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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海心裡閃過一絲特別的漣漪,將手絹折起來,放進口袋裡。

郭婉華回來後,恢復了常態,她並非端著架子,而是儀態本就如此綽約柔美,一舉一動,無不吸人眼球。

李雲海以前覺得,自己認識的女子之中,少女來論的話,林芝第一,婦女的話,唐玉霞第一。但自從認識郭婉華以後,唐玉霞便退居第二了。

吃過飯後,李雲海下意識的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你要回去了嗎?女朋友在賓館等你吧?”郭婉華聲音婉轉,格外的柔美動聽。

李雲海拉了拉衣袖,蓋住了手表,笑道:“她沒有這麼快回來。”

“那,你能陪我走走嗎?”

“當然可以,去哪裡呢?”

“到江邊散散步吧?”

“行啊!”

郭婉華起身,走到彈箏的女子身邊,掏出一疊錢來,放在她的琴臺上,說道:“伱彈得很好。讓我彷彿之間,又看到了故鄉的茅草、炊煙、青瓦和田居,謝謝你。”

古箏女一看那錢怕有好幾百,朝她彎了彎腰,又朝李雲海點頭致意。

李雲海只能看到她面紗上面的眼睛,她的眼睛如兩顆閃亮的珍珠,晶瑩剔透。

她朝李雲海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說著柔和的話。

李雲海也回以一聲微笑。

郭婉華和李雲海走出泮溪酒家。

他倆來到江邊。

花城四月的晚風,是如此的溫文儒雅,從兩頰吹過,吹起了郭婉華耳後的長髮。腦後幾縷沒有被紮起來的青絲,輕輕地飄著,盪漾在微風中。

為什麼那首“故鄉”箏曲,忽然之間讓郭婉華如此失態?

一個人再懷念故鄉,也不至於痛哭流涕,除非是想到了那裡的人,故人,不能再見的親人。

郭婉華邁著輕淺的步子。

李雲海習慣走快步了,稍不留神就會超過她很遠。他耐下性子,陪著她慢慢的踱步。

“我小時候就住在姑蘇的鄉下,那是祖上留下來的老屋,我對故鄉有著很深刻的記憶。後來因為時局不安穩,我爸送我去了香江,寄居在父親的一個故友家裡,我16歲就考上了香江大學的女子學院,隨即聽聞父母去世的訊息,當時我回不來,只能天天以淚洗面。沒多久,養我的叔叔、嬸子也相繼去世,我一下就變成了無枝可棲的孤女。”

每個人背後都有一段故事,也有一段隱情。

李雲海安靜的聆聽,並沒有插嘴。

因為他知道,郭婉華此刻只想找個人訴說心事。

“也就是在那時,我認識了現在的丈夫,他供我讀完了女子大學。我為他生下了美琳,成了他的第五任太太。”

“去年,我回到內地,去了趟老家,老屋已經頹敗不堪,只剩下斷壁殘垣,父母墳頭因為無人祭掃,一片荒蕪。那野草長得比我人還高。剛才聽到故鄉的曲子,我忽然間就想到了死去的父母,還有那破敗的門庭。悲從中來,忍不住掉了眼淚。”

“我家是姑蘇的書香門第。我爺爺是前清的進士,我父親在北金唸的大學,後來從了軍,可惜腿上中了槍子,解放後就帶著我母親隱居在鄉下祖屋,我上面還有兩個哥哥,都在戰爭時期夭折了。他們晚來得女,所以待我如珍似寶。可惜,子欲養而親不待。”

郭婉華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吐露心扉。

她說著,人已經不勝悲哀,身子輕輕的搖晃。

李雲海一把托住了她纖柔的手臂。

郭婉華順勢趴在他的肩膀上,嚶嚶的哭泣。

李雲海四下瞧瞧,黑夜中並無多少行人,也沒有人關注他倆。

他的手,凌空滯了一下,輕輕落在郭婉華的後背上,輕撫她的背,溫聲說道:“郭姐,祖屋可以修繕,父母墳塋也可以修葺,年節忌日上香祭拜就好了。逝者已矣,節哀順變。”

她軟軟的髮絲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一寸之隔的肌膚傳來暖暖的溫度,她身上的香氣,是溫和清幽的,聞之令人心神俱迷。

郭婉華看著是那樣的高貴優雅,大氣而冷豔。但此時的她,卻柔弱的像一個小姑娘,她的背部曲線柔順如流水,細膩的脖頸像絲綢般光滑柔軟。

她哭了一陣,起身說道:“對不起,淚溼了你的衣服。”

“沒事,過一會兒就幹了。”李雲海縮回手,摸了摸鼻子,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的體香。

“說出來,我心情就好多了。謝謝你肯聽我說這麼多的廢話。”郭婉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睛在月華下散發出晶亮的光芒。

送她回到東山口的寓所後,她問李雲海:“到家裡坐會兒吧?”

李雲海看到她眼底似乎流露出某種渴望,說道:“夜深了,郭姐,你早些休息,明天還得參加廣交會。”

他又故作輕鬆的一笑:“我們今天都遲到了。我也得早些回去睡覺才行。”

郭婉華眼底的神采,黯然消失,她又恢復了往日那種高貴的優雅,微微一笑,說道:“好吧,晚安!”

李雲海也道了一聲晚安。

郭婉華安排司機送李雲海回到白天鵝賓館。

李雲海回到2208房間,看到林芝已經回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沒有驚動她,衝了涼,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一隻柔軟的小手,在黑暗中伸過來,環抱住了李雲海。

李雲海蹭了蹭林芝的頭髮,問道:“吵醒你了。”

“嗯,你一回來,我就知道了。”林芝的聲音糯糯的。

第二天,李雲海和林芝總算提前趕到了廣交會的場館。

上午九點多,幾個東洋人路過李雲海的展位,本來已經走過去了,忽然又倒退回來,驚訝的打量這個展位。

他們像是不敢置信似的,站在門口,嘰哩哇啦的談了一陣。

林芝低聲說道:“雲海,他們是東洋人,是不是潛在客戶?”

李雲海懶洋洋的道:“是東洋人,我懶得理睬他們。”

林芝碰了碰他的手臂,笑道:“為什麼啊?那要是東洋人想買我們的產品呢?你不賣?”

李雲海像是看透了,說道:“你說對了,東洋人絕對不會購買我們的產品!因為他們只相信自己生產的才是最好的。”

他倆正討論呢,那幾個東洋人走進展位。

為首的東洋人,五十多歲年紀,個子不高,一米六左右,戴著大大的黑框眼鏡,面白無鬚,但那張臉,還是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因為東洋人都是狹面型,特徵很明顯。

“嘿!你好!”黑眼鏡朝李雲海打了聲招呼,指著滿架子的光彩CCA和碳粉,用比較流利的漢語問道,“這是你們工廠生產的嗎?是什麼東西?”

李雲海本來懶得理睬他們,但人家都上門問了,便回答了一句:“碳粉。還有製造碳粉的電荷調節劑。”

黑眼鏡緊緊的追問,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是你們工廠生產的?華人工廠?”

李雲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不錯!就是我們國內生產的。”

“不可能!”黑眼鏡把頭搖頭像撥浪鼓,一臉你在騙我的表情,“絕對不可能!你們能生產出碳粉,我可以理解。你們從我們國內進口電荷調節劑,就可以用於生產。可是,我們絕無可能生產出CCA!”

另一個瘦小的東洋人,走到架子上,將CCA和碳粉,一樣拿了一瓶,遞給黑眼鏡:“石田社長,請看。”

黑眼鏡便是石田,他伸出雙手接過來,左手握著碳粉,右手握著CCA,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嘴裡唸唸有詞的說道:“全世界能生產CCA的國家,只有我們東洋。全世界能生產CCA的公司,只有我們堡土谷會社,和東方化學公司!華人怎麼可能生產出CCA?”

李雲海一聽,便知道對方是堡土谷會社的人。

石田把手裡的產品,往李雲海面前一伸,問道:“你們是從東方化學公司拿的貨?”

李雲海回答一聲不是。

對方也是同行,而且是直接競爭關係。

兩者之間,絕無可能存在任何合作的可能。

石田迷惑不解的看著右手中的CCA,臉上的表情,比發現了UFO和外星人還要吃驚。

“那麼,你們是從我們會社進的貨?”石田又自作聰明的猜測。

在他的認知世界裡,非此即彼,沒有第三個選項。

李雲海語帶譏誚的說道:“你們東洋人,生產不出這麼高階的CCA。你們生產的CCA,富含重金屬離子,對環境有著不可逆的破壞作用。而我們生產的CCA,比你們的更高階,不含金屬離子。”

石田一臉的震驚,張開嘴巴,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將到嘴邊的尖叫聲,又給壓了回去,沉著臉說道:“這不可能!世界上只有我們東洋有CCA!你們華人不可能研究出來,更加不可能研究出比我們還要高階的CCA。我懷疑你們用的是我們的配方!”

這可真的是強盜邏輯。

東洋人總是以唯我獨尊的思維方式為前提,作出極度不平等、強詞奪理、蠻不講理的推斷。

他們有的,別人不能有,更不能比他們更先進。

一旦別人有了,那就是從他們家裡偷來的。

李雲海本來不想和他們爭論,但聽到這話後,心裡很不舒服。

他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石田,你怎麼不問問,我這些CCA,賣多少錢一噸呢?”

石田嚴厲的問道:“賣多少?”

李雲海一臉傲氣的回答道:“11萬美元一噸!”

按當時的匯率,也就是差不多30萬人民幣一噸。

而東洋的CCA,要賣到33萬美元一噸,打個折,也要賣到30萬美元。

一聽到報價,石田瞬間石化。

李雲海譏笑道:“你們東洋的CCA,要賣33萬美元一噸。試問,你們會拿33萬美元的貨,賣11萬美元給別人嗎?”

石田的腦回路,真的與眾不同,他大喝一聲:“東方化學公司,為了佔領大中華地區的市場,居然賣這麼便宜給你們?你們拿了他們便宜出售的CCA,充當國產貨來賣?”

李雲海真的是愕然半晌,才明白這鬼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林芝反應過來,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這些鬼子,打死他們也不肯承認華人能研製出CCA!

他們寧可相信,是自己的競爭對手,為了打壓同行,所以便宜出售CCA,他們也不願意相信,這些CCA是李雲海工廠生產出來的。

石田轉身就要走,怒氣衝衝的說道:“找他們理論去!CCA不能賤賣!”

李雲海上前攔住了他,說道:“石田,這兩瓶產品是我們的。”

石田愕然,抬起手裡的產品,說道:“多少錢?我買下了!”

李雲海一聽來了生意,倒是一笑:“你可以買,不過我們要3噸起賣!CCA我們賣11萬美元一噸,3噸就是33萬美元。碳粉5500美元一噸,三噸起批,就是16500美元,一共是34.65萬美元。”

“啊?”石田只想買這兩瓶回去,找東方化學公司對質。

沒想到李雲海居然要3噸起批!

換算下來,要97萬人民幣的鉅款!

差不多一百萬人民幣,就為了買個樣品回去,找東方化學公司的麻煩?

石田猶豫了,他咬了咬牙,問道:“我能不能先買一箱?”

李雲海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淡然的說道:“我們這裡不零售。你們買不起的話,就不要買了吧!”

那個東洋瘦子大聲怒斥道:“你說誰買不起?我們有的是錢!”

李雲海呵呵笑道:“那就買了吧?”

林芝看著他故意為難那幾個東洋人,不由得胡盧而笑。

石田錯愕半晌,還是放下了手裡的兩瓶產品,揚長而去。

李雲海把產品收起來,冷笑一聲。

林芝早就笑得肚子疼了:“你為什麼不賣啊?昨天你還說,能零售幾瓶也是好事,最起碼開了個張。”

李雲海看著遠去的石田,說道:“那得看賣給誰。你放心,他們一定會回來買的!因為他們很好奇,必然要買回去研究我們的產品。”

林芝撲閃著美麗清純的雙眼,意似不信:“不會吧?你明明就是在宰他們,他們明知道這是個坑,還上當?”

李雲海一臉成竹在胸的笑:“我們賭一把?”

林芝掏出口袋裡所有的錢來:“你知道我沒有錢的啊!賭什麼?”

李雲海哈哈笑道:“嗯,就賭一個姿勢。”

林芝的眼神純潔而又無辜:“什麼姿勢?”

李雲海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林芝的俏臉,瞬間漲得通紅,嘴唇都要咬出血來:“討厭!不理你了!真不知道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壞經驗!哼!”

但她又忍不住說道:“真的賭?那你要是輸了呢?”

李雲海挺光棍的將雙手一攤,說道:“任憑你發落好了。你讓我以後洗一輩子的碗都行。”

林芝俏目放出亮光來:“行,咱們就賭這個!我從小就討厭洗碗,油膩膩的,沾在手上半天都不舒服。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能反悔喲!”

可是,她很快就發現,李雲海臉上的壞笑,太過明顯了。

難道他真的能贏?

想到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林芝的芳心,不由得咚咚作響。

輸就輸唄!

大不了,就讓他好好的享受一回。

反正自己也沒有多大損失。

比起洗一輩子的碗來,這又算得了什麼?

石田等人走後,又有幾個西洋人走進店來。

李雲海做的這行買賣,實在太過特殊。

跟普羅大眾都沒有關係。

能進店的人,必須是潛在客戶。

所以李雲海打起精神來接待。

對待這些採購商,李雲海的態度大有轉變,十分的熱情好客,生怕怠慢了人家,和剛才對待石田等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光彩CCA,主打的就是一個“不含重金屬離子”。

1972年,聯合國提出了《人類環境宣言》。

從此,環保一詞,也就進入了大眾的視野。

很多先進的科學技術,都會打著環保的旗號做文章。

李雲海也不例外。

他向採購商宣傳自家的產品時,主要講解的就是環保。

這也是光彩CCA優於東洋人產品的最大特怔!

因為不含金屬離子,在電荷反應過程中,也就不存在金屬離子分離的情況發生,電荷結構更為穩定,列印出來的文字,更為流暢漂亮,更適用於各種極端的環境。

不管是過熱、還是強冷環境,光彩CCA,都能有出色的優質表現。

李雲海的講解,通俗易懂,再透過他的親自試驗,能讓採購商直觀的看到列印效果。

“不錯!很OK!”老外們豎起大拇指,誇讚這是一項很偉大的發明,同時主動詢問價格。

李雲海報出了批發價,光彩CCA每噸價格為11萬美元,光彩碳粉的價格為5500美元每噸。

這幾個老外,來自北美。

他們自稱是伊士曼化學公司的採購商,多次來參加廣交會,主要是採購我國便宜的化工原材料。

但他們沒有想到,在廣交會上,居然能找到這麼便宜的CCA!

這讓老外們喜出望外!

CCA和碳粉,一種是原料,一種是成品。

正常來說,採購商只會進其中一種貨。

如果對方是耗材供應商,那他們只會進碳粉。

如果對方是耗材生產商,那他們只會進CCA。

如果兩者都進的話,除非是石田那樣的人,買回去並不做什麼用途,而是想拿來做研究。

伊士曼化學公司的採購商,在聽了李雲海的介紹後,幾個人走到過道上,低聲的商量起來。

李雲海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能在一邊等待。

就在他以為對方肯定會下訂單的時候,那幾個老外居然一聲不吭的離開了,連一聲招呼也沒有打。

林芝呀了一聲:“他們也不採購嗎?我看得出來,他們很明顯需要我們的CCA!”

李雲海苦笑道:“他們需要CCA,但不一定需要我們的CCA。”

他走上前,直接詢問對方還有什麼顧慮?為什麼不願意下訂單?

對方回答得很直接:“對不起,我們不瞭解你們的公司,也不瞭解你們的產品。我們不敢隨便買你們的CCA。如果你們的產品存在缺陷,那我們的損失會非常大。”

李雲海被拒絕了,但還是想爭取一下,說道:“我們的CCA,品質非常好。我們在西州有工廠,我可以邀請你們到工廠去視察。”

對方還是搖頭:“我們需要再考慮一下。”

李雲海遞上名片,說道:“如果有需要,請聯絡我們。”

對方說了一聲OK,接過名片走了。

一款新產品面市,消費者在不瞭解的情況下,不敢貿然下訂單,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

要怎麼樣才能打消他們的顧慮呢?

李雲海回到展位,開始思索新的推銷話術。

林芝也一直在思考生意的事,問道:“雲海,我們要不要打點廣告?電視廣告,戶外廣告什麼的?我們的四海學校,在西州打的廣告,效果就很不錯。”

李雲海沉吟道:“我也想過打廣告,可是我們的產品,針對的採購商是一定的,全球的採購商數量都是有限的。我甚至懷疑,這次廣交會來的採購商裡面,有沒有我們真正的潛在客戶!”

“你不是說,這屆廣交會,可能要來25000個採購商嗎?”

“林芝,你知不知道,這些採購商是怎麼來的嗎?”

“坐飛機來的!還有坐輪船來的!——有什麼說道?”

“邀請!所有的採購商,都是邀請過來的。”

“誰邀請他們來的呢?國家?”

“可以這麼說,真正發出邀請函的,是華閏。你知道這家公司吧?”

“沒聽說過。”

“這家公司在香江。1957年,外經貿部門籌組廣交會,就是由香江的華閏公司代為邀請採購商進來參展。這些邀請函,都是有針對性的發出去。比如說,我們國內有哪一種多餘的農副產品,華閏公司就會邀請其他國家對此類產品有需求的企業,前來廣交會採購。第一屆廣交會,只邀請來2000多個採購商。”

“哦,這樣啊!那你的意思是說,因為之前廣交會上還沒有出現過CCA和碳粉,所以華閏也沒有邀請相應需求的採購商前來。”

“對,是這個意思。我們這次參加得太匆忙了,應該提前報備,請求上面邀請相應的採購商前來。因為我們的商品,是一款全新的產品,在此之前,國內還沒有先例。所以採購商人數肯定很少,甚至沒有。我們能做的,就是發掘可能的潛在客戶。”

他這麼一解釋,林芝恍然大悟。

如果他們賣的是普羅大眾所需要的東西,像服裝、家用電器,這些品類,你不需要特別報備,華閏公司早就邀請過這些商品的採購商。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參展商一單不開的原因之一。

李雲海的想法也很直白:連對口的採購商都沒有幾個,我們打廣告給誰看?

林芝望著外面人來人往的採購商,茫然的說道:“這麼多的外商。誰才是我們的潛在客戶呢?”

李雲海笑道:“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發發傳單,這或許是最有效的廣而告之。這一屆只有25000個左右的採購商。如果你能發出去25000份傳單,那所有的採購商,都知道我們在賣碳粉和CCA,所有的潛在客戶,都能被你挖掘出來。”

林芝起身說道:“我願意啊!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她眼珠子一轉,說道:“我再拉個幫手來!沈秀蘭!她反正也沒有什麼正經事做,我跟我媽說一聲,把她借過來,我和她去發傳單!”

李雲海心想,就讓她們去試一試吧,說道:“不讓你們白費工夫,30天塊錢一天,這比打廣告省錢多了。”

林芝哇了一聲:“30塊錢一天?好多錢錢啊!你怎麼不早說,昨天浪費了一天!你準備好傳單,我去喊秀蘭過來。”

李雲海知道,只要有錢賺的事情,沈秀蘭一準同意。

果不其然,林芝過去一喊,沈秀蘭就高興得一蹦三尺高。

“發傳單,就能賺30塊錢一天?我可太願意了!”

不過這事得經過唐玉霞的批准,她是帶團參展的領導。

有林芝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在,唐玉霞能不同意嗎?

劉傑聽說有錢賺,也想參加。

林芝看了他一眼,笑道:“就你這形象?你發出去的傳單,人家都未必肯接!這種事情,得美女出面才能搞得定!”

唐玉霞也說,劉傑你就不要去了,你得留下來做事。

劉傑徒喚奈何!

發一天傳單,可以賺大半個月的工資啊!

多好的賺錢機會!

林芝和沈秀蘭來到李雲海的展位。

李雲海已經準備好了傳單,拿了一個紙箱子裝著,說道:“我教你們怎麼發,你們就站在入口處,只發給進來的採購商。”

林芝說我知道,我剛才還跟秀蘭說這個事呢!你就放心吧,把發傳單的事情,交給我們去做就行了。

李雲海把傳單放在她倆的手上,說道:“你們先去發,等廣交會結束了,我再給你們結算工資。”

沈秀蘭和林芝抬著一箱子傳單,前往展館的入口處。

李雲海坐守展位。

林芝和沈秀蘭,都是真心實意想幫李雲海做事,而不只是為了賺那30塊錢的工資,就算沒有錢,她們也會很努力的發傳單。

這天,她們足足發到閉館時間。

下午六點鐘。

李雲海看到她倆又抬著紙箱子回來了。

他往箱子裡一瞧,懵道:“怎麼回事?這傳單還是滿的呢?”

李雲海並不相信她倆會偷懶。

如果連這兩個女人都信不過,那他的人生真是失敗。

林芝往椅子上一坐,揉著痠痛的小腿,欲哭無淚的說道:“我們發了,一直都在發,那些老外,倒也很有禮貌,我們發給他們,他們就接過去。”

李雲海想到了結果,說道:“然後,轉過背,他們就把傳單扔進了垃圾桶裡?然後,你們又給撿回來了?”

沈秀蘭本來是苦著臉的,聽他這麼一說,噗嗤笑道:“你還真懂那些老外,就是如此啊!我們一看這麼好的傳單紙,扔了多麼可惜?就又給撿了回來,明天還可以接著發啊!反正也沒有弄髒。”

李雲海無語的看著滿滿一箱子傳單。

得了!

這真的是發出去多少,又收回來多少!

如果連這麼直接的廣告都不管用,那還有什麼招呢?

你把產品的宣傳單,都塞到別人手裡,送到別人眼皮底下了,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裡,這說明什麼?

說明你的產品,人家不需要!

李雲海猜測得沒錯,這批採購商,並不是CCA和碳粉的潛在客戶。

他如果能從中發掘出幾個訂單來,絕對是撿到寶了。

李雲海也不氣餒,這次來,他本來就是來試水的。

就像郭婉華說的,廣交會是出口產品的必爭之地。

不管這一屆開不開單,總歸是要來佔領這塊陣地的。

他拍拍雙手,笑道:“辛苦你們了,晚上我請客。”

沈秀蘭彎著腰身,揉著小腿,說道:“你一分錢沒賺,天天請這個吃,請那個吃,你也不知道省著一點花。”

林芝看著她那小管家婆一樣的表情,嫣然笑道:“還好你不是他女朋友了,不然他非得被你管制得死死的。他亂花錢,我可不敢管他。”

這話很明顯的話裡有話。

沈秀蘭咬了咬嘴唇,撇嘴說道:“誰愛管他了?我才不管他呢!”

李雲海拿了水給她們喝,說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一個人學會了花錢,才能學會賺錢。”

沈秀蘭正喝水呢,聞言差點沒被嗆著,咳嗽了幾聲,說道:“歪理!真正會賺錢的人,都是很小器的人。”

李雲海說你慢點喝,別噎著了,喝水真的能噎死人呢,又說道:“小富由儉,你說的沒錯。但大富由天,沒有哪個億萬富翁是不會花錢的。不過他們的錢,都是花在刀刃上,而不是花在刀把上。該花的錢,該有的享受,一樣也不會少。”

沈秀蘭說不過他,便道:“好啊!反正是吃你的,誰還不會吃呢?反正我只要帶一張嘴就行。”

廣交會第二天,李雲海又是無花無果。

晚上,他請雙美來到東方賓館吃自助餐。

這裡的自助餐標準是300塊錢一個人。

在80年代,高階賓館都不是給普通人開的,一般人住不起、消費不起。

像花城的這些賓館,消費的主流人群,都是外商、港澳臺商人。

所以賓館的定價標準,也是向海外看齊的。

李雲海他們剛到自助餐廳,就看到了堡土谷會社的石田等人,和他們在一起的人,居然是秋野千里!

這兩幫人在這裡會合了!

他們坐在餐廳裡,正用日語在交談。

秋野千里一眼就看到了李雲海,指著他,對石田說了幾句話。

石田回過頭來,看到李雲海,用力點了點頭,說就是他,在廣交會上售賣CCA和碳粉的人,就是這個華人。

秋野千里眼睛裡閃過一抹厲色,低聲和石田商量起來。

第一更,求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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