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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界。
凝香閣。
離無極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燈火闌珊下的這座鬼市,一言不發,眉頭始終無法舒展。
即便是在天獄中的那十年,他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煩悶。
姬無雙坐在離無極的對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離無極,似乎一刻也捨不得挪開。
她已經來了很久了,似乎自從那日相識之後,她就在刻意接近著離無極。
桌子上擺放著兩樣小菜,一壺小酒,不過似乎一直未曾動過。
這是姬無雙親自準備的,原本想著要來跟離無極拉近一下關係,可是從她剛才進來一直到現在,離無極都未曾開過口,只是簡單的打了一個招呼。
“看樣子,公子的心事還未解開,怎麼?連鬼佬都沒有辦法解答您心中的疑問嗎?”
良久之後,姬無雙終於主動打破了沉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像知道的越多,心裡的疑問反而只會越來越多。”
“或許我一直追尋的未必只是答案,又或者,答案我早已猜到九分。”
離無極一邊望著窗外,一邊喃喃自語,像是在告訴姬無雙,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既然只有九分,那說明很多事公子還是不能確定,既然如此,不如順其自然,事情總會有轉機,總有一日會變成十分。”
姬無雙笑了笑,嘗試著安慰。
“鬼佬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離無極抿嘴一笑,話鋒一轉,轉頭看向了姬無雙。
對於剛才的談話,他沒有繼續下去,畢竟言多必失,他現在不相信任何人。
“他?說不清。”
“論勢力,他算是九幽界中最大的,可是卻從不把這裡當成他的天下,甚至對各方勢力之間的爭鬥也不曾干涉。”
“養著一群亡命徒,卻天天躲在鬼宅中賣訊息,等著別人把銀子送上門,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過,九幽界之所以這麼多年以來一直處於三不管的境地,似乎多半跟他有些關係。”
面對離無極話鋒的突然轉變,姬無雙稍作遲疑之後,侃侃而談,興致頗高。
聽完姬無雙的回答,離無極笑了笑,再次陷入了沉默。
看樣子,鬼佬的身份的確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或許,在外界,在都城中,有一個不簡單的靠山。
想明白這一點,離無極心中隱約有些擔憂,不確定自己的身份是否會因為找過鬼佬的那一次而暴露。
而看到離無極再次選擇沉默,姬無雙坐在椅子上又開始顯得有些不太自然,氣氛逐漸恢復回了一開始的樣子。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狄龍出現在了門外。
姬無雙轉頭看了一眼,接著不捨的看向了離無極,似乎並不想就這麼輕易離開。
“多謝姬老闆的酒。”
離無極拿起了桌上的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衝著姬無雙示意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接著將酒杯扣在了桌子上。
“既然公子有事,那無雙便先行告退了。”
姬無雙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不情願的起身,微微頷首之後,轉身向門外走去,眼神中不經意間閃過了一絲幽怨。
“姬老闆,有件事還需麻煩你一下。”
正當姬無雙即將走出門口離開的時候,離無極突然再次開口。
“公子請說,無雙一定照辦!”
姬無雙一聽,急忙停下了腳步,欣喜的轉過了身。
“麻煩幫我屋裡備一把古琴,這樣閒來無事的時候我可以用來解解悶。”
離無極看著姬無雙,緩緩說道,眼角帶著一絲親和的笑意。
“公子擅琴?!”
“好,無雙一定為公子親自挑選!”
姬無雙聽完,先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緊接著欣喜的答應了一聲,迅速轉身離開,似乎找到了一絲接近離無極的機會。
隨著姬無雙的離開,狄龍謹慎的看了一眼走廊兩側,快步走進了包廂。
“如何?”
離無極看了一眼狄龍,聲音低沉,眼角的那抹笑容早已消失不見。
“公子,天樞已經打探清楚,最近都城的確發生了一件大事!”
“不久之前,霄雲女帝已經將自己的小女兒離菁瑤立為太卿,似乎想要扶持離菁瑤成為下一任女帝的繼任者。”
狄龍拱了拱手,認真的說道。
太卿?
如果離無極猜的沒錯,這個所謂的太卿,應該就是太子的意思,只不過如今的離國是女掌皇權,所以連太子這個稱謂也改成了太卿。
“看起來,她是在擔心我的存在會威脅到她女兒的帝位,所以才突然決定要殺我。”
聽完狄龍的彙報,離無極立刻便明白了過來。
“另外,天樞還探知,太子殿下的餘部似乎還存於世間,當年並未全數被霄雲女帝剿滅,有傳聞說宮裡偶有刺殺發生,似乎就是太子餘部所為。”
狄龍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離無極,繼續說道。
聽到這句話,離無極眉頭瞬間皺起,豁然開朗。
如果真的像天樞打探到的那樣,那他剛才的推斷就更加成立了,女帝一直關著他,很可能也是因為忌憚太子餘部在未來的某一天捲土重來,所以一直把他當人質關在天獄之中!
女帝是想用他來牽制太子離昌的餘部!
然而隨著女帝想要立自己女兒為太卿來繼承大統,他這個威脅就勢必要剷除,所以第一個死的人,就是一直在天獄中守護他十年之久的國師龐旬!
這麼說來,龐旬的確是為他而死!
想通這一切之後,離無極忍不住握緊了雙拳,眼神中猛然閃過了一絲殺意。
隨著一步步接近真相,他對女帝的恨意也在一點點積累。
“我讓你查的當年鎮壓東宮的人都有誰,可有眉目了?”
離無極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時間倉促,天樞只查到兩個人,一個是如今五行司金行司使錢江,另一個是前都營衛指揮使秦松,但此人如今已是都營衛案牘庫主簿,只是個閒差。”
狄龍點著頭,急忙彙報。
“好!”
“那就先拿他們開刀!”
離無極點了點頭,一邊起身,一邊向外走去。
“公子,若殺此二人,屬下帶人去便可,公子還是留在這裡為好!”
狄龍一看,急忙試圖勸阻。
“不必了!我說過,會親手讓他們付出代價!”
“命令天樞,盯緊鬼佬,順便打探一下太子餘部的下落。”
離無極擺了擺手,話音剛落,人已經推門走出了房間,徑直向樓下走去。
狄龍答應了一聲,急忙快步跟上。
二樓的另一側,姬無雙恰好從房間裡出來,看到離無極這麼晚還要出去,臉上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疑惑。
...
夜幕下。
城北一條稍顯偏僻的街道上,一群攜帶兵器的官差正圍坐在一個餛飩攤邊上,等待著攤販將剛出鍋的餛飩一一端上桌。
七八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透著一抹苦澀,看起來有些疲憊,為首的,是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滿臉的絡腮鬍,就數他的臉色最為難看。
這些人的官服上,右側胸口處全都紋著刺繡,一個顯眼的,用金線繡成的“金”字。
“大人,我們就這麼不分晝夜的找,始終都沒有找到那些凌徒的蹤跡,不會是他們早就逃出都城了吧?”
“就是,聽說都營衛在城北斷陰山那裡不是發現了一場大火嗎?那裡不是當年棄屍...”
“住口!”
正當其中兩人對著中年人發著牢騷的時候,中年人突然厲聲喝止了二人,臉色陰沉,滿臉憤怒。
看到中年人動怒,那二人急忙閉上了嘴,不敢再說半句廢話。
“再敢胡說八道,老子一刀砍了你!想死也別連累本使!”
“女帝限期三日,眼瞅著就要到了,如果再查不到半點蛛絲馬跡,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少廢話,趕緊吃,吃完繼續追查!”
中年人咬了咬牙,狠狠地說道。
所有人全都低下了頭,不敢再有半句怨言。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老者緩緩出現在了街道的盡頭,拄著一根柺杖,步履蹣跚的向這邊挪動著步子,似乎是聞到了餛飩的香味,想要來討碗湯喝。
一個流落街頭的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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