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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秋府之中,唯有秋勁風和秋安,府中的下人都已經被遣散。

虞知走進秋府中,原本輝煌熱鬧的秋家卻莫名落到了這個下場。

而蕭元德的目的無非是威脅虞知。

“秋爺爺。”虞知輕聲喊道。

輕聲喚了幾次,睡夢中的秋勁風才睜開眼睛。

相比於白日,此刻的秋勁風又蒼老了幾分,皺巴巴的臉上沒有了精氣神,比山中的枯木還要死氣沉沉。

秋安在一旁伺候著,看著虞知坐在床邊,他便遠遠地站在一旁望著。

“小魚兒,若若他們都已經出城了吧?”秋勁風問道。

虞知點頭。“秋叔和若若都已經安全離開。我現在來接您一起離開京都。”

秋勁風握著虞知的手,乾瘦的手掌沒剩下幾分力氣。

“不走了,不走了。”秋勁風搖頭道,“我老了,不想走了。秋家世代忠於大楚,臨了臨了,我也不願背上不好的名聲。”

“可秋爺爺...”

秋勁風擺擺手,示意虞知聽著他說下去。

“小魚兒,你長大了,現在的你遠遠超過了你的父親。若是你父親還活著,一定會很欣慰。”

“小時候只是覺得你頑皮,也未曾想今日的你抬抬手就能夠讓整個大楚都為之顫抖。爺爺很高興在這亂世中你有了自保之力。”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既然你有了這樣的能力,不該只是守著羌城的一隅之地,畢竟人間並非只有羌城而已。”

虞知重重地點頭,心中明白秋勁風的意思。

實則,類似的話不僅是秋勁風,還有如雲縉等人也對他說過。

秋勁風撐起身子,半躺在床上,看向虞知的目光充滿慈愛。

“小魚兒,若若視你為兄長,今後你一定要照顧好若若。”

虞知握緊了秋勁風的手,他能夠感覺到了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的生機整在一點點地流逝。

“秋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若若。”

秋勁風望向門口的斷臂少年,說道:“你是叫雷駿吧。”

雷駿聞聲上前,恭敬地行禮。

秋勁風沒有多說,只是打量著雷駿。

這一雙見過無數風雲詭譎的眼睛審視著雷駿,並且給予對方莫名的壓力。

片刻之後,秋勁風臉上露出慈祥的笑意。

“小魚兒,你們走吧。爺爺不會有事的。”

虞知沉默了片刻,說道:“秋爺爺,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嗎?”

秋勁風搖搖頭。“我在這裡住了一輩子,老了,老了,也不想再走了。”

虞知心中思忖了幾分。

一炷香之後,虞知和雷駿兩人離開了秋府。

雷駿不解地開口道:“真將秋老太傅留在京都?楚皇會不會再拿秋老太傅來威脅你?”

雷駿左思右想,覺得這樣放任不管不是虞知的性格。

虞知嘆了口氣,回頭望向秋府的牌匾。

“剛才我在探查秋爺爺身體的時候,發現他的生機已經所剩不多。”

雷駿猛然回頭望去。“你的意思是......”

虞知眸中閃過一絲悲傷。“我想秋爺爺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想離開京都。人老了,都想著死在家中,落葉歸根。”

“走吧,我們儘快離開京都。”

深夜,兩匹快馬飛速疾馳離開京都。

葉清歡駕著馬車,沒有停歇。

遠離京都,越遠越好。

這樣才能夠保證秋若若等人安全。

......

皇宮承明殿中的一眾大臣已經散去,唯有蕭元德一人孤單地坐在龍椅之上。

攔住虞知的人影踏入了承明殿中,他看著殿中熟悉的一切,腦海中浮現起悠久歲月前的畫面。

蕭元德看向來人,眼中湧現出無數的激動。

在獵鬼閣和隱世家族出世之前,天下宗師不過一手之數。

傳說中,在京都中有一位宗師強者,可誰也未曾見過。

世間百姓一度以為這是謠言,是皇室震懾天下勢力傳出來的。

但蕭元德清楚,歷代楚皇也都清楚,在大楚皇室中有這麼一位宗師強者。

項籍叛亂一年有餘,一直未見皇室的宗師強者現身。

大楚皇朝在蕭元德運轉下才撐到了今時今日。

不等蕭元德說話,人影便是開口說道:“大楚岌岌可危,皇宮裡的皇室供奉會去往前線戰場,抵禦叛軍。”

蕭元德沉聲道:“那三族聯盟......”

人影抬頭看向南方,神情堅毅。

“隱世家族的目的是驅逐靈魁,我有辦法應對。你所要做的就是守住大楚的江山,統一人族。”

蕭元德心中的石頭落了一半。

這位神秘的宗師強者從來不顯露於世人之前,就是蕭元德在登基之後也僅僅見過兩次。

一次是在二十年前的血夜之中。

塵埃落定之後,人影現身說了一句,大楚下一任皇帝是你。

這一句話決定了大楚皇位的歸屬。

人影化作一道流光,衝向夜空。

這一去,他要平定人族戰亂。

夜空之下,京都中的萬家燈火寧靜繁華,而南方的烽火更為耀眼。

在燈火照不到的黑暗地方,一道罩著黑袍的身影推開了一扇腐爛的院門,快步走了進去。

京都中,這樣的小院很多。

時刻散發著腐臭的味道,破落到不能住人,就是乞丐也不願忍受這樣的居所。

院子裡已經有人,一人站在,一人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雙眼緊閉,顯然是昏迷了過去。

“先生辛苦了。”蕭景弘拱手道。

孟斷章掏出一柄匕首,看著地上身著宦官服飾的青年。

“殿下,事不宜遲。”

蕭景弘打量著對方,輕笑道:“先生難道不想知道太子為何要殺他嗎?這樣的秘密可是夠吸引人的。”

孟斷章眸中也閃過一絲好奇,可又很快地將這一抹好奇壓下。

“知道的越多,處境就會越危險。”

蕭景弘無奈地嘆了口氣,喃喃道:“是啊,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蕭景弘接過匕首。

月光下,匕首閃著寒冷的光芒。

撕拉!

匕首入喉。

鮮血染紅了青年宦官身上的衣袍。

“先生,此事還多虧了虞知。若非,他引開了京都上下所有人的注意。我們也沒這麼容易把人捉到。”蕭景弘擦去手中的血跡,看著地上的人逐漸沒了呼吸。

片刻之後,兩人脫去了黑袍,再入京都燈火之中的時候,已然又是往日閒散浪蕩的模樣。

......

虞知和雷駿剛離開京都,追上了葉清歡的馬車。

此行總算是有驚無險。

“小魚哥哥。”秋若若從馬車中探出腦袋。

虞知安慰道:“我去過秋府。現在秋府有皇室供奉守護,應該不會發生之前的意外。秋爺爺上了年紀,不願奔走。等局勢平穩,我們還可以再回京都看望秋爺爺。”

秋若若聞言,便是點頭。

虞知心疼地看著秋若若額頭上的傷勢。

嬌弱的秋若若何曾受過這樣的傷?就算殺了白離也難解虞知的心頭之恨。

秋若若繼而說道:“接下來,小魚哥哥打算怎麼辦?”

“項籍和隱世家族聯盟,劍指京都,不可不防。要是大楚皇朝敗了。項籍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羌城。”

虞知自然明白,說道:“不僅如此,若是人族內戰一直持續下去,得益的只是靈魁族。”

因為緋櫻的關係,靈魁族對於虞知還算友好。

可在兩族絕對的對立之下,這樣的友好持續不了多久。

虞知更不想看著人間被鳩佔鵲巢,成為下一個靈魁祖地。

“接下來...”虞知目光閃過一道精光,說道,“西漠州要脫離大楚皇朝,以羌城為中心,成為一方勢力。我要統一人族。”

以往虞知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直到這次的事情,直到聽了秋勁風的叮囑。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若有庇護人間的能力,為何不立於萬萬之人之前,一劍誅萬敵?

虞知的話讓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他。

秋若若微微一笑,說道:“小魚哥哥,我支援你!”

葉清歡無所謂,虞知所做,他只需站在虞知身前,成為那一柄最鋒利的劍即可。

雷駿看著虞知,說道:“虞兄,你這是要起義?”

虞知陰險地一笑,對著雷駿威脅道:“你放心,到時候宣告天下,我一定將你們斷刀門的名頭寫在最前面。”

雷駿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虞兄,這事我可做不了主。我們斷刀門有祖訓,不得參與朝中之事。”

“住不了主?那行,以後你也別來太平別院了。”虞知扭頭就對著秋若若說道,“若若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哥給你尋個好婆家,早些成家。”

“不行!”雷駿一聲怒吼。

虞知被嚇了一跳,揉著耳朵。

“有什麼不行?我妹妹的事,你摻和什麼?”

雷駿一時語塞,慌忙說道:“虞兄,你放心,我一定說服門主,跟著虞兄一起造反。”

“別別別,你可千萬別勉強。”

“不不不,一點也不勉強。”

“斷刀門不是有祖訓?”

“誰說的,就沒那回事兒?”

“好吧,我也就勉為其難,給你們斷刀門留一個位置。”

“那可是多謝虞兄。”

秋若若看著雷駿,心中好笑,笑罵道:“真是個傻子。”

雷駿撓撓頭,傻傻地笑著。

駕車的葉清歡也笑著,他看向遠處的天道山,想起了書院中三人無憂無慮的過往。

可不止什麼時候開始,憂愁開始多了,危險接踵而至。

兩年前的過往是再也回不去的歲月。

......

遙遠的夜色下,一道人影手中抓著一條手臂粗壯的蟒蛇,蒼白的手指輕輕用力,沾著濃稠蛇血的蛇膽出現在手裡。

咕嚕。

蛇膽入肚,更為粘稠的膽汁溢位嘴角。

“虞知,你回不了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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