吃起來有其他肉的味道。”
林振邦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
在這桌珍餚面前,翅參鮑肚這樣的菜,反倒不算稀罕了。
李雲海一邊吃,一邊勸酒,並時刻留意桌面上的酒杯,誰的酒杯要是空了一半,他立馬就起身給倒滿。
林振邦組織這個飯局,純粹就是為了介紹李雲海給眾人認識。
至於具體的事情,也不可能在這樣的飯局上談。
李雲海深諳其中之道,今天這一面之緣,不過是混個臉熟。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以後怎麼結交人家,能結交到哪個份上,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自古以來,酒桌就是歷史的推動者。無論是鴻門宴還是新亭飲宴,都是我國曆史上不可磨滅的篇章。如今的酒桌文化,與千年前有所不同,但其核心仍然是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和信任。
高階的酒局,並不是簡單地展示自己的實力和地位,而是展現出真正的涵養、智慧和人際關係的處理能力。在這場上流社交的戰鬥中,瞭解規則並運用得當,才是獲勝的關鍵。
李雲海在和眾人的交談中,瞭解對方的性格、秉性、喜好、愛憎,暗暗記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一餐飯吃了一個多小時才散。
李雲海送他們出了門,對林振邦道:“叔叔,我這邊還要結賬。我派莊勇先送你回學校。”
林振邦沉著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今天下午沒有課,所以才敢出來吃喝。你不用管我們了,去忙自己的事吧!”
李雲海吩咐莊勇幾句,讓他送林振邦回學校。
他則來找店家結賬。
旗袍女子一直跟隨在身邊,請李雲海來到前臺,說道:“看得出來,你們都是酒精考驗過的。兩箱茅臺全喝完了。”
李雲海說不可能啊,我們那桌明明只喝了半箱。
女子抿嘴笑道:“另外一桌的人,臨走時把沒喝完的酒全打包走了。”
李雲海苦笑一聲,心想這些事,多半是司機乾的。這個年代,其實並沒有開車不喝酒的禁令,有的司機甚至要喝一點酒,開車才有精神。
他也不計較,當即付了餘款。
女子笑盈盈的問他:“同志,我家的菜口味還行吧?”
李雲海說很不錯,你留個名片給我,下次再找你訂餐,我就不用跑一趟了。
女子拿了一張名片遞給李雲海,說道:“同志,我叫唐櫻,在家裡排名老三,所以大家都叫我三姑娘。”
“鸚鵡喊的三姑娘,就是你了?”
“是的,就是我。”
“那就怪了,你們店不是叫梅府家宴嗎?老闆應該姓梅才對吧?”
“東家是姓梅,我只是在這裡工作。我是梅老先生的徒弟,平時不學戲的時候,就在這家店裡幫忙。”
“哦,那就對了。”
“先生,你貴姓?能不能賜我一張名片?”
“免貴,我姓李。木子李。”
李雲海遞給她一張名片,告辭離開。
唐櫻看著李雲海的名片,輕輕念道:“四海集團李雲海?好熟悉啊!”
她抬起頭來,想找李雲海時,卻見對方已經離開了。
李雲海喝多了一點酒,回到長城飯店想躺一會兒,忽然想到一事,用房間的電話打給林振邦。
林振邦也是剛回到宿舍不久。
李雲海笑道:“叔,你們下午沒有課,那晚上肯定也是休息的吧?”
林振邦說道:“是啊,怎麼了?你還有安排?”
李雲海道:“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看京劇?我到北金京劇院買幾張票,請你們晚上賞臉一起看場京劇吧?”
打鐵要趁熱,結交朋友也是如此。
中午吃過飯,晚上再一起看臺戲,這關係就更加磁實了。
林振邦也懂他的良苦用心,說道:“這樣,你先買票,買到票了,我自然能請動他們一起去。京劇院的票,可不好買!”
李雲海說了一聲好。
他結束通話電話,也不睡覺了,等莊勇回來,便即前往京劇院買票。
京劇院是北金文化局主管的差額事業單位。成立於1979年,全院陣容強大,名角薈萃,流派紛呈,劇目豐富,是著名的梨園群英薈萃之地,經常是一票難求。
李雲海來的早,還有少量票售賣,但都不是什麼好座位了。
他離開售票視窗,掃了一眼附近的人。
賣票的地方,肯定有黃牛黨!
果然他發現有幾個無所事事的人,揹著挎包,在旁邊溜達來溜達去,不停的抽著煙。
李雲海走了過去。
有人問道:“同志,買票嗎?今天晚上有梅先生的演出!”
李雲海問道:“前三排的票有嗎?”
“前三排?有是有,不過很貴啊!三倍的原價才行。原價2.5元,三倍那可是7塊5毛錢,你買嗎?”
“有就行,給我來20張!”
“嗬,20張?”
售票處有規定,個人購票最多4張,團體購票最多20張。
不過黃牛黨肯定有的是手段和方法弄到票,而且他們只弄最前排的座位。
李雲海掏出錢包,數出15張大團結來,遞了過去:“怎麼了?沒票?”
“有啊!”黃牛左右瞧了瞧,開啟黃布挎包,從裡面掏了一下,摸出一把紙印的票據來,數出20張遞給李雲海。
李雲海看到,此人的揹包裡面,縫製成了不少的小袋子,每個袋子裡放著不同面值的票。
這個時期看京劇,票價並不貴,有4毛的,有8毛的,最貴的也就2.5元,就是有梅先生演出的時候,前排的票價才會賣這麼貴。
李雲海買到了票,直接來到林振邦的學校,把其中的12張票送給了林振邦,自己只留下8張。
他再次回到長城飯店時,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林芝他們也回來了。
李雲海問林芝招工招得怎麼樣?
林芝笑著說那邊的人才的確很多,但是今天沒有人才交流會,我們在那邊瞭解到,過兩天有一場大型的人才交流會,到時我們再去招聘好了。
李雲海問道:“那你們這一天,都幹什麼了?”
沈秀蘭笑道:“我和林芝逛街去了!”
李雲海無奈的一笑。
不一會兒,李雲芳、林馨和沈秀玲三個姑娘回來了,一見著李雲海他們的面,便嘰嘰喳喳的嚷個不停。
原來她們三個今天去爬了長城,累了個半死。
沈秀玲說道:“姐,你沒去過長城吧?那我勸你不要去了,真的沒什麼好看的,就一條破舊的城牆,又沒有修繕過,中間有一段路還是塌陷的,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就要滾到山崖底下了!你們要去玩的話,就去故宮好了。”
沈秀蘭道:“你懂什麼啊?長城矗立在山上,歷經了幾千年的風雨,你以為是什麼?我們去看,看的是厚重的歷史、人文景觀和塞外風光!就你這審美水平,你還懂什麼?”
沈秀玲撅了撅嘴,說道:“我說的是實話嘛!我也沒否認它的歷史很厚重,就是太過破舊了嘛!北金為什麼不出錢修一修呢?全國那麼多的人,每人捐一毛錢,就夠修一遍的了!”
李雲海笑道:“小玲,不到長城非好漢,你到過長城了,現在已經是一條女漢子了!”
眾人鬨堂大笑。
沈秀玲掩住嘴笑道:“別拿我打趣了,雲海哥,我們今天又碰到你妹夫了呢!不信你問李雲芳。”
李雲海一怔,看向李雲芳:“怎麼回事?”
李雲芳輕輕拍了沈秀玲一下,說道:“哥,她胡說八道!我們在爬長城的時候,又碰到那個討厭鬼了啦!”
“你說岳華?這麼巧嗎?”李雲海深以為異。
李雲芳道:“是啊!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跟蹤我們!”
林芝笑道:“這會不會是緣分天降?”
李雲芳扭過頭道:“嫂子,你別說了!羞死人了!”
趙金平和蘇紅等人都回來了。
李雲海請大家吃了飯,晚上一起到北金京劇院看戲。
林振邦和他的同學也如約而至。
李雲海並沒和他們多搭訕,彼此握握手,笑一笑,又混了個臉熟。
第二天,李雲海和林芝、沈秀蘭等人一起來到分公司。
分公司的開業籌備得差不多了,現在只差職工。
人才交流大會要後天才能舉行,李雲海卻等不及了。
李雲海叫人在門口貼了一張很大的招聘啟示,寫明瞭要招聘的職務名稱、數量,把薪酬待遇也寫在上面。
每天來電子一條街逛的人也不在少數,當天就有不少人前來面試。
李雲海採取的是速戰速決的面試方式,問問學歷和工作經驗,以及興趣愛好和特長,基本上就能決定錄不錄取。
門市部的營業員、收銀員、辦公室的文員,這些職務都很好招人。
難招的是經理級人員、財會人員以及維修人員。
李雲海他們這麼多的人都在北金,反正還要待上一段時間,乾脆就先擔任了管理人員,招聘到營業員和收銀員、文員之後,便即準備開張營業。(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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