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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家的心事,虞知不懂。但是,兩人為自己奔波的事情,虞知自然不敢相忘。

尤其是聽到葉清歡捱打的時候,虞知臉上有一絲驚訝。京都裡頭的年輕一輩能夠打過葉清歡的不多,大抵打個平手,但是上一代人要是出手葉清歡是敵不過的。

“受傷了?”虞知看著葉清歡的眼睛,他知道要是秋若若不說,這件事必然不會傳到自己的耳中。葉清歡是必然不會開口的。

無法逃避的目光落在葉清歡的眼中,葉清歡點頭,像是捱打了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虞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盤坐在床沿上,身上披著一床薄薄的被褥,“跟我說說?”

說起這件事,秋若若氣不打一處來,但是戶部尚書府不是她帶著五城兵馬司的人就能夠闖進去的。

虞知失蹤後的第二天,葉清歡跟著杜安康進了戶部尚書府。但是,葉清歡沒有看見白離,走到內院之後就是幾個拿著鐵棍的護衛將他圍住。

這些人招式凌厲,都是朝著要害進攻。

“很強?”虞知問道,他指的是戶部尚書府的護衛。

葉清歡搖頭,說道:“不強。”沒有過多的解釋,他的性格本就是如此,不多說。

虞知無語,還真是問什麼答什麼。他轉頭看向秋若若,依著葉牧歌這嘴巴,還是和人美聲甜的秋若若瞭解情況比較輕鬆。

“戶部尚書府裡的護衛都是軍隊裡退下來的將士,比平常的那些府衙捕快要強上不少。如果就這些人來說,葉哥哥根本不會受傷。但是,據葉哥哥所說,打傷他的是那個跟在白離身邊的長者。”

“叫啥。”

“杜安康。情報上說是武道六品破甲,入白家已有十年。”

“破甲六品,難怪清歡會捱了打。”虞知一定也不奇怪。三年前葉清歡也才破甲四品,三年後破甲五品,都是劍道功伐至強,但是依舊讓杜安康勝了一籌,

葉清歡再次搖頭,說道:“不止。”

“什麼意思?”虞知說道。

葉清歡眉頭微皺,像是在回憶某件事情,然後又開口道:“不止六品。”

虞知則是把目光放在了秋若若的身上,像是在等著她的解釋。他願意相信秋若若,畢竟是秋家的情報,只是這話又是出自葉清歡之口,畢竟葉清歡從不說謊。

“這個杜安康情報很少,最近一次出手應該就是打傷葉哥哥這一次。”

“所以清歡說的是真的咯?”虞知笑道。

虞知並不知道葉清歡傷在了哪裡,但是能夠讓秋若若都發覺的傷勢不會太輕。

“傷哪兒了?”

“無礙。”

葉清歡不喜歡將自己薄弱的一面擺在別人眼前,所以即便是受了傷,也都是像一匹孤狼一樣找個地方舔著自己的傷口。

葉清歡留給兩人一個極為瀟灑的背影,轉身離開。

......

“世子殿下,那人回了秋府。”

聽到下屬的稟報,趙王世子將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裡頭。他盯著這盤棋已經整整看了一天,眼中唯有一個落子的位置,就是孟斷章扭轉乾坤的一子。

侍女不敢打擾,就是剛才的情報也像是大雪落湖沒有驚擾到趙王世子。

屋外忽然飄起了鵝毛大雪,驟起的寒風從高處樓閣的青瓦處將些許積雪吹進了樓閣之中,讓裡面的人齊齊打了一個寒噤。

燭臺上燈火在搖曳,在樓閣之中晃動起無數的影子如鬼怪在人間舞動。

侍女顧不上因久站而被凍僵的雙腿,趕忙將剪去了燭臺上過長的燈芯,然後放在了燈罩,燈火恢復了平靜,冒出些許青煙。

趙王世子依舊沒有動,身上黑色的羽絨袍子裹得很緊,寒冷都是留給那些下人的。

“先生,你說我這刺殺還該不該配合?”

孟斷章站在一側,隨時等待著這位世子的吩咐。其實,他如同這些侍女一般站了很久,下完棋便是站了起來,側立一旁自有覺悟。

孟斷章在趙王府多年,很知道一件事——所謂的幕僚、食客,便是高階侍者而已。而作為侍者的生存之道便是——切勿太聰明,但也不能不聰明。

這是一個困難的選擇題。

恰巧孟斷章是一個很會做選擇題的人。

“世子覺得如何,便該是如何。終究那人是平安地回來了。”孟斷章的聲音帶著睏倦。偶爾在自家主子面前露出著疲憊總是能讓自己好受許多。

趙王世子早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裝出來的愚笨不是真的愚笨。這一點身為幕僚的孟斷章已經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要說算計,這趙王世子可不是隻知走街逛巷的閒散之人。

這一點,趙王兩父子極不相同。在文壇頗有名氣的趙王爺喜歡在府中擺弄花草,擺弄筆墨,遠遠沒有閒情逸趣花在繁華的京都之中。

若不是文壇裡的那些才子時時想要來王府拜會,估計京都裡的百姓們早就忘記京都裡還有個趙王。

趙王府內院之中,趙王世子側立在一旁,王府之中能夠讓世子這般恭順的也只有那位趙王了。

中年人模樣,身子有些偏瘦,卻是筆挺,頗有幾分文人氣質,而他乾淨白皙的面容會讓人覺得這必是一個好相處的人。的確,趙王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沒有王爺的威嚴與架子,至少在坊間流傳的是這般。

樓閣裡的窗是開著的,正對著趙王,風雪侵入了樓閣之中,也落在趙王的髮梢上。

趙王身前擺著一張宣紙,紙上畫的是人像,細膩的筆觸勾勒出一道道曲線,光是這輪廓就已經是極為好看的,但僅是有人像而已。

擱置的畫筆已經被寒風凍幹,這表明畫筆的主人已經沒有心思再畫下去了,五官上的留白會讓人極盡了想象這到底會是一個美麗的女子。

世子早已經見怪不怪,從小到大父王都會畫這麼一副沒有五官的畫像。

兒時,他問過一次:“這是孃親麼?”

他的父親不置可否,依舊是日日畫著,這樣的畫擺滿了整個樓閣,每一處都能夠清楚地見到。只是那輪廓裡的留白需要自己去發揮想象罷了。

直到某一天,他的父親將所有的畫燒了,乾乾淨淨。他不知為何,哭喊著:“不要將孃親燒了。”

此後,他就見著父親畫完之後,這上好的宣紙就會變成灰燼。

趙王世子盯著被雪水打溼了畫像,猜測著幾時眼前的這幅畫會變成灰燼。

“父王,您覺得如何?”趙王世子恭敬道。

趙王背對著他,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世子的計策。這樓閣是王府中最高的,從窗外望出去便是趙王府的對門——一字並肩王府。

趙王沉默著,像是拿不定主意,最後才開口說道:“府裡大小事,你做主就好,無需再來問我的看法。”

趙王世子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然後退出了樓閣。他知道他的父王一定不想讓他打擾。

“先生,你安排吧。找些人,留下些屍體,假的更要做的仔細些。”趙王世子一邊走一邊說道。

而站在樓閣在早已經凍得瑟瑟發抖孟斷章結結巴巴地應著,心裡也開始盤算著今晚該找哪些倒黴蛋護衛內院?

“屍體?既然要死人就不能太厲害的,王府中應該還有些酒囊飯袋。”孟斷章一點也不驚訝趙王世子的狠辣。

一句話定人生死是這些皇室宗親的權利。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孟斷章都可以接受。

孟斷章退下了,留著趙王世子獨自漫步在滿天飛雪之下。他抬頭朝著內院最高處的樓閣望去,看見趙王的身影,然後也看向趙王目光落下的地方。只是他看不穿這院牆,無法如趙王一般越過院牆的阻隔。

在趙王世子的記憶裡,這樓閣本來是沒有的。後來,趙王在內院之中大興土木才有了可以眺望整個王府的樓閣。

他越是長大,越是明白,這樓閣並不是依著趙王對於建築的喜愛,只是為高而已,高到可以看盡對面那座王府的景象。

“哼。”趙王世子嗤笑了一聲,他猜不到自己的父王心中所思所想。

“來人。”

一侍者不知從何處冒出,出現在趙王世子的身側。

“一字並肩王府許久未見有人出入,可知曉原因?”

侍者恭敬地說道:“楚王去往南邊巡防還未曾回京。聽說小楚王在軍中立功,楚王應是要將其帶回京都接受封賞。”

楚王指的就是一字並肩王,以“楚”之國號作為封號,可見尊貴。

侍者不知道主子怎麼突然關心起對面王府的近況,但是他曉得主子的脾性,若是答不上來總免不了一番訓斥。因此平日裡,他也是時常打聽些各家的訊息,有備無患。

“小楚王?”趙王世子輕聲念道著這三個字,然後又問道:“就是當年那個從萬軍從中救出的孩子?如今他應該也有十八歲了。”

趙王世子的語氣就像是隨意地評價一個後輩一般,其實他也不過是比那位小楚王大上幾歲而已。

侍者自然不敢這樣說,接著趙王世子的話茬回答道:“正是。小楚王若是見到世子還應當稱上一聲王兄才是。”

趙王世子哈哈一笑,笑聲也沒能夠讓人覺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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