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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破了。
錢確實是呂秀才藏起來了。
原因和展紅綾說的差不多。
呂秀才成為關中大俠後,忍不住炫耀自己的金牌,為了維持大俠名號,出錢做了很多好事,花錢如流水。
一百兩銀子很多。
同福客棧夥計四十年的工錢。
一百兩銀子很少。
想要修西涼河的河堤,那簡直是杯水車薪,好在婁知縣是個清官,並未為難呂秀才,只是讓人簡單的加固。
花銷大概是——四十兩!
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正好可以給呂秀才個教訓,讓他不要太張揚。
同時也給呂秀才刷刷聲望。
別看沈煉只是個捕快,但背後的關係極為複雜,家裡面還有一位狀元,稍稍提點幾句,都能有極大的幫助。
讀書人清高,不講究這個?
呸!
這話李尋歡都不會相信!
讀書人最擅長的就是這種事!
你以為那些“二代”,是不學無術尸位素餐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
大錯特錯!
真正的二代,是某位大儒的學生,正經考取的秀才功名,才高八斗,出口成章,朱元璋也很難挑出毛病。
不信?
把宋濂的《送東陽馬生序》,認認真真品讀一百遍,然後就明白了!
尤其是題目,記得讀一千遍!
婁知縣的苦心,沈煉沒能理解。
因為在沈煉心中,呂秀才是潛龍在淵的人才,而不是迂腐的酸秀才。
這位爺可是在四十多歲的年紀,就能成為青州知府,三年後任期滿,擢升為戶部侍郎,官比郭不敬更大!
四十多歲成為侍郎,五六十歲就有可能成為尚書,熬到七八十歲,憑藉學識和資歷,死後很可能會有追封。
李尋歡的大哥,差不多就是如此。
李家是什麼背景?
呂秀才是什麼背景?
呂秀才肯定拿到了下列劇本:
《蟄伏四十年,金手指到來》
《娶妻後才能看到外掛》
《我的外掛來的有點晚》
《我的金手指是大器晚成》
《賢妻助我,一飛沖天》
沈煉非常懷疑,要麼呂秀才有大器晚成外掛,要麼郭芙蓉有旺夫外掛。
……
展紅綾最終還是離開了。
她是六扇門的捕快,她要去完成自己幼時夢想的事情。
看著展紅綾的背影,風四娘忍不住問道:“她能做個好捕快麼?”
“捕快是需要歷練的。”
“歷練過程中的麻煩呢?”
“當然是隊友為她收拾。”
“她的隊友,誰啊?”
“追風唄!”
沈煉笑道:“我已經飛鴿傳書,讓追風做好準備,做師兄的,只能提供這麼多的幫助了,別的無能為力。”
風四娘好奇的問道:“聽說你最近創出一門玄妙法門?聽左詩說,你只需要輕輕一點,就能夠把我擊倒。”
沈煉聞言抽了抽嘴角。
感謝自在門門規。
這門武功若是傳出去,韋青青青非給自己來一招風刀霜劍不可!
就算不轟成肉醬,也要廢掉武功逐出師門,畢竟這種武功……韋青青青再怎麼江湖奇俠,也沒奇到這份上!
莫說斬經堂、自在門這種正派,就連專門鑽研這些手段的陰癸派、天命教等邪門歪道,也沒創出這等妙法。
“師姐,這門武功很特殊,白天不適合施展,晚上才能發揮出威力。”
“專門用於夜戰的法門?我記得驚濤掌便有一招專門用於夜戰,沒想到伱也能創出類似的招數,真是……”
沈煉:\(T﹏T)/
師姐別說了。
這事兒傳到師父耳朵裡,等待我的就是驚濤掌+風刀霜劍,不把我轟成一萬九千多塊,肯定是不會罷手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你對為師最大的孝敬,就是離開師門之後,千萬別提為師的名號。
為師丟不起那個人!
再次感謝自在門門規。
只要我還活著,這門武功,永遠不可能外傳,永遠都是我的大秘密。
……
夜!
風四娘問道:“怎麼在房間?難道不應該在野外麼?快點兒,我還想試試你的武功呢?真的有這麼厲害?”
沈煉邪笑道:“真的要試?”
“那還有假,我倒要看看,你創出什麼絕學,能破九天玄女真經!”
“師姐看好了!”
沈煉輕輕一彈指,彈出隔音氣罩,隨即心念一動,氣罩收縮指尖,伴隨著肌肉震盪,氣罩在指尖不住跳動。
風四娘不知這有什麼玄妙,但忍不住泛起雞皮疙瘩,她有種預感,就算武功再高十倍,也會被一指頭點倒。
這不是什麼武功妙訣!
這是專門剋制她的神通術法。
沈煉指尖觸在風四娘身上,風四娘只覺得閃電劃過每個細胞,腦海中升起數萬道雷霆,渾身勁力頓時消散。
那是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如雷霆閃電,似萬丈波濤,風四娘就是怒海狂潮最深處,隨波逐流的木筏。
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忽起忽落。
由遠而近,飛馳而來,潮頭推擁,鳴聲如雷,萬馬奔騰,波瀾不息。
風四娘終於理解左詩的話。
同時也明白一件事,如果沈煉敢把武功洩露出去,郭不敬的驚濤掌會化身為案板,韋青青青的風刀霜劍會變為千百把鋼刀,把案板上的沈煉
——細細的切成臊子!
——不帶一點肥的在上邊!
話說師弟這麼強壯,他的肉顯然非常的筋道,應該會非常美味吧?
風四娘忍不住想要嚐嚐。
她張開嘴,咬住沈煉的左肩。
……
同福客棧對面開了家怡紅樓。
一般來說,這個名字,很顯然是秦樓楚館,但對面那家卻是正經酒樓。
飯菜美味,價格實惠,服務周到。
簡而言之四個字——物美價廉!
就連沈煉和風四娘,也覺得這家酒樓非常不錯,綜合各種條件,這家酒樓可以評為上等,吊打同福客棧。
短時間內,七俠鎮的食客,習慣在同福客棧吃飯,過了半個月,長期來此吃飯的老客,大部分去了怡紅樓。
食客吃的是飯,飯館賣的是手藝,手藝不如人,那就是最大的硬傷。
李大嘴的廚藝,在大城重鎮,最多隻能去洗菜切菜,但在七俠鎮,勉強算是上等,菜的味道並不算差,優點是料給的非常足,缺點是菜品非常少。
再怎麼好吃的菜,如果來來回回就那麼幾樣,肯定有吃膩的時候。
如果在這個時候,對面開了家手藝更好、花樣更多、價格實惠、服務周到的飯館,生意很明顯是保不住的。
為了保住自家生意,佟湘玉嚴令李大嘴開創新的菜品,數量不需要多,但必須是對面怡紅樓沒有的菜品。
李大嘴苦心鑽研大半個月,最終確認了一件事——他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
李大嘴在白展堂的提點下,做了一桌驚世駭俗的菜品,請眾人品嚐。
沈煉也在受邀之列。
當然,沈煉肯定不會吃的。
李大嘴做出來的菜品,只能讓另一個李大嘴吃,正常人很難嚥下去。
“首先是冷盤,麻辣魚鱗!”
開啟罩著碟子的大海碗,露出一盤色彩鮮豔的菜,沒等夾起來,只是看到魚鱗的模樣,便能感覺到魚腥味。
事實上,魚鱗是可以吃的,不過最好還是炸著吃,配點特製的蘸料。
李大嘴的做法是涼拌。
不僅腥,而且辣,辣中帶甜,甜中帶苦,苦中透著辣,辣中藏著腥。
簡而言之兩個字——難吃!
腦子正常的誰特麼會吃這玩意?
“下一道,酒釀蘿蔔皮!”
“下一道,紅燒胖大海!”
“下一道,酥炸小黃瓜!”
“下一道,碳烤母豬蹄!”
“下一道,清蒸黃花魚!”
每亮出一道菜品,佟湘玉的眼神就多幾分憤怒,清蒸黃花魚,終於被她找到了藉口,直接拍桌子怒問。
“這道菜對面有了!”
“名同菜不同,他們蒸魚,都是用清水蒸,咱們蒸魚,是用泔水,這些年做飯留下的菜湯,我全都留著,用這些湯煮成一鍋濃濃的高湯……”
佟湘玉氣的粉面發白,指著最後兩個大碗說道:“看看湯和甜品!”
李大嘴掀開蓋碗,露出一盆汙濁的蛋花湯,高聲道:“泔水蛋花湯!”
佟湘玉差點抽過去,總算還有最後一個希望,那就是最新的甜品。
“甜品,冰糖肥腸!”
佟湘玉怒極反笑:“好菜!真是做的好菜!你們把這些吃光,一點菜湯都不許剩,我看著你們吃!快吃!”
“掌櫃的,我們……”
“你們都不吃,客人會吃麼?”
“我這個……”
李大嘴急的抓耳撓腮,這些東西怎麼做出來的,他比誰都明白,若是全都給吃下去,少不得拉半個月肚子。
俗話說,英雄扛不住三泡稀!
天大的英雄,拉一個晚上,基本上也就完犢子了,連續拉半個月,能把李大嘴這身肥膘肉,全都給拉出來。
沈煉替他打了個圓場,這事兒其實不怪李大嘴,完全是對面以本傷人。
不是他們的菜品便宜,而是故意賣的這麼便宜,等到擠垮同福客棧,他們就能漲價,快速把賠的錢賺回來。
這種事情,哪個時代都很常見。
有個成語叫做“無尖不商”,描述的就是價格戰,說的是賣米的商人,會把米弄得尖尖的,凸出來一部分。
這部分是給顧客的讓利,米堆得越高,讓出的利潤就越多,招攬到的客人便越多,最終能夠賺到更多的錢。
可以理解為,一個圓柱體,上面放著一個底面積相同的圓錐體。
圓柱是正常售賣的商品,圓錐是商家贈送的禮物,根據圓錐體積公式,底面積相同,高度越高,體積越大。
所以呢,誰堆得尖、堆得高,就證明贈品更多,人們都願意去買。
只不過時移世易,曾經是給顧客讓利的好事,如今卻成了無奸不商。
以本傷人這種手段屬於陽謀,要麼直接認輸,要麼跟著燒錢,大把大把的銀子扔進去,看看誰砸的水花大。
沈煉拿起一根酥炸小黃瓜。
李大嘴做的菜品中,只有小黃瓜是能吃的,如果稍作修改,再去編點奇葩的故事,那就是——天婦羅仙人!
“這東西的味道還算湊合,就是用料和火候沒掌握好,而且你能用麵糊裹著炸黃瓜,不能炸別的東西麼?”
“炸什麼東西?”
“炸蝦!”
“還有呢?”
“炸冰溜子!”
所謂的冰溜子,就是冬天房頂上的積雪融化後,順著屋頂向下流,但由於天氣太冷,流的時候結冰,在屋簷處形成一個個冰錐,俗稱冰溜子。
炸冰溜子這種菜品,很明顯屬於北方菜系,因為南方看不到冰溜子。
總不能讓廚子學寒冰綿掌吧!
炸冰溜子沒什麼特殊味道,就是冰的寒冷和油鍋的炎熱,帶給食客強烈的反差,也很考驗廚子掛糊的水平。
能完美的做出炸冰溜子,在掛糊方面的技藝,基本上就算是大成了。
另外,這個讀作掛糊(hù)。
上官雪兒問道:“師父,炸冰溜子好吃麼?還有,對面那家飯館,把價格壓得這麼低,真的能撐得住?”
沈煉摸了摸上官雪兒的頭:“今天晚上的作業,算怡紅樓的流水,算算她們的賬簿,有沒有特殊問題。”
“師父這麼說,那就是有嘍!”
“我說的不算!”
“誰說的算?”
“證據說的算!”
沈煉讓上官雪兒去算賬,這是給她的數學作業,自在門弟子,不要求學富五車,但絕對絕對不能是文盲。
白展堂小聲問道:“沈捕頭,怡紅樓真的有問題?你不是騙人吧?”
沈煉道:“每天扔那麼多錢,扔到現在還沒倒閉,要麼本錢雄厚,要麼有別的手段,如果她們的本錢,厚到了這等地步,怎麼會來七俠鎮開店?”
“她們是怎麼省錢的?”
“稅!”
“你為何不抓她們?”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婁知縣的事情,他應該盯了一段時間,你沒發現老邢每天都去怡紅樓麼?”
“老邢是去吃飯的。”
“吃飯不耽誤辦案。”
月底的時候,怡紅樓收到了婁知縣送來的罰單,為了防止坐牢,只能咬牙把窟窿補上,然後發現本金虧光。
要麼漲價,要麼走人!
繼續砸錢是絕對不可能的。
無論沉沒成本多高,她們都必須停止投入,壯士斷腕,換取生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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