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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鷺書院的新春詩會差不多已接近尾聲,雖然還有眾多學子留在院中與先生們做了進一步的交流,但邵曦與白錦卿早就耐不住寂寞了,於是約上幾位院內門生一同溜了出去。
除夕之際,大街小巷,酒樓藝坊正是熱鬧的時候,此刻將自己關在院中豈不無趣?
與邵曦二人一同從書院中溜出來的三人是白錦卿在書院之中的至交好友,也是最佳損友。這三人分別是胡玉山、韓紹光和鄭元秀,都和白錦卿一樣是要參加來年春闈的考生。
幾人走在街上,一邊東張西望地看著熱鬧,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鄭元秀擠到邵曦身邊問道:“邵兄明春是否也和我等一樣要參加春闈會試?若是也參加春闈,我們剛好作伴。”
邵曦咧嘴一笑,說道:“在下與各位兄臺可比不了,我又不是舉子,如何參加春闈呀?”
韓紹光驚訝地問道:“以邵兄之才竟然不是舉子?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又或是邵兄無意功名?”
胡玉山此時插言道:“我觀邵兄乃是一灑脫、隨性之人,雖文采斐然卻並不願受人拘束,應該是和錦卿一樣無意功名。”
邵曦笑著說道:“我的確不願受人拘束,不過要是給我個逍遙自在的官兒做,我也不拒絕。”
胡玉山搖頭道:“邵兄說笑了,這做了官自當為民請命,如何又能逍遙自在?那豈不是違背了我們讀書人心繫天下,兼濟蒼生的使命?”
這時鄭元秀對胡玉山調侃道:“玉山兄現在的言談行止與院中的那些老學究越來越像了,開口閉口就是天下呀!蒼生啊!”
白錦卿神色淡然的說道:“這天下蒼生我怕是沒能力去操心,我只想作作詩,下下棋,喝喝酒,彈彈琴,不想每日勞心勞力。”
“這說到喝酒,我們這樣幹逛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找一個好去處共飲幾杯豈不更好?”
韓紹光的一句提議,隨即便得到了幾人的贊同。於是幾人便尋了一家名曰君笑樓的酒樓走了進去,直接揀了個二樓的雅座。
酒菜上桌後,胡玉山端著酒杯起身對在座幾人說道:“今夜除夕,當此新春將至之際能與幾位好友在此共聚,在下就借這杯菊花秋祝幾位好友來年春闈金榜題名,也祝邵兄康健喜樂,諸事順遂。”
幾人也都起身舉杯,相互祝福。
在這春來之際,酒樓之中也是一片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酒入微醺之時,韓紹光起身舉杯提議道:“今日興致至此,不如我等便以這杯中之酒為題,每人作詩一句,湊成一首,最後由邵兄來題名。”
在座幾人紛紛表示贊同,於是便由韓紹光來作這第一句。
韓紹光低頭看了看杯中的菊花秋,開口吟道:
“只飲菊花不問秋。”
胡玉山接著第一句吟道:
“清漿入喉解千憂。”
鄭元秀笑眯眯地接過了第三句,
“半點微醺知其美。”
白錦卿看了看桌上幾人,笑著吟道:
“不盡醉意豈能休?”
邵曦也瞧瞧桌上幾人,來了句“看看你們幾個這副酒鬼的樣子!此詩就題為《真丟》。”
幾人一愣,然後便是哈哈大笑。
“邵兄果然是個風趣之人,就連這題名都押在韻上。”
正在幾人開懷暢飲之際,忽聽樓下傳來一陣騷亂之聲。
出於好奇心,幾人一同走出雅間,站在樓上的欄杆處向樓下望去,卻不想在樓下所發生之事,居然老吳也參與其中。
只見老吳立於大堂之中,正與一夥人發生對峙。
對方為首之人的年紀不大,相貌平平,錦衣華服,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此人身後站著五六個家丁,其中一個人從樣子上看起來像是一個護衛,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副不太好惹的樣子。
而老吳身後也站著一人,十四五歲的樣子,看起來身材瘦小,一身青衣小褂,面容卻很是清秀,細眉鳳目,若不是那一身男裝打扮,當真還以為是個女子。
那孩子此時神情慌張,像是受到了驚嚇般縮在老吳身後,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鄭元秀抻著脖子看了兩眼後,嘴裡叨咕道:“欸!那不是刑部侍郎楊木城的兒子楊元飛嗎?這大除夕夜的,他不在家裡陪他老爹過新春,怎麼也跑到這君笑樓來了?看起來好像還與胡老前輩起了爭執。”
邵曦是個極其護短之人,別看平日裡與老吳嘴上互不相讓,但若是真有人與老吳起了爭執,他是不問對錯,一定要護著自家人的。
不過此時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於是邵曦並沒有急著下樓,而是站在樓上靜觀其變。
只見那楊元飛用手中摺扇指著老吳喝道:“哪裡來的老叫花子?居然護起了那個小叫花子,他剛剛偷我的荷包,想是你在背後指使,乾脆連你一同拿了送去衙門問罪。”
老吳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口中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才是個叫花子,你們全家都是叫花子!你說他偷你荷包可有證據?若無證據就不要血口噴人,別以為自己穿得人模人樣的就可以誣陷好人。”
“你若不是個老叫花子,為何要替他出頭?你與他是什麼關係?”
“我與他什麼關係,用不著你來過問,總之老頭我就是見不得你欺負老實人,他一個小娃娃為了生計沿街討要些銀錢礙著你什麼事了?你們自己丟了荷包,如今卻賴到這孩子頭上,竟然從街上一路追到這酒樓裡面,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你與他素不相識的話,又如何證明他不曾偷我的荷包?”
老吳眼睛一瞪,說道:“老頭我一直坐在酒樓門前喝酒,這孩子就在我不遠處沿街乞討,你們一群人過來時從他身邊走過,我看得真切,他並未靠近過你們,現在你們自己的荷包丟了,卻要賴到他的頭上。”
楊元飛冷笑一聲道:“你說看見就看見了?我還說你們是一夥的呢!若想證明他沒有偷過荷包,那就讓我搜身,搜不出便罷了,若是搜出來連他帶你一同扭送衙門問罪。”
“放屁!你以為你是誰?想搜別人就搜別人?小小年紀如此囂張跋扈,可是你爹孃沒有將你教好,放你出來欺壓良善?”
“老東西,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說完,楊元飛一揮手,身後的那名壯漢與眾家丁便一擁而上。
以老吳的身法,這群人想抓到他簡直就是痴心妄想,但此時老吳要護著身後的少年,也無法施展身法,只能一直擋在前面。逃跑追蹤他在行,可正面對敵他就是個菜雞,三下兩下便被壯漢按在桌上,一群家丁則是撲向那少年,將其按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那少年見老吳已被制住,自己也被家丁們抓住了,楊雲飛正擼著袖子要對自己搜身,臉上露出驚恐與焦急之色,用力地掙扎著。
“你們放開我,我並沒有偷你們的錢財,你們為何要誣陷我?你們不要碰我,快放開我!”
那少年一開口說話,酒樓內眾人都驚奇不已,原來這少年竟是一名少女,只是男裝打扮而已。
酒樓的小二與掌櫃見狀也都上前勸阻,畢竟鬧到眼下這種狀況,酒樓內的食客們都不吃飯了,全在看戲,自然是會影響生意的。
楊元飛一聽,原來他們抓到的少年竟是個女子,更是來了興趣,搓著兩隻手走到那少女面前,臉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哎喲!原來是個小娘子,那我更要好好地搜一搜!全身上下仔細地搜一搜!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偷我的荷包,若是被我搜了出來,不送你去衙門也行,跟我回到府中好好伺候本少爺,就當你贖罪了。”
說著,楊元飛伸出兩隻手便朝著姑娘的胸前抓去。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來,什麼搜身?這就是想趁機佔便宜啊!但又沒人敢站出來說話,畢竟這楊元飛是大梁城內出了名的紈絝,有幾個人不知道他爹是誰?
就在楊元飛的雙手眼看著要抓到女子胸前時,那少女也是急了,慌亂中抬腿就是一腳。
楊元飛的五官瞬間便擠到了一起,雙手捂著兩腿之間,腳下如同裝了彈簧一般原地不停地蹦躂著,在場只要是個男人都知道是哪裡中招了,甚至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腳是既精準又給力,楊元飛此時五官都移位了,別說搜身,這會兒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一旁被壯漢按在桌上的老吳見此情景,哈哈大笑,口中還不停地誇讚道:“好!踢得真好,既準又狠!好一個斷子絕孫腳!”
酒樓內看熱鬧的眾人聽到老吳這一聲叫好,忍不住也都跟著大笑起來,整個場面從之前的劍拔弩張瞬間就變成了一場引人發笑的鬧劇。
楊元飛雖然此時疼得要死,但聽到老吳的譏諷和周圍眾人的鬨笑,已是惱羞成怒,咬牙切齒地說道:“小娘們,敢讓本少爺當眾出醜?今天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將你扒光,我倒看看還有何人能夠幫你。”
說完,又再次撲向面前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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