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江南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七十三章 秋府門前的爭吵,楚天雲紀,放羊江南,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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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溪月心緒不寧,手中舉起精緻的白瓷杯子卻又沒了飲茶的心思。她很少出門,京都裡不過是哪幾樣東西。在年輕的時候,她早已經玩遍了。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姜溪月再看這邊的風景也覺得不如往日的生動。

京都裡的人都知曉楚王府裡藏著一位楚王妃,那是大楚皇朝的第一美人。可惜的是,很少有人見過那位神秘王妃的面容,甚至是姓名也很少有人知曉。

只是所有人都羨慕那位楚王,襄王神女英雄美人的橋段也是他們喜歡的。只可恨這位英雄不是自己,所謂的美人也不在自己懷中。

“小奴,你去看看世子怎麼還不回來。”姜溪月吩咐道。她的心是揪著的。自項景昊走出去後,姜溪月莫名地有一些心慌。

小奴跟在姜溪月身邊久了,知曉這位主子的性情。“夫人放心,京都裡沒人能夠欺負的了世子殿下,怕是世子殿下路上遇上了一些好玩的事耽擱了。小奴現在就去瞧瞧。”

姜溪月目光依舊落在東邊的未名湖上。

……

項景昊哪裡受到過被掌摑的羞辱。

“你!”

啪!

又是一巴掌,臉頰左右兩邊倒是極為對稱。

“你害怕了!”虞知繃著一張臉,很肯定說道,“你的臉僵硬了,分明是害怕了。”

嘴硬的傢伙總要吃一點苦頭。

虞知一隻手按在項景昊的胸膛上,強悍的力量讓項景昊不敢動彈,因為項景昊已經不確信虞知是否真的不敢殺他。

這傢伙比葉清歡更狠!

項景昊意識到了這一點。眼前這個在鴻臚寺上與自己作對的傢伙並不比葉清歡弱。相比於葉清歡用華麗的劍法讓他敗北,虞知此刻簡單粗暴的手段讓他更覺得羞辱。

唯一讓項景昊有些慰藉的是虞知至少染血了。

可是,這有如何?

這是敗者才會有的想法。

“你還覺得我不敢殺你?”虞知的笑臉像是毒蛇吐著猩紅的蛇信子,讓人不禁瑟瑟發抖。匕首劃到了項景昊的胸口,鋒刃在肋骨之間,這位置也是虞知正在流血的地方。

寒鐵的觸感讓項景昊寒毛直豎,他也是人,懂得什麼是害怕。

項景昊閉口不言。

虞知輕輕一笑,像是個得勝歸來的將軍。他贏了。

“你現在在想我會放過你?”虞知真摯地看著項景昊,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道,“區區破甲四品,仗著楚王府世子的身份就想對於生殺予奪,是不是太看輕我了?好歹我曾經的名聲要比你大的多。”

虞知一邊回憶著“問道之恥”的“崢嶸歲月”,一邊用掌心輕輕地抵著匕首的一端,匕首豎在項景昊的胸口上,鋒刃刺入半分。

不疼。

畢竟,這匕首很鋒利。

但是項景昊覺得很屈辱。這才是項景昊難以承受的。

他真的要殺了我麼?

項景昊盯著虞知的眼睛,想要從那一雙含著笑意的眸子裡找出一個答案。

“你不敢殺我!”

項景昊突然怒吼,剛剛的剎那,在他以為的生死之間,他又確定了一件事。

虞知沒有否認,收起匕首,攤手說道:“的確。因為你有一個好爹。因為出身在楚王府,就是這個小小的車伕也敢用鞭子抽打我這個朝廷命官。當然,我一直覺得打人是不對的,不管打的是誰。”

說著,虞知收回了踩在項景昊身上的腳。

“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回忍氣吞聲的人。”

項景昊一躍而起一拳轟向虞知的面門。

這是虞知沒有想到的。緊急時刻,他同樣轟出一拳,拳風噴薄而出,一聲冷喝。兩人各自退了幾步。

平手麼?

項景昊身上依舊流著血,虞知用匕首刺入的傷口並不深,但是不斷地流轉武道真氣反而讓鮮血不停地流出胸口。

“真是無奈。殺又殺不得,我也不想讓你欺負。”虞知彷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項景昊點點頭,十分贊同虞知的說法,平靜道:“這就是命。我不像你有那麼多顧忌,有機會我就會殺了你。”

“我是都察院的官員。職位不高,但也算是朝廷命官。這也不打緊?”

“大楚有很多朝廷命官,天有不測風雲,每年都會死一些,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虞知想到了懷裡羊皮卷宗上的那幾個名字,搖頭篤定道:“我不會死!”

“由不得你。”

楚王府的車伕和那名掌櫃怪異地看著平靜交談的兩人。現在確實是表忠心的時候,可是那個少年連世子殿下都敢揍,何況是自己呢?

兩人後悔沒有趕快離開,見了這不該見的一幕。

“世子。”小奴順著那些躲在巷子口的車伕轎伕指著的方向走進了那一條小巷子裡。

項景昊背對著小奴,車伕趴在地上,剛才來喊人的掌櫃扶著牆壁哆嗦著,而小奴正對面的是一個握著匕首,胸口流血的少年。

這是發生了什麼?

因為位置的關係,小奴只看見了渾身慘狀的虞知。

“世子,夫人喊您回去。”小奴強行保持著鎮定。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將姜溪月的話轉述給了項景昊。

項景昊沒有轉身,淡淡地說道:“這次我放過你。”

這話顯然是對虞知說的。

說著轉身對著小奴說道:“我去換身衣服。這事不要讓孃親知道。”

驚訝於項景昊胸膛胸口和臉上巴掌印的小奴張大了嘴巴,愣愣地點頭。

當項景昊若無其事地將目光挪到另外兩人身上時,掌櫃和車伕同樣緊張點頭,恨不得立誓承諾不會洩露出去。

膽小鬼!

虞知一看這些人覺得自己可是有骨氣的多。

項景昊走了。今日他再次敗北,敗在不同的兩個人手上,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楚王府那個狗仗人勢的車伕再也不敢瞧虞知一眼,畢竟再看一眼可能又會挨一頓毒打。

掌櫃是認識虞知的。前兩日這個少年還跟著秋家的那位小姐來過百味居。可是,這少年竟然打了楚王世子,這是殺頭的罪。掌櫃搖搖頭,不敢出聲。畢竟無論是秋家,還是楚王府都不是他可以得罪的。

民不與官鬥。

虞知隨手扔了手中的匕首,然後離開了。

……

葉清歡回到了京都,在葉清歡回到秋府片刻之後,葉重就帶著葉青禾上門。

得到虞知許諾的葉青禾不想再次上門,若不是為了青谷,她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會這麼厚著臉吃閉門羹。

這一次,得知真相的秋若若沒有開門迎客。區區一個三流宗門用不著讓秋家給臉色。

“爹,我們還是回去吧。”葉青禾看著手中被退回的名帖。京都不比北涼府,隨便拎出一家也都不是青谷葉家能夠得罪的。

葉重神色也頗為難看。在北涼府,他們青谷葉家再落魄也是有名有姓的家族,斷然不會被拒之門外的道理,可是秋家……

算了算了,胳膊擰不過大腿。

身為葉家長子的葉重提醒自己在這家族存亡之際受再多的冷眼也是值得的。若是能夠讓葉清歡認祖歸宗,那麼青谷葉家的地位自然會水漲船高。

但是,當葉重瞭解到自己這位被家族遺棄的外甥不僅是青雲試甲榜的榜首,還與京都的秋家交好時,他便生出了另外的想法。

“青禾,你見過那位秋家的小姐?”

葉青禾極為聰慧,小小年紀也學著家中長輩支撐起青谷葉家。她一眼便看出自己的父親打的主意。“爹,我們若是能夠尋回弟弟,已經是極好。秋家......我們高攀不起。”

葉重聽了,心中難免失望,無奈感慨道:“是啊,如果葉驍能夠回到北涼府,不說回去認紹武侯那個老梆子,光是憑藉青雲試甲榜榜首的名聲,就會有無數的宗門跑出橄欖枝。”

“也不知道現在青谷那邊怎麼樣了。”葉青禾無比擔心地說道。

在他們出發的時候,北涼府的形勢並不好,紹武侯失去了唯一的孫子,整個北涼府必然要動盪一番。一直遭受紹武侯府打壓的,如今是否會拿葉家做出氣筒?

“那個虞知也會去北涼府?”

葉青禾點頭,說道:“聽他的意思,虞知會一同前去。而且弟弟似乎很聽虞知的話。”

葉重流露出一絲不屑,“那個問道之恥?葉驍是我們葉家的人,不能和那種人為伍。”

葉青禾低頭苦笑,不再多說。這個時候承認葉清歡的身份是不是太晚了?

虞知回到秋府時,恰巧遇見了葉家的這一行人,更恰巧地聽見了父女兩人的對話。

虞知裝作若無其事地從兩人身前走過,讓兩人為之一愣。去北涼府不僅僅為了葉清歡,還有北涼城裡的那位神醫婆婆。

“虞公子。”葉青禾喊道。她一直認為虞知才決定葉清歡前往北涼府的因素。

虞知停下腳步,模樣很慘,胸口的血已經堵住,衣袍上卻都是凝固的血跡。京都很少有這樣裝扮的人在外面行走。

“虞公子打算何時前往北涼府?山高路遠,我等可以同行,互相有個照應。”

虞知掃視了葉重一行人,突然覺得葉青禾的這個提議不錯。跋山涉水的總該要有人照顧,無疑葉家的車隊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你們剛才在說我壞話。”虞知不記仇,有仇當場就報了。他覺得自己並沒有以前那麼寬宏大量了。畢竟,在問道書院的時候,就是有人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也是打個哈欠,不以為意。

現在,虞知是有身份的人,朝廷命官,怎麼能夠被人侮辱。背地裡就算了,明著來,不行。

葉青禾張張嘴,啞口無言。這是她第四次見虞知,這個讓人覺得個性鮮明的少年。

“北涼府的確很遠,山林中的匪寇猛獸也多。我確實想省一些麻煩,但聽說你們不想與我為伍,這事就這麼算了。我也怕我的身份玷汙了你們。”虞知說話的時候,盯著葉重。他並不討厭有人說起這個名頭。他厭惡的是葉重的態度。

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

“當初,清歡流落在外時可不見你們葉家這麼卑躬屈膝地將他帶回葉家庇護。如今,一口一個葉家人,怎麼又承認葉清歡的身份了?”

尖銳的言語讓葉青禾無從反駁,她也覺得這事情有些可笑。自小隻是見過寥寥幾面的葉清歡又怎麼會摒棄前嫌,為葉家賣命。

葉重不這麼想,他萬里遠來,為的就是葉清歡這一葉家的希望,葉家中興的關鍵便是在於葉清歡。

“葉驍身上流的是我們葉家的血。他是葉家人,就要為葉家榮辱存亡出一份力。”葉重辯駁道。

哈哈哈哈哈!

虞知大聲地笑了出來,整條空曠的大道上唯有虞知一人輕狂無比的笑聲。

“好笑,真是我短短十餘載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

虞知旁若無人地笑著。真是無恥的人吶。

葉重皺著眉頭,他在青谷裡說一不二,無比威嚴,可是京都裡的這個滿身惡名的少年竟然敢嘲笑他。

“你想打我?”虞知盯著葉重地眼睛,覺察到一絲真氣的波動。“你最好還是想想。這裡是秋府門前,秋若若是我至交,你要是敢對我出手,我保準你們一行人走不出京都!”

什麼叫做威脅。

這就是威脅!

誰說言語蒼白無力?所謂的蒼白無力是薄弱的背景和低微的實力。

虞知終於感受到了楚王府那位車伕的感覺,仗勢欺人是個好詞,只是自己一定要是欺負人的那一方。

虞知說完之後,葉家一行人紛紛握緊了拳頭,尤其是葉重。可是,像虞知威脅的那樣,在京都裡他們對於虞知毫無辦法。

秋府門口的兩個護衛已經虎視眈眈。葉重知道,要是他們稍有異動,那兩個至少破甲四品的護衛就會出手。

秋家護衛不是隨便什麼都能夠擔任的。

“你算是有良心的。至少剛剛你沒有生氣。”虞知轉頭看向唯一沒有生氣的葉青禾。

葉青禾微微一笑,她還是第一次被這樣“誇獎”。“虞公子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清歡。我自然沒有什麼說的。只是葉家如今生死存亡,若是清歡能夠回去,或許能夠救了一族留著同樣血脈的族人。”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虞知善意地說道。

葉青禾眼睛發光。這小子真開竅。“正是。佛陀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清歡若是能夠幫我們葉家度過這次難關……”

“那清歡就要出家了。”虞知打斷道。

“啊……”

“你們青谷少說千把號人,這得多少級浮屠?我想著懸空寺必然會喜歡清歡這樣的大善人。”虞知腦袋裡已經出現了葉清歡身披袈裟,頭頂戒疤的模樣。

“我不會出家。”不知何時,葉清歡站到了虞知身後。

虞知彷彿是做壞事被抓住了,尬笑轉身。

“你若是出家肯定玷汙了懸空寺清名。”虞知打量著葉清歡說道。這孩子長得太好看,定是會讓懸空寺的山門多許多女香客。

葉清歡不搭理虞知,朝著葉重看去。

“姑姑說讓我去一趟北涼,那我就去了。至於你們青谷葉家和我沒有關係。”

葉重不認同葉清歡的說法。他在天道山下徘徊了幾日,第一次見過李清如之後,他們葉家人便再也沒有機會踏上天道山。直到,葉清歡下山,葉重也跟著葉清歡來到了京都。

“你身體流著葉家的血,紹武侯府的血,認祖歸宗才是你應該做的事。”葉重說道。他認定了這個事實,也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葉清歡懶得爭辯,他只記得當初他們母子兩人流落在外,孤苦無依的時候,並沒有血脈相連葉家和紹武侯府相助,反而是迎來了一次又一次追殺。

他的目光越發冷厲,盯著葉重,讓對方很不舒服。

輕蔑,嘲笑,還有不屑。

這是什麼眼神?當初,自己那位妹夫騎著馬來到青谷的時候便是這樣的眼神。

果真是父子啊,這看不起人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樣的。

葉青禾觀望著葉清歡……還有虞知,眉間藏著擔憂。在短短几次的接觸之中,她比葉重更加了解這兩個年輕人。

葉清歡平靜且高傲,若是他的不認同,那就是無法改變的。一顆劍心純粹,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虞知也是如此高傲,只是虞知不同於葉清歡的平靜,虞知更像是一隻刺蝟。你碰他一下,他就會扎你一下,用那張毫不留情的嘴。

葉青禾被扎疼了好幾次。

無論如何,兩人都是那種不會輕易改變看法的人。

“葉驍,你跟我回北涼。紹武侯只有你這麼一個孫子。將來武侯的爵位必然是你的。”葉重苦口婆心。從北涼府來時,他就已經想好了說辭,想好了對策。

武侯爵位,這是很大的誘惑。

的確。

對於葉重而言,這是很大的誘惑。如果他們葉家的血脈能夠繼承紹武侯府的爵位,青谷怎麼會不成為下一個蒼山呢?

如今,唯一的希望在葉清歡身上。葉重知道只要葉清歡願意迴歸紹武侯府,認祖歸宗。紹武侯斷然不會拒絕已經名動京都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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