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聽雪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三十六章 最後的尊嚴,霜雪照曦言,離人聽雪,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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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曦和老吳帶著小女孩一路向前,在經過一處村落時,終於打聽到了小女孩的來歷。原來,這一家人是前面不遠石頭鎮的小商戶,村子裡的人還經常會到鎮裡他們家的商鋪買些日常所需,所以彼此還是比較熟悉。這次一家人出門是打算去別的鎮子探親,之前還從他們村裡經過,想不到還沒過多久,一家人便出了事。
得知這孩子在石頭鎮還有親戚,於是邵曦和老吳便抓緊趕往石頭鎮。到了鎮裡連口飯都沒來的及吃,便開始四處尋找孩子親戚的所在。經過一路上的打聽,得知女孩的親戚就住在鎮子西頭,二人這才終於將孩子交還到了她家人手中。
女孩的親戚得知事情的原由,也是悲痛不已,哭天搶地的找人到事發地去將屍首運送回來。對邵曦和老吳也是千恩萬謝,作揖磕頭,還拿出些許錢財以示感謝,但被邵曦推辭掉了。本是行俠仗義,若是收了對方的酬謝味道豈不就變了?
這一路的折騰天都黑了,也搞的二人很是疲憊。不過邵曦安心的是,總算將這個叫阿紫的小祖宗送回去了,這要是留在身邊,光是那名字就能讓他半夜從噩夢裡驚醒。
餓了!得找地方吃飯。於是,二人來到了這鎮中唯一的一家名為“順興”的客棧。店裡的小二老遠一見是兩位騎馬的貴客,急忙小跑迎了出來,將二人引入店中落座,招呼雜役將馬匹拉去後院喂料。
進到店裡,兩人在一處靠牆的位置坐了下來。小二熱情的給兩人倒上熱茶後,殷勤的問道:“二位爺,這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呢?”
邵曦回了句“餓了,先給弄口吃的吧。”
小二笑著詢問道:“不知二位爺想用點兒什麼?”
“切二斤牛肉,上兩壺熱酒,這天太冷了。”
邵曦這話剛說完,就見小二面露難色,卻欲言又止。
老吳在一旁接過話頭,“切二斤羊肉吧,上兩壺熱酒。”
“得嘞!您二位爺稍等,酒菜馬上就到。”說完,小二便一溜煙向後堂跑去。
邵曦有些不解的問道:“為何要換成羊肉啊?牛肉豈不是更能飽腹?”
老吳笑了,對邵曦解釋道:“少爺自幼離開中原在草原長大,所以不知道也很平常。在中原地界,屠宰耕牛,販售牛肉可是觸犯刑律的。你跑到人家店裡來點牛肉,豈不是難為人家?”
邵曦這才想起來當年上歷史課時,似乎也提到過。於是便問:“那我們馬上還有剩下的一些牛肉乾,豈不是都不能吃了?”
老吳擺擺手,“那倒無妨,你吃的又不是中原的牛。”
兩人正在說話間,從門口又走進來一人。邵曦抬頭望去,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遇到的那個無名劍客。只見他手中反提著那把破爛的鐵劍,之前的包裹已經不見了,想來是已經將物品典當換成了銀錢。
他的這副落魄相,也沒人去到門口迎他,他便徑直一個人走到靠窗的桌前坐下。這時小二才跑了過來,問道:“客官要吃點什麼?”
“一斤羊肉,一壺老燒。還要一隻雞和十個饅頭帶走。”
店小二沒有像對待邵曦和老吳一樣立馬上菜,而是給那男人算起了賬。
“一斤羊肉六文,一壺老燒五文,一隻雞十文,十個饅頭兩文,共計二十三文錢。您看您是現在付,還是吃完再付?”
在這些迎來送往的行當中,店家都是非常勢力的,完全是看客人的衣著排場來說話。當然,也不能說不對,畢竟若是遇上一個白食客,這一天就都等於白乾了。
那男人倒也不惱,從腰中掏出一把銅錢,一個個的數了起來。數夠後,將銅錢放在桌上,還是像之前一樣的一言不發。
“客官稍等,馬上就給您上菜。”小二陪著笑臉將桌上的錢收到手中,跑到櫃檯將錢交與賬房。
此時,邵曦這一桌的酒菜已經被端了上來。二人又餓又冷,於是便風捲殘雲的吃了起來。因為天已經黑了,所以此時店中客人已是寥寥無幾,感覺有些冷清。
邵曦又叫了兩壺熱酒,順便向小二問道:“小哥,店裡可還有整潔清淨的房間?”
“有有有,我們這兒最好的幾間房還都空著,您二位要幾間呢?”
“兩間吧,回頭你到後面我的馬匹上將我的包裹送到房間來。”
“得嘞!小的這就給您二位收拾房間去,二位爺慢慢吃,不著急。”
這小二樂顛顛的跑了下去,邵曦轉頭再次看向那無名劍客。
那男人剛剛讓小二給自己又上了一壺老燒,正不緊不慢的喝著,另一隻手正輕輕的撫摸著放在桌上的那柄鐵劍。不知如此破舊的一柄劍,為何讓他這般愛惜?
又是幾杯酒下肚,邵曦只感覺面紅耳熱。不知道是來了如何的興致,起身走到客棧門口,望著外面還在紛紛揚揚下著的大雪,口中輕輕的吟誦:
長空飛雪霜似花,
日映青鋒月照紗。
夜冷燈寒歸時晚,
撫劍輕吟在酒家。
那男人撫摸鐵劍的手停了一下。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又恢復了撫摸鐵劍的動作。
“此詩送與你。”邵曦口中說著,卻並未轉頭看向那男人。
“謝謝。”男人的搭話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此劍很珍貴?”
男人輕輕的搖搖頭。
“那你為何不在殺人之後換一柄好點的劍?”
“兵器是江湖人最後的尊嚴。”
“你殺了他們,還要考慮給他們留尊嚴?”
“給我自己留尊嚴。”
“我沒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劍沒人會要。”
這個回答讓邵曦哭笑不得,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他說的沒錯,他這柄劍無論是誰都不會想要。
“你知道自己會死在別人手裡?”
男人點了點頭。
“何時?”
男人又搖了搖頭。
“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以你的身手,應該會有更好的選擇。”
“我只為自己殺人。”
“哦?這一點上,我們倒是有點共識。”
此人雖落魄至此,但卻仍然不願成為任人擺佈的工具。在這一點上,邵曦對他倒是有些許的敬佩。人活於世,真正能做到這點的又有幾人?
邵曦走到那男人面前,舉起手中的酒杯。
“這一杯我敬你。”
那男人難得的回應了邵曦,也舉起了手中的酒杯,二人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男人放下酒杯,將那第二壺酒的五文錢放在桌上,提起鐵劍徑直走出了客棧,很快便消失在飄著飛雪的茫茫夜色之中。
邵曦坐回桌旁,對老吳問道:“江湖之中,這樣的人很多嗎?”
老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很多,也很少。”
邵曦一翻白眼,“你說話能不能別跟那傢伙一樣?”
“江湖中像他這樣謀生的人很多,但像他這般堅守本心的人卻很少。此人雖行事怪異,但所做之事卻有他自己的原則。試問這江湖中,有幾人能做到不為利益而淪為他人的鷹犬爪牙?”
“那你說他算是好人還是惡人?”邵曦隨口問道。
“好人?惡人?今後如此幼稚的問題不要再來問我。上樓睡覺!”
老吳說完,轉身踩著“嘰嘰呀呀”的木樓梯便上了樓。邵曦也覺得自己剛才問的有點幼稚,苦笑著搖搖頭,跟在後面一同向樓上走去。
第二天兩人起的稍微有些晚。畢竟一路過來,大多是風餐露宿,難得住店好好歇了一晚。
二人簡單洗漱一下,收拾行裝,付了頭晚的房錢。此時,客棧的雜役已將二人的馬匹牽到門前。兩人上馬離開石頭鎮,繼續向南。
此時,雪雖然已經停了,但路面依然是泥濘難行。兩人就這樣不緊不慢的一路向青山城的方向行進。
“老吳,我們不先回到潁州去看看嗎?”
“雖然事情已過去了多年,但難保這些年潁州沒有被安插暗樁(密探),所以先不急著回去。”
“我倒是挺想回去看看。”
“有機會再說吧!還是先到大梁把正事辦了。”
邵曦轉頭瞧著老吳問道:“從說要回中原開始,你就沒跟我說過要回來辦什麼事,現在能說了嗎?”
老吳喝了口酒,懶洋洋的回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問那麼多幹嘛?”
“神神秘秘的。”邵曦一肚子不滿的嘟囔著。
不知不覺已行至午時,二人見前方有座破廟,便驅馬趕過去,打算在那兒歇歇腳。
這破廟看起來荒廢的時間不短了。頂子上也沒剩下幾片瓦,牆壁已經坍塌了好幾處,不過好在附近能撿幾根木頭用來生火。
當走進破廟時,才發現原來廟裡有人。
那人靠在牆邊坐著,渾身是血,看起來傷的不輕。原本就破舊的氅衣上多了幾道大口子,舊斗笠因低著頭而遮住了臉,一柄破爛的鐵劍躺在手邊的地上。
邵曦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正是前一天夜裡與他在客棧內對飲的那個無名劍客。
老吳走過去蹲下檢視。剛將男人的斗笠摘下來,便看到他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傷口,身上的幾道傷口更嚴重,有的已經深可見骨。老吳經過一番檢視後,回頭對邵曦搖搖頭。
“是刀傷,已傷及心脈,恐怕活不成了。”
邵曦連忙從牛皮挎包中拿出一瓶凝血散,灑在男人的傷口上,又取了一顆赤血丹塞在男人嘴中,用酒幫他順了下去。
老吳看著邵曦把這麼珍貴的藥用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心裡那個心疼啊!可又不好意思說。
過了半晌,男人慢慢的恢復了些許意識。看了看眼前的邵曦,嘴角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
“你問我何時會被殺?此時。”
說完,艱難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巧精緻的銀鎖。
“替我還給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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