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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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快速行來。

前者正是雁初，她直奔霸王花妖，將它上上下下檢查了個遍，見它沒事才鬆了一口氣。

後者豬頭腫脹，怒氣衝衝地指著程澐:“少城主，是她！就是這個鬼東西要殺奴婢！”

“住嘴！”

“閉嘴！”

雁初和程澐異口同聲，彼此意外，四目相對。

……

幽幽庭院，鳥語花香。

兩個女童相對而立。

個子高些的神采飛揚，笑容滿面：“你叫什麼名字？”

另一個女孩小臉圓乎乎的，神情嬌憨：“奴婢雁初。”

“我選你可不是聽你說奴婢的。我就叫你雁初，我比你稍大些，無人時，你就叫我小澐姐姐吧。”女孩如是說。

“謝謝你，小澐姐姐。”

“那可說好了，以後就由你陪著我，我帶你去課室，帶你去吃好吃的，我們以後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嗯嗯。少…小澐姐姐，我們永遠在一起。”

兩個女孩相視一笑，手拉手朝花園裡跑去，銀鈴般的笑聲久久不散。

記憶退去，程澐回了神，面前的人和記憶中的圓臉女孩漸漸重疊。

她不由失笑，年少無知，童言無忌，這世間啊，哪有什麼永遠在一起？

雁初指尖微顫，眼前的人雖纏滿了繃帶，但那雙清澈的眼眸是她記憶裡見過千百回的。

她上前一步，又想到師傅的告誡，沉默著將腿收了回去。

半響，雁初才道：“你是何人，之前是你要殺春意？”

“春意？”哪位？

“就是我！”

春意說話還有些漏風，但不妨礙她趾高氣揚地指著自己。

程澐恍然：“原來是你啊，真是白瞎了這個好名字，你還挺會告狀，乾脆也別叫什麼春意了，改名叫惡人吧。”

“你！”

春意作勢要衝過來，但見雁初不為所動，衝到一半又退了回來。

“少城主，這鬼…這人如此囂張，顯然是不把您放在眼裡。您快讓護衛隊把她抓起來，將她打入沙牢！”

教訓她，折磨她，打死她！春意將滿滿的惡意寫在臉上。

卻不想，雁初恍若未聞，她道:“春意，我有些口渴了，你去給我倒杯水來。”

“啊？”春意呆愣，這都哪跟哪啊？

“還不快去？”雁初側首，神情不悅。

“是！”

無奈之下，春意只能惡狠狠地瞪了程澐一眼，轉身朝沙堡跑去。

春意離去之後，此處便只有程澐和雁初兩人。

雁初盯著她臉上的繃帶，終於忍不住問道：“是你嗎？小澐姐姐。”

這一聲‘小澐姐姐’說的很輕，好似擔心把她嚇跑了。

程澐摸摸臉。

嘿，都纏成這個鬼樣子了，這少城主居然還能一眼認出她。

真的是前世宿怨啊。

“別來無恙。”程澐沒有否認。

雁初眼眶瞬間泛紅：“我以為你死了。”

“是死了。”程澐的聲音很清冷。

原主的確不在了，在她面前的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

“那時候我被師傅帶走了，我不知道你會被——”

一陣風吹過，程澐繃帶飛揚，露出半張血肉模糊的臉，也成功讓雁初的話戛然而止。

她雙眼大睜，驚愕交加。

風沙飛揚，衣袂翻飛，程澐從容的將綁帶重新纏了回來。

她變成這樣，雁初不應該高興嗎？

程澐以為雁初會高興的，可她這強忍淚意的眼睛，裡面盛著的不是心魔境中那樣的怨恨，而是滿滿的心疼。

程澐微怔。

或許，雁初沒有她想象中那麼記恨原主。

可那又如何呢？

原主再也回不來了，她們之間的恩怨，理不清道不明。

兩人相顧無言，似有千言萬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少城主！”

春意呼喊著跑了過來，將一瓶水遞給雁初，成功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雁初緊握雙拳，努力平復心情，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面無表情。

“春意的事，本少城主不與你計較，往後你莫再出現在本少城主面前，否則——”

“否則如何？再虐我一頓，還是這次乾脆殺了我？”

程澐記憶中那頓打可差點要了原主的小命，若非奎老鬼撿回她，原主那時候就已經死了。

“少城主，怎麼能一筆勾銷？她打傷奴婢，還要殺奴婢啊！”

還不等程澐說什麼，雁初質問：“她為何殺你？”

“她——”

“她要殺你，你為何還好端端站在這裡？”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程澐的修為在春意之上，真要殺她易如反掌。

好端端？

春意咧開嘴，哪裡是好端端，她還缺了兩顆大門牙呢！

她張大嘴，試圖讓雁初看的更清楚。

雁初卻已收回目光，對程澐道：“言盡於此，你以後莫要出現了。”

程澐手指搖擺。

“那可不行，同在仙啟抬頭不見低頭見。你若不想見到我，大可自行退避。”

“你敢讓少城主退避？你吃了雄心豹子——啊！”

春意倒飛出去，再次痛失兩下門牙。

程澐沒有理會那邊的咒罵，一本正經道：“少城主，你的人很呱噪，我替你教訓一下。

往後呢，你也得好好約束，省得你在這辛苦發放那麼多物資，到頭來被這樣的人敗壞了你的名聲。

那可划不來！”

雁初眸光閃動，似有所明悟。

看著程澐衝霸王花妖揮揮手，頭也不回的離去，她心中又不免酸楚。

小澐姐姐的眼裡再也沒有她了。

她盯著程澐的背影看了許久，總覺得當初那個生性和善的小澐姐姐已經變了，不單單是外表，更是她的言行。

不過這怪不了小澐姐姐，任誰的臉被人毀成這樣，都會留下心理陰影。

“小澐姐姐，那些傷害過你的，我不會放過的！”

雁初的眼神變得堅定。

……

程澐一口氣跑回了住處。

乖乖，還好雁初的脾氣比她想象中要好，不然隨便招呼幾個護衛隊過來，她就要喜提沙牢加松筋卸骨套餐了。

一開始，程澐看到那個丫鬟狗仗人勢的德行，真是大失所望。

可今日見了雁初之後，她又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了和年少時差不多的純真和善良。

看雁初也不是從前那個軟乎乎好說話的侍女了，怎麼身邊的丫鬟會這樣仗勢欺人。

都沒人管管嗎？

城主——哦，城主剛出關，之前想管也管不了。

哎，不想了。

往後就如雁初所說，她們往後能不見就不見吧，這樣對兩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