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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吳從車上的衣箱中拽出一條黑色的斗篷扔給邵曦,邵曦將那斗篷披在趙紅錦的身上。

當兜帽扣在頭上後,寬大的斗篷將整個趙紅錦裹在其中,身上的衣裙,頭上的髮髻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尷尬了。

邵曦摸著下巴,老吳捻著鬍子,二人看著趙紅錦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趙紅錦也急忙低頭看了看自己,覺得如此甚好,也不禁點了點頭。

三人剛剛弄妥,馬車便已行至大將軍府門前。老吳二話不說,下了車先上前叫門,邵曦則是扶著趙紅錦從馬車上緩緩走下。

此次與上次來不同,大將軍府的僕人見又是昨日上門的兩位貴客,急忙客客氣氣地打著招呼,又一路小跑地進去通報。只消片刻,便見傅佐良滿臉笑容地趕到門前來迎接。

雙方見禮後,傅佐良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與邵曦二人同來的這個黑袍人的身上。

雖看不清相貌,但已感覺到此次與邵曦二人同來的這個人定是個重要的人物,於是試探性地朝邵曦看了一眼,邵曦只是使了個眼色,他便心中明瞭,急忙將幾人讓入府中。

這一次沒有前往正堂敘話,而是直接去了傅佐良的書房。

進了書房,傅佐良命人將書房周圍把守起來,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接近書房。

將書房的門關上後,傅佐良轉身便跪在趙紅錦面前,低聲說道:“老臣參見聖主!聖主前來,老臣不能以君臣之禮出門相迎,失禮之處還望聖主見諒,老臣在此向聖主謝罪!”

趙紅錦伸手將傅佐良扶了起來,笑著說道:“大將軍不必如此拘禮,你對朕的忠誠之心,朕心中知曉,又何必在乎一些表面上的虛禮?平日裡在朝堂上你我君臣相爭,不就是為了瞞過某些人嗎?”

這句話其實是有一語雙關之意,一是要讓傅佐良知道,自己已經對他與邵曦所制定的計劃有所瞭解;二是給傅佐良一個臺階,不管之前傅佐良是不是對自己坐上南趙皇帝這個位置有所不滿,此時的這一番話都已消除了君臣之間的芥蒂。

就算之前傅佐良對自己有所不敬,現在也都可以解釋為他們君臣之間為了對付韓增的一種默契,如此既避免了尷尬,又拉近了關係。

傅佐良向著趙紅錦躬身拱手說道:“老臣對我南趙,對聖主的忠心日月可鑑!平日裡老臣雖表現得對聖主不敬,其實是因為看出了韓增想要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勢掌控朝政,之前老臣又不知聖主的心思,便只能表現得較為強硬,並不是老臣真的想與聖主為敵,只是想以此來制衡那韓增。”

趙紅錦整個人都罩在了那寬大的黑色斗篷之下,此時傅佐良並看不到趙紅錦的表情,只是聽到趙紅錦輕輕地嘆了口氣。

“唉!父皇離去得早,只留下年幼的朕守著這南趙的江山,幸得你與韓增一文一武多年來的輔佐。只可惜歲月如梭,人心浮動,經過這麼多年有些人已經忘記了當年的初衷,開始貪戀起權勢來,想要自己來掌控南趙的天下,果然時間是對人心最好的驗證。你的忠心朕已知曉,接下來便要看你我君臣如何一同將父皇留下的這片江山照顧好,今後朕還要多多地倚仗大將軍。”

趙紅錦這麼說,既是自己心中有些感慨,同時也是有些暗戳戳地敲打傅佐良,那意思就是“你莫要忘了當年的初衷,只要好好地忠心輔佐我,你依舊會是南趙朝堂中的權臣。”

都說聽話聽音,傅佐良作為南趙的臣子,怎會聽不懂趙紅錦的話中之意?於是急忙再次跪伏在地。

“聖主在上!老臣向上蒼起誓,老臣從未對南趙,對聖主有過二心。雖然老臣平日裡行事有些乖張,但老臣的忠心天地可明!為了南趙,為了聖主老臣百死不悔!無論何事,只要聖主一句詔令,老臣願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請聖主相信老臣。”

趙紅錦再次將傅佐良給扶了起來,笑著對他說道:“大將軍不必如此,朕自幼便得大將軍輔佐,大將軍所作所為朕都看在眼裡,又怎會不相信大將軍?只是眼下那韓增重權在握,一時之間實在是難以將他手中的權力收回,此事還需大將軍與朕合作,一同將那些朝堂中的隱患清除,以使我南趙的朝堂政通人和,使我南趙的大好江山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邵曦在一旁看得有些不耐煩了,於是插嘴說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們君明臣賢了,好不容易出宮來了趟大將軍府,咱們還是抓緊聊正事,晚膳之前你還要趕回去呢!”

經過邵曦的提醒,趙紅錦與傅佐良這才想起他們此次見面的目的是要將之前的計劃再仔細地謀劃一番,具體應該怎麼進行主要還是得看邵曦的安排。

傅佐良急忙招呼大家落座,一同商議了起來。

“邵大人,昨日你來我府中曾與老夫講過,你打算假借前來永川城途中使團遇襲一事向老夫發難,藉此博得韓增的信任,並且要讓聖主來配合我們這場表演,只是不知應該尋一個怎樣的場合才合適呢?”

邵曦低頭想了一下,轉頭對趙紅錦說道:“這樣吧!明日午後聖主在宮中設宴款待使團,只說是為了給使團接風洗塵,要求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要到場。我會在酒宴上故意談起途中遇襲一事,這種事往大了說對兩國之間造成的影響是很嚴重的,聖主便可藉此機會問我的看法,我便藉著與那黑衣人對戰的分析將矛頭指向黑旗衛統領許銀彪,因為許銀彪是大將軍的部下,便可藉此將襲擊使團之事指向大將軍。之後我再假稱從大將軍府中竊取這封密信,以此證明大將軍有通敵之嫌,聖主便可以此為藉口將大將軍外放。整個計劃表面上看起來都是在針對大將軍,實際上是要將韓增手底下的人由大將軍帶走,讓其放鬆警惕,最後露出自己的尾巴,大將軍在外放期間要保持與聖主的聯絡。”

傅佐良連忙補充道:“昨日邵大人從老夫這裡離開後,老夫便依照著我們商量的計劃,已將那許銀彪杖責三十,他現在還趴在家裡,事情老夫也與他交代清楚。此訊息應該已經在朝中都傳開了,邵大人明日在酒宴之上一提遇襲之事,必定會讓所有人將此事與我杖責許銀彪聯絡起來,再加上你公佈密信和我之前在朝中的立場,相信定會讓韓增以為抓到了老夫的把柄,藉此對老夫進行打壓。”

邵曦聽完點了點頭,轉過頭又看向趙紅錦,此時趙紅錦一臉的嚴肅,似乎還有些憂心忡忡。

這也難怪,如此龐大且長期的一個計劃,在整個實施的過程當中但凡有一點差錯都會前功盡棄,此時他覺得有些心裡沒底也是正常的。

“邵曦,你的計劃當中大將軍被外放後,要將赤紫兩旗衛派出去與大將軍一同外放,可這兩旗衛一直是掌控在韓增的手中,不知道到時候朕做這個決定會不會受到韓增的阻撓?若是他執意要將這兩旗衛留在京城,朕一時也沒有什麼好的藉口將他們強行派出,到那時該如何是好?”

邵曦信心滿滿地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這個你不必擔心,韓增那隻老狐狸一定會贊同你的決定。原本大將軍被外放,韓增便會擔心大將軍這麼多年在軍中的威望,外放出去後可能會失去掌控。你做出讓赤紫兩旗衛與大將軍一同外放的決定正是合了他的心意,因為這兩旗衛是他的親信,剛好可以幫助他看著大將軍。”

邵曦轉頭又對傅佐良說道:“許銀彪和周鴻那裡你要交代清楚,表面上讓他們投靠韓增,但要隨時聽候聖主的密令。這二人帶著兩旗衛留在京城之中,就是替大將軍你在盡忠,聖主需要之時他們不可出現任何差池。”

傅佐良拍著胸脯保證道:“這一點邵大人只管放心,他們都是老夫最忠誠的部下,他們留在京城之中保衛聖主,與老夫自己留在京城中是一樣的。只要聖主一聲令下,他們就算犧牲掉自己的性命也必定會完成聖主交代給他們的使命。”

聽了傅佐良的回答,邵曦與趙紅錦都滿意地點了點頭,但趙紅錦似乎還是有些困惑。

“邵曦,我有一點不太明白,目前我們計劃中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將大將軍調離朝堂,可計劃中卻沒有任何針對韓增的地方,大將軍被外放之後,我們對韓增要做些什麼呢?”

聽到趙紅錦有此一問,邵曦淡然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什麼都不要去做,不要對他有任何的限制,不要讓他察覺有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佈局,要讓韓增進入到這個局當中,只需暗中盯著他便可。沒有大將軍的存在,他必定會變得愈發猖狂,我們只等著抓到他通敵叛國的實證即可。”

“該如何抓到他的實證呢?”

“這個事情交給我。”

“你?”

“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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