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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有些昏暗,窗戶外邊,便是白鹿山的山脊,鮮花野草豐茂,小樹在大樹的萌蔭下難以成長。
宇文君擦拭了一番書櫃縫隙,有些細微灰塵與書香味纏綿在一起,反倒是有一種古韻瀰漫開來。
書櫃裡的書籍卷軸多是功法經文,三長老的書房,是許多年輕人做夢都想來的地方。
白鹿書院裡修行多數都很枯燥單一,美名其曰磨鍊意志品質,實則上流功法都已被權貴子弟亦或是天賦根骨極其出色的人佔據,這一類人終歸都只是少數,多數人只能默默苦修不知前程在哪。
宇文君翻閱了幾本關於刀法的經文,覺得索然無味,招式也沒有想象之中的博大精深,大致也是因為修煉過青龍訣,看其餘的功法總覺得有些膚淺。
繞著書房走了一圈,宇文君並未挑選出自己心儀的刀決。
吃飯喝茶可以隨意,修行從不將就。
宇文君沒有勉強自己,離開書房後,宇文君便開始登山,白鹿山並不巍峨壯闊,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
清晨的白鹿山霧氣很重,從來到白鹿書院的第一天起,宇文君心裡就尋思著什麼時候登頂白鹿山看看。
山裡沒有什麼寶藏,只是讀書人都喜歡登高望遠罷了。
以前不登白鹿山,是因為青梅林距離白鹿山有一段距離,其次,白鹿山腳下,居住的都是書院裡的重要人物,若是偶遇到了,宇文君也不知作何處理。
斷念是一個不錯的名字,這柄刀也是一柄不錯的刀。
宇文君心想,自己修煉的刀法,一定要配得上斷念這個名字,斷了念想,便是見血封喉。
他覺得,即便不刻意修行某種刀法,他手中握有斷念,尋常人也不是對手。
底子太厚實,可以任性一些。
半山腰有一處平坦地帶,大樹萌蔭,腳下花草不生,除了常年積累的枯葉,醇厚的陰涼,幾乎再無其它。
宇文君停了下來,席地打坐,開始修行。
青龍訣是一門乍看之下很簡單的功法,可細細修行之後,才會發現博大精深,宇文君已到承聖境界,仍然覺得自己所領悟的青龍訣,只是皮毛而已。
猶如讀書一般,溫故而知新,每一次看同一本書,總會有不同的感悟。
讀書對宇文君而言,也是一種默默苦修,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只是這個秘密,宇文君一直潛藏在心底。
良久後,宇文君睜開眼,輕微呼了一口氣,這口氣化作刀意,將正前方的橡樹枝丫輕微修剪了一份,這棵橡樹也輕微多了幾分挺拔秀氣之感。
只要他願意,刀意可以隨時衍生而出。
山頂還有一段距離,其實距離山頂最遙遠的不是山腳,而是半山腰,許多人到了半山腰便無力行走了。
宇文君卻在這裡遇見了下山的人。
是一位姑娘,約莫十六七歲,一頭烏黑靚麗的長髮,身段玲瓏窈窕,眸子如黑寶石般清冷,模樣靈動出塵,氣質既有小鎮姑娘的婉約清澈,也有貴族小姐的漠然疏離。
看年歲的話,應該比青華師姐小一些,可這位姑娘怎怎麼看,都有種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宇文君微微作揖道:“在下宇文君,見過姑娘。”
景佩瑤並未直接回應宇文君,而是先看了一眼那棵被修剪過的橡樹,又看向了宇文君手中的斷念。
這才輕聲說道:“你便是顧雍前輩的弟子?”
宇文君也沒有想到訊息透露的這麼快,顧雍何許人也,散漫慣了的人突然有了徒弟,訊息自然是不脛而走。
他微微點了點頭。
景佩瑤說道:“你的刀意很不錯,也未曾出鞘。”
宇文君哦了一聲,臨時起意而已,不敢受此評價。
問道:“姑娘叫什麼?”
景佩瑤覺得這人有些意思,不借機談經論道,只是想要知曉她的名字。
“景佩瑤。”
縱然對方的態度溫和,可宇文君還是聽出了幾分傲氣,看來不是個很好打交道的姑娘,還是青華師姐親切可愛一些。
宇文君忽然問道:“山上的風景如何?”
景佩瑤平靜道:“並不如何,你也想要上去看看嗎?”
宇文君想了想,回道:“本來是想要去看看的,但是你已經從上面下來了,我覺得沒有必要了。”
景佩瑤黛眉微蹙,疑惑道:“這是為何?”
宇文君應道:“我以為我會在顧雍前輩的書房裡尋得一門不錯的功法,但未曾如願,我以為我會是今早第一個登山的人,可你從山上下來了,我還是未曾如願。”
“有些掃興。”
景佩瑤輕吟一笑道:“你倒是有趣,比顧雍前輩還要有趣,難怪會成為他的弟子。”
宇文君未解其意,只是順心意說出了這話而已。
“我們會一起下山嗎?”宇文君問道。
景佩瑤忽然心生不滿,要不是看宇文君模樣還算順眼,不然早就皺起了眉頭,沉聲道:“你想要和我一起下山,和我說說話?這麼老套的把戲,你竟然能做到不露聲色,還美名其曰山頂的風景有些掃興,很是虛偽。”
不同於柳青華,景佩瑤真的是白鹿書院很多人的夢中情人,人氣聲望都在柳青華之上,只是景佩瑤不喜歡風花雪月那些事,也很厭煩那些喜歡自己的人靠近自己。
醜陋有醜陋的苦惱,美麗也有美麗的苦惱。
宇文君懵了一下,但也大概知曉景佩瑤的意思了,輕聲應道:“之前我給柳青華師姐當劍侍的時候,我要出去溜達,她要跟著我,我說那樣不好,會引起流言蜚語,這一次問你,也是一樣的。”
“如果你不想一起下山,我可以等會兒下山。”
“姑娘的確根骨清秀,風采過人,但有些過於自矜了,這樣不好,容易亂了心境。”
“刻意追求出塵,往往會適得其反。”
景佩瑤沒有想到宇文君對自己進行說教,也未曾想到宇文君曾是柳青華的劍侍,柳青華在白鹿書院裡小有名氣,很多人都知道,景佩瑤也與其有過數面之緣。
她沒有理會宇文君,獨自下山了。
宇文君站在原地,欣賞了一眼景佩瑤離去的背影,的確是人間絕色。
他再度握住了斷唸的刀柄,要斷了這個念想。
日光逐漸耀眼,山裡的霧氣徐徐散去,宇文君站在半山腰看見了山頂的風景,有些秀氣,比姑娘的臉還要秀氣。
但也沒姑娘那麼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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