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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幽角埠的日子難熬,對庾慶來說,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漫長過。
不敢輕易離開幽角埠,知道自己惹下了是非。
放不下那兩百多棵仙桃樹,因為暗藏著巨大的利益,然獲得的方式卻是要欠下鉅額債務,還的了嗎?怎麼還賬?不斷且反反覆覆的患得患失,令人萬分糾結。
此時,庾慶似乎明白了玲瓏觀歷代先師為什麼要偏安。
最終,葉點點沒有讓他失望,讓他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了。
說好了一個月左右,不到一個月,葉點點便回到了幽角埠,還帶來了自己的丈夫。
一個五大三粗絡腮鬍子的男人,鳳族族長的小兒子,名叫鳳藏山。
一身的獸皮衣裳,性格還算豪爽,就是太過粗狂,年紀可想而知了,有過亡妻的人,葉點點又是續絃。
鳳藏山年過五十,比葉點點大很多。
至於葉點點,除了頭上戴著鳳族的頭冠,身上已經又換回了曾經的衣裳。沒辦法,露胳膊露大腿的穿著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在世俗間隨意綻露,暫時真的習慣不了。
庾慶初見鳳藏山,設宴款待夫婦二人時,肩膀差點被鳳藏山拍散了架。
鳳藏山很高興,說庾慶這個文人跟其他文人不一樣,對他的胃口。
對於探花郎,鳳藏山其實也算是久仰大名。早先倒沒注意,因對這種文人無感,準備娶葉點點、瞭解葉點點家世背景時自然就知道了,為此特別感謝庾慶對他妻子的幫助。
庾慶心裡其實是訝異的,沒想到葉點點嫁的竟是這麼個五大三粗的傢伙。
他暗中觀察,發現葉點點待人處事的笑容倒是不曾有變,與鳳藏山頗為情投意合。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葉點點也不是來遊玩的,是來兌現承諾的。
雙方開始履行約定,簽訂了仙桃樹的種植契約,又去碧海船行一起簽訂了共同契約。
契約一定下,碧海船行立刻組織人手,約定了三天後正式開始起運。
而庾慶也拿出了一億八千萬,其中一億七是買聚靈陣材料的錢,另一千萬是明年的消耗費用。
至此,他基本上已經被掏空了。
要買的東西在幽角埠就有,葉點點把東西採買齊全了就和丈夫一起離開了,並未逗留。
他們也沒必要陪著貨物慢慢走,鳳藏山說了,會安排鳳族的人手去指定地點接應那批仙桃樹。
三天後,碧海船行通知的人手到齊了,那批仙桃樹再次從貨場吊了上去。
庾慶等人也親自去了貨場監督。
與碧海船行全面交接完畢,責任已經到了碧海船行的身上,庾慶才算是鬆了口氣,也少了一處不小的負擔,至少每天二十多萬的存放費用不用再出了。
結清貨場費用的錢他已經拿不出來了,還差了個幾十萬,是從鐵妙青那借了點堵上的缺口,也只能是回頭賣了仙桃再還給鐵妙青,畢竟偶爾還能賣一兩顆出去。
眼看老十五被榨乾到了這個地步,南竹和牧傲鐵倒是顯得有些心虛了。
“是任務。”
“快看,幽崖又發任務了。”
一行返回妙青堂的途中,突見街頭一片騷動,屋裡的人紛紛跑出,紛紛朝同一個方向看去,庾慶等人也立馬紛紛轉身,所有人的朝向都是那永遠沉浸在黑暗中的幽崖。
黑漆漆的崖壁上出現了許多的紅色光點,應該是燈籠,正在不斷的移動調整,陸續拼湊出一個個字跡。
師兄弟幾人大感稀奇,他們久聞幽崖發任務的事,譬如大頭就是因為幽崖的任務被抓的,但還是頭回見到。
所有的紅燈籠最終在漆黑崖壁上形成了一行字:長明草一株。
“長明草?”
“長明草是什麼東西?”
街頭忽然又嘈雜聲一片,議論紛紛。
初次見識這場面的庾慶偏頭問身邊人,“這就是幽崖的任務,這就完了?”
一旁的孫瓶頷首道:“是的,就是這樣的。幽崖向來如此,只掛出自己需要的東西,至於大家知不知道是什麼,或去什麼地方才能找到,統統都不會告知。崖壁上燈籠組成的字哪天消失不見了,就說明有人完成了,或者是取消了,否則便會一直亮在那。”
南竹好奇:“長明草是什麼東西?”
孫瓶攤手,“不知道。”
庾慶摸著小鬍子,“打聽一下。”
“好。”孫瓶應下。
一行回到妙青堂時,發現老二高雲節露了面,顯然也是被外面的動靜驚動了,正在盯著幽崖那邊觀望。
發現庾慶等人回來了,同庾慶一照面立馬扭頭甩袖而去,同時還有一聲冷哼。
庾慶亦是一聲冷哼,故意走到了南竹他們的院子裡,大聲道:“你們看到什麼叫白眼狼沒?吃我的,用我的,還敢跟我甩臉色。你們誰去把我的話告訴他,問問他,什麼時候吃軟飯的都能這麼理直氣壯了?”
他扔下話大搖大擺地走了。
南竹、牧傲鐵、蟲兒三人卻是面面相覷,這話誰能在老二面前說出口?也就老十五這混賬能幹出這般胡咧咧的事了,還用別人去說麼,屋裡的老二沒聽到才怪了。
“那個,孫掌櫃打探訊息去了,我去前面幫老闆娘守鋪子去。”南竹扔下話跑了。
蟲兒噘了噘嘴,猜也能猜到,七師兄那個話癆肯定又是見鐵娘子漂亮,跑去跟鐵娘子聊天去了。
他隨後和九師兄進了屋裡,只見二師兄陰鬱著一張臉坐那,雙手緊抓椅子扶手。
牧傲鐵本就是沒什麼話的人,不善言辭。
蟲兒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反正只要一開口,這邊肯定就是罵掌門師兄的,然後勸他離掌門師兄遠一點。
蟲兒其實也有點納悶,感覺這所謂的門派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最終還是牧傲鐵開口了,“老二,不用管那翻臉賊,這仙桃也有我和老七的一份,你用的是我們的那份。”
高雲節緊握的雙手慢慢鬆開了,哼道:“乳臭未乾,他值得我計較麼?我自然知道我用的是你和老七的份額,否則我焉能留在此地。”話畢長撥出一口鬱結在胸膛的悶氣,有那麼點自我安慰的味道。
使用過仙桃,才知道仙桃的好,差不多已經快要突破到高武境界了,他估摸著這樣下去的話,修為破玄亦指日可待,他沒想到自己活了半輩子,居然還有機會破玄。
之後三人又聊了聊幽崖釋出任務的事。
沒多久,蟲兒找了個機會離開了,又回到了庾慶那邊。
見庾慶還在盯著幽崖上的字跡琢磨,蟲兒試著說道:“公子,二師兄其實挺好的,您以後也可以對他好一點的,老是羞辱他,好像不太好。”
“好?”庾慶嗤之以鼻,“那是你沒見過他們仗勢欺人時的嘴臉,你掌門師伯屍骨未寒吶,他就聯合其他人想逼我退位了,我跟他們說盡了道理都沒用,後來我就不跟他們講道理了,他們才發現我拳頭比他們的硬。
只要他一天不服,只要他一天不認我這個掌門,我有機會就要羞辱他,我又沒讓他自取其辱,他可以走的。一邊吃軟飯,一邊裝什麼硬骨頭,什麼東西!要不是看你師父的面子,我哪能讓他佔仙桃的便宜,早就將他轟走了。”
“唉。”蟲兒嘆氣,好無語。
庾慶伸手就掐了他臉蛋扭起,“你小不几几的,嘆什麼氣,你站哪邊的?”
蟲兒明眸大眼連眨,毫不猶豫道:“站公子這邊。”
說這話,他自己都有點虧心,發現自己好像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牆頭草,跑到哪邊就說哪邊的話,自己也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沾染了師兄們身上的門風。
庾慶這才鬆手放過他……
孫瓶這次出去了蠻久,深夜才回來。
回來後直接去了庾慶那邊,早就守著的南竹和牧傲鐵也立刻露面跟了去。
幾人一碰頭,孫瓶立刻告知,“東家,打探到了,‘長明草’是一種生長在極北冰天雪地裡的靈草,只有永夜期間才會生長。根據一些古籍上的記載,說是長在死人的頭骨上的,說是亡魂怕家人在冰天雪地的永夜中找不到自己,亡魂凝聚不散才長出了此物,散發著一定的亮光,卻又不能見光,一旦見光便會飛灰湮滅,需要封存在黑暗中才能採摘帶走。”
庾慶:“這玩意用來幹嘛的?”
孫瓶:“古籍上說是能治癒魂魄受損的靈草,很罕見。”
庾慶忍不住撓了撓小鬍子嘀咕,“幽崖怎麼盡找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其實也就是發發小牢騷,道理大家都明白,幽崖的判官,大荒原的族長,千流山的大聖,大業司的地師,司南府的地母,天下最強大的五人,普通的貴重物品人家也不缺。
回頭,庾慶又問:“只要找到了‘長明草’帶回來交給幽崖,就算是完成了任務,就可以向幽崖提任意條件?”
孫瓶點頭:“第一個帶回來的才算。條件過高,或者超出了一定範圍,幽崖是不會接受的,一般只侷限於幽角埠內解決的問題。”
庾慶試著問道:“換錢可以嗎?”
孫瓶笑了,“幽崖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錢了,只要不是獅子大開口太過分,應該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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