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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癲子聽到摩托車響,跑出來一看是李雲海回來了,哈哈大笑道:“李雲海,你買摩托車了?威風八面,神氣十足!不錯,不錯!”
李雲海停了車,把三輪車解開,拍拍摩托車座,笑道:“是啊,彭叔,我以後可以騎著它回老家了!”
鈴木TR125有紅藍兩款配色,他買的是紅款,開在街上很打眼,剛才一路回來,吸引了不少人豔羨的目光。
李雲海檢查了一下油箱,發現油不多,便騎著前往加油站。百貨大樓賣摩托車,就跟後世賣車的4S店一樣,只會給車加一點油,剛好夠車主開到附近加油站,多繞一點路就很有可能拋錨在路上。
改革開放初期,我國的油價並不像後世那麼敏感,畢竟私家車太少了,所有汽油、柴油也一直是由原商業部統購統銷,那時國內的汽油只有66號和70號兩種,價格大約在一毛到一毛五每升,憑油票加油。作為零售環節的加油站數量也很少,相關資料顯示,到1984年底,全國加油站僅有3600多座。
李雲海有油票,到了加油站後,拿出錢和油票,給摩托車加滿了油。
油箱容量10L到15L,百公里油耗1.5L到2.5L的125cc摩托車,加滿一箱油能跑幾百公里,足夠李雲海從西州到老家跑一個來回。
李雲海賺到了錢,而五一路的門面還在裝修,他想回一趟老家,拿錢回家翻建房子,另外再給家裡捎一臺電視機回去。
可是買電視機需要憑票供應。
李雲海沒有電視機票,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林芝。
他看看時間,估摸林芝要下班了,便騎著摩托車來到工人文工團門口。
不一會兒,大門裡陸續有人走出來,有走路的,也有騎單車的。
李雲海的新摩托車太過晃眼,成了眾人矚目的物件。
很多漂亮的女職工,對著李雲海抿嘴而笑。
林芝騎著腳踏車出來,一眼看到李雲海,她故意視而不見,按了一下響鈴,從他身邊騎過去。
李雲海喂了一聲,啟動車子追上來,喊道:“林芝,我這麼大個人,你沒看到嗎?”
“臭美!”林芝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人沒看到,車子看到了。你買了新摩托車,是想來我們團裡找物件吧?我怕打擾到你。”
李雲海哈哈大笑:“我是來找你的。”
林芝秀眉輕眨,抿嘴淺笑:“找我幹什麼?”
李雲海說想買臺電視機送回老家。
林芝偏著頭看他,笑道:“這個容易,我媽在商業局上班,百貨門市部都歸她管呢!我給你弄一臺彩電的吧?反正伱有錢,買得起。不過我有條件!”
李雲海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邊,說道:“請你吃飯?”
林芝揚了揚下巴,咯咯笑道:“那太便宜你了!你不是要回家嗎?帶我一起回去,我想吃你家的飯菜了。那柴火灶燒出來的菜,格外的香,上次在你家吃過以後,我一直回味無窮。”
“可是我這次要馱電視機回家,你坐不了我的摩托車。”
“你馱你的電視機,我坐我的火車。你回家後,再到火車站來接我!”
“行,聽你的。”
“這就對了,聽我的話,你的好處多著呢!你先別走啊,等下帶我去玩!”
李雲海陪她到省署家屬大院。
林芝把腳踏車往樓道里一放,跨坐上李雲海的摩托車,拍拍他的肩膀,嘻嘻笑道:“我們去江邊吹風!”
“你不用跟家裡人說一聲?”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哎,我是第一個坐你摩托車的人吧?”
“那當然不是。”
“李雲海,你讓沈秀蘭坐過了?哼,我不理你了。”
“哈哈,我坐過了啊,我不是人?”
“嘻!算你有良心,買了車子第一個來接我。”
李雲海載著林芝,沿著五一路前往江邊。
林芝緊緊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
這款摩托車的最高時速可以達到140公里,在市區當然不可能開這麼快,但比起腳踏車來還是不可同日而語。
傍晚的風好大,涼爽爽的很舒服。
李雲海身姿挺拔,騎著摩托,風馳電掣,一會兒就到達了江邊,沿著西江中路兜了一圈,回到五一廣場這邊來吃飯。
飯後,兩人一起逛夜市街,到晚上十點鐘,李雲海才送林芝回家。
林芝高興的哼著歌,進了家門。
唐玉霞從臥室出來,問道:“小芝,你腳踏車停在樓下,你人跑哪裡玩去了?”
林芝換上拖鞋,笑道:“媽,李雲海新買了輛摩托車,請我吃飯逛街呢!”
“喲,他都買摩托車了?他會騎嗎?”
“你也太小瞧李雲海了,他厲害得很呢!對了,媽,你給我一張彩電票吧!”
“彩電票?你要來做什麼用?”
“李雲海想買部彩電。”
“他想要,讓他到五金交電部的發票處去領。”
“天哪,哪能領得到?五金交電部發票處門口,一到發票日便是人山人海!一票難求呢!媽,你就給我一張嘛!”
“你啊,就知道幫著李雲海。我這裡只有進口彩電的票。”
“進口的就進口的,不就是貴幾百塊錢嗎?反正李雲海買得起。”
林芝跟著母親進了臥室。
唐玉霞開啟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工作日記本,開啟第一頁,裡面夾著幾張票證。
林芝眼疾手快,拿了兩張票在手裡,笑道:“多給我一張吧!李雲海住的地方也需要買臺電視機!”
唐玉霞搖搖頭,笑道:“臭丫頭,你還沒出嫁,就這麼外向了?這票可貴了,外面倒賣到幾百塊錢一張。”
林芝眨眨眼,俏皮的笑道:“行啊,那就算五百塊錢一張好了,回頭我讓李雲海給我一千塊錢!”
唐玉霞伸出手指,在林芝額頭上一戳:“不許倒賣啊!”
林芝把票往背後一藏,說道:“我知道,我只給李雲海用。”
唐玉霞收起日記本,關上抽屜,問女兒道:“他最近生意怎麼樣?”
林芝說還行吧,我聽他說,接了一個200臺計算機的大訂單,是青少年宮的。
唐玉霞點點頭,往床沿一坐,說道:“那就對了,前幾天,團委的肖主任問我,商業局是不是買了二手計算機,我一聽就知道,肯定是李雲海推銷到他們那邊去了,便幫著李雲海說了幾句好話。”
林芝咦了一聲,好奇的問道:“媽,你不是對他有成見嗎?又說看不起他是個體戶,怎麼還幫他說好話,促成這筆交易呢?”
她又咯咯笑道:“媽,你也是喜歡他的吧?”
唐玉霞瞪了女兒一眼:“一碼歸一碼,他賣的雖然是二手貨,但價效比極高。肖主任是你爸的朋友,他問我,我當然要如實回答了。”
林芝嫣然笑道:“我替李雲海謝謝媽媽了!”
她回到自己房間,把電視機供應票收好,這才洗澡睡覺。
第二天,林芝先打電話跟團裡請了假,這才來找李雲海。
這個女同志,上班以來,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團裡的領導早就習慣了,知道她的背景來歷,也由得她胡來。
林芝來到修理鋪,把兩張電視機票遞到李雲海面前,含笑看著他:“給你拿了兩張票,你買兩臺電視機吧,老家一臺,這邊也買一臺。”
李雲海接過電視機票,仔細看了一眼。
票據是淡紅色的,是上海無線電十八廠的票,右上角印著票證號碼,上方印著大紅色的飛躍兩個字和飛躍牌的商標,型號兩字後面蓋了個藍色的印章,印章上的字是:SHARP夏普18吋彩電。
下面一行印著“壹臺”兩個黑字。
再往下,印著幾行小字,購買人姓名和地址這兩欄是空白的。
供應單位是中山路百貨大樓。
供應地點是西州市中山路176號。
供應日期,只寫了到期日期,1985年7月15日。
票據上面還蓋了“上無十八廠銷售科”的紅章。
這麼一張小小的彩色電視機票,是多少家庭求之不得的存在!
林芝卻給了李雲海兩張!
李雲海大喜過望,握住林芝的手,笑道:“謝謝你,林芝!你幫我大忙了,我們現在就去買電視機!”
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喊聲:“李雲海同志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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