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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羽不知道該說什麼,不是他不願出賣同夥,而是知道自己就算說了,人家也未必會放過自己。
這輩子還是頭回讓別人捏住了自己的心臟,這種心臟能感覺到別人手指溫度的恐懼感是外人無法想象的,他從未經歷過這種恐嚇方式,這輩子都沒這麼害怕過。
在不能確認自己安全前,他在考慮該怎麼穩住對方。
可有人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身後的知靈大聖忽然連看都不看揮手橫掃向後方,強大威力轟出。
轟轟轟……
一連串爆炸響起,天羽扭頭看去,頓暗暗叫苦,甚至是憤怒,發現也先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知靈大聖也回頭看了去,只見數百道與旭日爭輝的金環在後方爆開成了火雲,封印此山的虛空結界也被他一掌之威給打的盪漾出了虛波。
“俺嘛呢叭咪吽俺嘛呢叭咪吽……”
呢喃吟唱聲突然響起,爆開消散的火雲後方出現了也先虛浮的身影,“白綠黃藍紅黑”光輝在飄揚的長髮中閃爍交替。
藉著爆炸的火雲掩護,他接近了這裡。
知靈大聖頓如被金剛降魔杵砸在了腦門上一般,整個人劇烈一搖晃,一把拍在了腦門上,頭痛欲裂般。
儘管如此,他另一手還是一把捅出了天羽的胸口。
天羽驚恐低頭,眼睜睜看著一顆跳動的心臟被捏爆出了血花,然後視線一晃,整個人被甩飛了出去。
差不多在山下躲藏的庾慶師兄弟三人,哪怕離吟唱的地方很遠,也瞬間如遭雷擊一般,腦門似被一棒接一棒勐烈敲擊著,心跳瘋狂加速,彷彿狂暴到要爆炸一般,整個人難以動彈。
無力落在了地上的知靈大聖突然現出了噬靈鴞的原形,轟!用力一爪拍在了地上,似要拼盡力氣站起反擊。
被砸的山體頓顯流光流轉,化解了這一擊的威力,山體絲毫無損。
與此同時,烏烏、向蘭萱、禪知一、赤蘭、鳳金旗紛紛飛了出來,他們不敢輕易跳出來,直到見到也先成功壓制住了知靈大聖,才敢衝出相助。
烏烏第一時間落在了天羽身邊,扶起天羽搖晃,“老三,老三。”
哪裡還能叫醒,身上的傷明擺在那,已沒了氣息死翹翹了,奇怪的是,並未顯出原形。
跟著飛來落地的赤蘭閣主也只是停步多看了兩眼,便騰空而去,跟隨向蘭萱等人分佈在了知靈大聖的四周上空,紛紛集中意念吟唱,“俺嘛呢叭咪吽俺嘛呢叭咪吽……”
“咕咕咕…”剛站起的知靈大聖又仰天咆孝著跪下了,雙爪撐地強撐著不倒。
見老三已沒了死而復生的可能,憤怒的烏烏亦閃身到了空中,加入合圍,摒棄了雜念,微微閉目念出真言,“俺嘛呢叭咪吽……”
也先的咒語聲最是清晰,他身後交替閃爍的六色輝芒也是如此。
其他五人也是各自吟唱,身後只有略顯的澹澹輝芒。
沒有齊聲吟唱,就這樣各念各的,聲音似乎混亂在一起,卻又清晰分明,但又混音成了更恢宏的吟唱氣勢。
一時間,整個山上回蕩著綿綿不絕的咒語聲。
知靈大聖當場被無形之威給壓趴下了,哪還有絲毫的反抗能力,連動一下都難,明顯處在無盡的痛苦煎熬中。
煌煌金環又出,漫天飛舞,繼而凝聚如流星雨一般,轟隆隆命中在知靈大聖的身上。
“嗬……”知靈大聖在爆燃的烈焰中痛苦哀嚎,卻無法擺脫伏魔真言的壓制。
直到此時,躲在暗中的鳳藏山才冒出,才飛身而上,到了附近觀看,見到這妖王確實要被滅口了,也算是鬆了口氣。
山下雖遠離“伏魔真言”吟唱之地,可師兄弟三人還是再次感受到了那瀕臨死亡的恐怖感覺。
鳳阿刀卻未察覺到三人的異常,還以為三人依然是趴那一動不動,他現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鳳藏山的身上。
見到鳳藏山的出現,且在靠近族長,頓時大吃一驚,“是五郎,不好,族長有危險。”
他是知道鳳藏山已經投靠了知靈大聖的,當即就要出去阻止鳳藏山,以免其對族長不利。
庾慶半死不活的眼皮子微微開合著,他也看到了鳳藏山的出現,他的意識雖幾近迷湖,可鳳阿刀的反應還是令他下意識察覺到了危險,拼命抬手,去抓鳳阿刀的衣服,“不要去…”
奈何聲音太小了,小的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那扯鳳阿刀衣服的力氣也小的連只螞蟻都捏不死,又如何能讓鳳阿刀感覺到。
他黑白光影交錯的視線中,看到了鳳阿刀衝出去的身影,迷湖與清醒交替的意識在著急,卻只能眼睜睜看著。
“族長!”衝上山的鳳阿刀焦急大喊。
勐回頭的鳳藏山見到是他,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頓一個縱身飛躍,直撲而去,人還未接近,便施展出了七道金環全力狂轟而出。
鳳阿刀的修為和他差著一個大境界,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加之他全力而出,鳳阿刀如何能擋,哪怕是拼盡全部修為抵禦,也還是在爆開的烈焰中震飛了出去,仰天狂噴出一口鮮血。
落地還未站穩,又被穿過烈焰而來的鳳藏山一拳轟在了胸口,再次噴血倒飛出去,還有胸骨碎斷的清晰聲音,撞在了一塊石頭上才停下。
飛身落在他跟前的鳳藏山,一把扯著他胸口衣襟拽住了,打量了一下四周後,低聲問道:“你怎麼在這,探花郎他們呢?”
滅口一個沒用,知道他已經背叛的還有那幾個傢伙,都不能留了。
鳳阿刀沒想到他比自己想象的還心狠手辣,族長面前,竟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就敢下毒手。
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也意識到自己可能給躲藏的庾慶等人帶來了生命危險,修為能與鳳藏山一戰的向真又廢了。
他口中含血咕咕道:“他們,他們落在了妖王手上,五郎,求你放過我,救救我。”
他故意哀求,本恨不得殺了對方,絕不肯哀求,然為了化解自己給庾慶他們帶來的危險,故作此態,以免對方就近搜查,也只有保住了庾慶他們才有人揭開這位五郎的真相。
落在了妖王手上?鳳藏山抬頭看向了山頂方向,此山內部應該另有空間,不知入口是不是在山上。
心中各種念頭之際,本還想問問詳細情況,知不知道關押的具體位置之類的,結果見到鳳金旗已經停手看向了這邊,他當即鬆開了扯住的衣襟,卻順手拔出了鳳阿刀的腰刀,揮手帶出一道寒芒和飛濺的鮮血。
鳳阿刀應聲倒地,喉嚨斷口裡咕咕有聲,脖子差點被整個削斷了,身子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一地的殷紅鮮血。
趴在石頭縫隙間,迷迷湖湖看到人影倒下一幕的庾慶,眼中含有淚光,最終在臉頰化作了淚痕,雙手十指攥成了拳頭,卻無能為力。
他雖是個有點猥瑣貪財的鄉下人,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可骨子裡是有情有義的,共患難過的人,或對他有恩的人,他都不忍見其這般下場,否則他早就為免後患殺了向真。
趴那的南竹和牧傲鐵似乎也看到了這一幕,手指都有握拳的動作。
鳳金旗的身形已經閃到了一地鮮血跟前,落地,見此血腥一幕,皺眉問兒子,“怎麼回事?”
那邊的知靈大聖已經沒了動靜,已用不著這麼多人壓制,故而空出了手來過問。
噹啷,鳳藏山將手中帶血腰刀擲了地上,“我殺了他。”
廢話,鳳金旗又不是瞎子,再問:“你為什麼殺他?”
鳳藏山:“本沒想殺他,只是覺得他出現在這裡肯定有問題,這地方連我們都需要大族長開啟封印才能進來,他怎麼會在這裡自由奔跑的?”
說到這個,鳳金旗也覺得有些奇怪,“他不是跟探花郎他們跑了嗎?”
“阿爹,事情明擺著,不是我們帶進來的,這裡除了那妖王還有誰能帶他進來?我見他衝向妖王,正值大家合力制服妖王的關鍵時刻,我擔心他有可能是要助妖王脫困,恐出什麼意外,故而出手攔下了他。
拿住他後,我故意詐他,問他為何投靠妖王?結果詐出了實情,他說他也是沒辦法,說他又被妖王給抓住了,為了求生不得已而為之,並求我放過。我聽了實在是惱怒,我鳳族怎出了這種反反覆覆的牆頭草,留著是我鳳族的恥辱,哪怕是我心腹,故而殺之!”
“草率了,留著他還能問點其他情況。”鳳金旗輕嘆了一聲,身形忽然又是一個虛晃,差點沒站穩。
鳳藏山趕緊出手扶住了他,“阿爹,撐不住就不要硬撐了。”
鳳金旗深吸了口氣,施法穩住了身體狀況後,立馬推開了他的攙扶,低聲告戒,“不要讓他們發現,否則…”話音一頓,父子二人齊刷刷回頭看向了山上。
只見落地後圍在燃燒的知靈大聖屍體前繼續吟唱“伏魔真言”的人出現了騷動,心態一亂,真言立馬不真了,聲音隨之也亂了。
一道白光從燃燒的屍體中迸射了出來,浮空甕裡甕氣地“哼哼”了兩聲,便化作流光而去,一夥人手忙腳亂地出手攻擊也未能攔住。
長髮飄飄的也先反倒未攔,面色凝重地目送了流光而去。
向蘭萱當初跟庾慶等人在地下就見過一枝花的遺體出這狀況,問:“大族長,這怎麼回事?”
“真靈出竅!”也先隨口回了句,見到那道白光飛進了山頂的“神樹”內,迅速閃身追了去。
餘者雖不知所以,除了向蘭萱外,也紛紛跟著飛掠而去,下方的鳳金旗亦飛身而去。
急掠上山要跟去看情況的鳳藏山卻被向蘭萱給攔下了。
向蘭萱朝被殺的鳳阿刀那邊抬了抬下巴,問道:“怎麼回事?”
鳳藏山立刻把湖弄自己父親的話給重複了一遍。
向蘭萱關心的不是這個,追問:“跟他一起的探花郎他們呢,也被妖王抓了嗎?”
鳳藏山:“沒詳問,聽鳳阿刀的意思,應該是被妖王殺了。”
沒說實話,怕其他人知道庾慶等人落在了妖王手上會去尋找,而他是極不希望庾慶幾個被找到的,這樣至少能給自己爭取到滅口的機會。
“殺了…”向蘭萱呆住了,失魂落魄狀地喃喃,“不是很聰明麼,怎麼會不知自保…”
鳳藏山沒心思跟她扯,怕其他人在裡面先找到庾慶他們,見她不再問了,立馬閃身上了山。
失神了好一陣後,眼角不知何時噙了淚花的向蘭萱才深吸了一口氣面對現實,風中抬袖抹了把淚,烈焰紅唇用力一抿,拿得起放得下的風情就在這扭頭的瞬間,亦飛身而去,飛向了山頂的“神樹”位置。
沒了“伏魔真言”的干擾,躺在山石間的師兄弟三人終於陸續緩了過來。
搖搖晃晃爬起的庾慶施法疏通全身後,看了看外界的情況,立刻飛身而出,一路向山腰飛奔而去,最終停在了鳳阿刀的屍體旁,怔怔看著。
很快,南竹和揹著人的牧傲鐵也趕到了。
“唉!”南竹一聲輕嘆。
牧傲鐵腮幫子鼓了鼓道:“我要做了鳳藏山,誰都不要攔我。”
“你打得贏他嗎?”南竹反問一句後,又回頭問庾慶,“現在收屍不合適吧?”
庾慶看了看四周,看到了那堆燃燒的屍體,沉聲道:“先救向真。”
南竹正想問怎麼救,庾慶已經迅速衝向了那燃燒的屍體,施法撲滅了火,然後拔劍破開熱乎乎的烤肉。
南、牧二人瞬間明白了他想幹什麼,相視一眼後,也迅速揹著向真跑了去。
到了地方,放下人後,牧傲鐵又主動肩負了放風的職責。
看到燒焦的屍體,南竹苦笑,“焦成這樣,裡面應該都熟了,還能有血嗎?”
好在屍體的塊頭夠大,不一會兒庾慶就從屍體深處揚了劍尖出來給他看,“別廢話,快給向真脫衣服。”
劍尖上有殷紅血液,似乎還帶著點熱氣,南竹眨了眨眼,懂了,迅速回頭,一陣手忙腳亂,飛快將向真給脫了個精光,而埋頭屍體裡面的庾慶已經切割了一塊血湖湖的肉扔給他。
南竹一把接了,然後拿著血湖湖的肉當刷子,快速在向真身上到處塗抹,不抓緊時間不行,山上的人隨時可能會下來。最後連向真的頭皮也沒放過,施法弄了血液給其洗頭,這也是為了他好,他們猶記得池碧瑤抓掉頭皮的恐怖畫面。
不一會兒,一切弄完了,庾慶和南竹剛要招呼牧傲鐵來當苦力揹人,卻發現牧傲鐵鬼鬼祟祟在較遠處一塊大石頭後面,不知在偷窺什麼。
明顯有狀況,庾慶迅速閃身過去,落在了牧傲鐵身邊,也伸頭往大石頭後面看了眼。
不看還好,一看便驚住了,只見砸落在山溝裡的天羽屍體上,已經繚繞了一層邪氣,霧氣般籠罩在屍體周圍地面的邪氣也在快速縮回本體,邪氣退過的地方,灑在地上的血跡也帶走了。
不但是地上的血跡,連天羽衣服上的血跡也給清繳的乾乾淨淨。
所有的邪氣都在快速往天羽胸口的傷處回收。
庾慶眨了眨眼,這哪能行,立刻伸手摸上了掛在胸口的邪靈珠,穿著v領的獸皮衣服,珠子就在胸口上晃著,順手一摸就是,正要藉助邪靈珠將天羽徹底滅殺,卻終究是晚了一步。
邪氣突然全部消失了,天羽胸口的血窟窿竟然沒了,恢復如初的面板,胸口也起伏了起來。
這是已經活過來了?師兄弟兩個頓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偏偏南竹還背上了向真,也朝這邊來了,要看熱鬧。
聽到腳步聲,庾慶迅速回頭朝他做了個“噓”的噤聲手勢,然後拉上牧傲鐵迅速撤了回來,示意躲人。
南竹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師兄弟多年,知道這樣做肯定有原因,自然是信他的,迅速緊張跟上,最終一起窩進了一個隱蔽處躲藏。
放下向真後,見兩位師弟又扭頭趴在了石頭縫隙間偷看來處,南竹忍不住低聲問:“到底怎麼了?”
牧傲鐵微聲回了句,“是天羽。”
“天羽怎麼了?”
“他又活了。”
“不會吧?”南竹難以置信。
庾慶提醒了一聲,“裂谷山莊吳老太爺他們一樣的。”
這麼一說,南竹立馬就懂了,忍不住啊了聲,“天羽變邪魔了?”
“噓。”庾慶再次示意他閉嘴噤聲。
小窩窩裡當即安靜了下來。
左等右等,遲遲不見天羽出來,庾慶頓有些後悔了,發現自己還是膽小了,剛才就應該衝上去再亂劍補上,然後用邪靈珠吸死他。
現在再上去,他又不敢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從那邊山溝裡躥出,浮空而立,冷目四顧,正是天羽。
天羽一眼就看到了燒焦的噬靈鴞屍體,閃身落去,親自檢查,確認是知靈大聖的屍體後,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山頂的“神樹”,一個閃身飛了去。
躲在石頭後面的師兄弟三個這才鬆了口氣,之後背上人,也偷偷摸摸上去了,仙泉的誘惑終究是太大了,忍不住為之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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