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同一個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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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曦雖然平日裡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但若真說查起案來倒是比別人更加的認真仔細，不論之前在萬縣還是後來在青山城。

他總是覺得，凡是關乎人命之事都不可敷衍馬虎，要麼不管，既然插手管了就理應盡心盡力。

與龍期泰一同來到君笑樓後，將掌櫃和小二喚了過來，一同前往二樓昨晚發案的雅間。

雅間雖然已經打掃過了，但並未用來接待客人。

掌櫃的說這雅間昨夜死了人實在是晦氣，要等這兩日請道士做了法事之後才可再次用來接待客人。

邵曦經過詢問，掌櫃與小二所述跟白錦卿所講得八九不離十，整件事的經過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又問了當時在場的小二，白夜國使臣摔倒時所碰到的那把椅子就是靠近門口的那一把。

於是邵曦走到那把椅子前，認真地檢視了起來。

龍期泰抱著雙肩站在門口，眼看著邵曦在那把椅子前後左右不停地檢視。他不明白，今早已經檢視過的東西為什麼此時還要再看一遍？之前並未在那椅子上發現什麼啊！

邵曦在檢視了一會兒後，起身又對掌櫃和小二問道：“昨晚那人摔倒時，撞到這把椅子哪個位置？”

那掌櫃的和店小二彼此看了看，又都低頭認真地想了想。

小二先開口說道：“若是小人沒記錯的話，當時應該是撞到了椅子背的位置，但在撞到之前與那客人同來的另一位客人便伸手接住了他，只是摔倒的力量有些大，才在撞到了椅背之後摔在了地上。”

掌櫃的此時也點頭確認小二所說的正是他當時所見。

邵曦聽後，轉身又在椅背位置仔細地檢視了一番，像是在確認著什麼，隨後朝龍期泰招了招手。

“龍大哥，你看看這是什麼？”

龍期泰湊近椅背，在邵曦所指的位置仔細地看了看，的確看到了一個被什麼東西撞過的痕跡，那痕跡上還有著淺淺的花紋。

“這花紋看起來不像是中原的，應該是西域的花紋。”

“那麼龍大哥覺得這會是什麼東西留下的花紋呢？”

龍期泰抬頭看了邵曦一眼，又低頭琢磨了一下，說道：“花紋很細小，應該是身上某種小件飾品留下的。”

“比如戒指，對嗎？”邵曦似乎早有所料的問道。

“沒錯，的確是類似於戒指這樣的小件飾品才會有如此細小的花紋，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邵曦笑了笑，沒有說話。轉身又向掌櫃和小二問道：“這兩個雅間的客人是提前預訂還是臨時安排的？”

掌櫃的答道：“都是提前預定的，白公子他們是先來的，白公子剛離開，這一間的客人便來預定了，還指定要了這一間。”

“預定的客人是哪一個？”

小二搶著答道：“就是伸手去扶人的那位客人。”

邵曦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問話結束後，邵曦才對著龍期泰說道：“回頭讓人將這把椅子搬回大理寺作物證之用，現在我們要去使臣之前落腳的驛館看看。”

龍期泰囑咐掌櫃的將椅子保管好，回頭大理寺會派人過來取走，掌櫃的連忙應承。

二人來到驛館時，前腳趕過來的小六子已按照龍期泰的吩咐將使臣的隨從等人留在驛館之內，不得隨意外出。各人的物品也都統一集中在其中一個房間之內，只等著龍期泰和邵曦二人前來檢視。

龍期泰安排人前去君笑樓取椅子，邵曦則是先找到了昨晚與使臣一同前往酒樓的那個隨從。

那隨從心知邵曦與龍期泰等人前來的目的，也是規規矩矩地配合二人，有問必答。

邵曦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使臣隨從，又問起了昨晚事發的經過，那隨從也都一一作答，與白錦卿和酒樓掌櫃等人所述相同。

“你剛剛說到使臣大人昨晚是被朋友邀請至君笑樓飲酒，對吧？”

那隨從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大人話，正是如此。”

“那麼你們使臣大人的這位朋友叫什麼？是何來歷？”

“回大人，小人只知此人名叫吾日耶提，是一個商人，至於其他的小人的確不太清楚。”

“你可知道此人如今身在何處？”

“他與我們一樣，住在此間驛館之中，只是昨晚發生此事之後，今早便離開了驛館再未見他回來過，如今人在哪裡小人也不知道。”

邵曦皺了皺眉頭，又換了個問題。

“你們使臣大人平日裡很不喜歡中原文化嗎？”

“那倒也不是，我們使臣大人對中原文化還是很崇拜的，不過平日裡會與我們唸叨一些中原人心機太重，喜歡鉤心鬥角一類的言語。”

“昨日在酒樓之中，為何會言語如此激烈？難道平日裡說話也是這個樣子嗎？”

那隨從笑著說道：“其實平日裡倒是不會，只是昨日大人與他的朋友聊到中原人時兩人看法不同，爭論起來，大人才會說話如此大聲。”

“嗯，你還記得是誰先聊起的這個話題嗎？”

使臣隨從聽到邵曦這個問題後沉默了許久，似乎是在回憶頭天晚上幾人談話的細節。

“我應該沒有記錯，是大人的朋友先聊起這個話題的。原本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卻不知為何聊著聊著二人爭論起來，所以大人才越發的激動，講話聲音也大了起來，惹得隔壁的客人找了過來。”

“你可知你們使臣大人的這位朋友來中原有多久了？”

“具體多久小人也不清楚，不過應該年頭不少了，前兩天聽說他張羅著要回西域，卻不知為何又去而復返，也是昨日才住進這家驛館，晚上便邀我們大人一同出去飲酒。”

邵曦依舊是習慣地用大拇指頂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是說前兩日他已離開了大梁，卻不知為何又去而復返，是這樣嗎？”

“正是如此，他臨走的前一晚我們大人還與他一同飲酒，為他送行。可這才走了沒兩日，昨日又突然住進了這家驛館，說是有事尚未完成，暫時先不走了。”

說到這裡，邵曦從懷中將那塊鬼面黑鐵牌掏了出來，遞到使臣隨從面前問道：“你可認識此物？這可是你家大人之物？”

那隨從接過牌子仔細地看了又看，搖了搖頭將牌子又遞了回來。

“小人並不識得此物，此前也從未在我家大人身上看到過。”

邵曦撇了撇嘴，感到有點失望。不過還是對著隨從說道：“這兩日你們暫且留在驛館之內不要外出，回頭可能還會找你們問話。”

使臣隨從躬身施禮道：“小人明白了，小人等定會配合大人查明此案，回去之後也好有個交代。”

邵曦點點頭，轉身與龍期泰一同去檢視白夜國使臣所留下的遺物。

經過一番檢視，那使臣所留也都是些尋常之物，就算有些玉器珍玩也對查案沒什麼幫助。

正在二人準備放棄繼續檢視之時，邵曦卻被一個盒子所吸引。

說起來，這盒子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一個錦緞面的普通小盒子。讓邵曦感興趣的是，這盒子是空的，且在房間內並未找到與此盒相匹配的物件。

一個喜歡玉器珍玩的人，留著一個並不需要的小盒子做什麼呢？

想到這裡，邵曦拿著盒子又去找那使臣隨從。

“你可知你家大人身邊留著這樣一個空盒子是作何之用？”

出乎邵曦意料的是，那隨從看到他手中的盒子後一臉的詫異和驚慌，甚至忍不住從他的手中將那盒子一把搶了過去，似乎很焦急的樣子。

“怎麼變成空盒子了？盒子裡的東西怎麼不見了？明明昨天我還檢查過，東西還在的！怎麼現在卻不見了？難道是被人偷了嗎？”

邵曦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麼盒子是空的，看起來盒子裡的東西已經被人拿走，難怪找不到一樣東西能與這盒子相匹配。

“你說這盒子裡原來有東西？是什麼東西？你最後一次看到是什麼時候？你不要著急，慢慢講。”

那隨從一臉焦急地說道：“這盒中原本裝的是一對稀世罕見的琉璃珠，那珠中還有彩色雲霞紋。大人曾說這是很珍貴的寶物，平日裡都不放心讓我們保管，都是自己放在身邊的。昨日我還檢視過的，東西還在，今日卻變成空盒子了！”

邵曦心中一震！琉璃珠，又是雲霞琉璃珠！當初在泰和商行寄售的十顆琉璃珠，黑袍人買走兩顆，西域的富商買走兩顆，怎麼這裡又出現了兩顆？這不對呀！

“你是說這盒中原本裝著一對雲霞琉璃珠？你家大人從何處得到了這對珠子？又是什麼時候得到的？”

“這盒中原本的確是裝著一對雲霞琉璃珠，我第一次見到是我與大人一同住進驛館那天，原本以為是大人帶來中原進獻給景元聖上的，但進獻寶物的時候我家大人所獻的卻不是這對珠子，小人當時覺得是因為東穆國的使臣獻了一樣的珠子，所以我家大人才臨時改了主意。至於這珠子從何處得來，什麼時候得到，小人是真的不知道。”

邵曦連忙問道：“你與你家大人是哪一天住進驛館的？”

“是除夕的前一天。”

除夕的前一天，也就是說白夜國使臣手中的這對雲霞琉璃珠應該是黑袍人買走的那一對，可東穆國使臣手中的那一對又是從何而來？

唯一的解釋就是，東穆國使臣手中的那對珠子是從那個西域富商手中得到的，可是那西域富商前兩日已經離開大梁了呀！

等等！

白夜國使臣的這個朋友也是西域商人，也是前兩日離開大梁，卻又在昨日去而復返。

難道他們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