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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俞大鉞有此一問,饒是齊老漢向來主意極正,一時間竟也不知如何作答。
此時此刻,兩人一狗的身前是一群非人的異物,但似乎並無加害之意,身後是朝廷派來平亂的官軍,看上去倒很像是救百姓於水火的王師,可要說哪一方更可怕……
嘿嘿,人心和鬼蜮,其實有時候並無太大分別,甚至還可能顛倒過來!
俞大鉞生來就是個急性子,更是出了名的傻大膽兒,眼見齊老漢一時沒有作答,立刻就自己拿了主意。
他向前跨出兩步,舉著斧子朝擋路的鬼影子們喝道:“我們爺孫倆著急趕路,還請道上的諸位朋友賞個臉、讓個路!”
那些正在爭吵拉扯的鬼影子猛地頓住,似乎剛剛才發現這兩人一狗的存在,齊齊扭頭看來,窄巷中登時一片寂靜。
這些傢伙也不知都是些什麼東西,除了身形飄忽些,長得倒是都挺有人樣。
它們直勾勾地瞅了兩人一狗幾個呼吸,竟是又齊齊轉過頭去,再次旁若無人地對罵廝打起來,種種聲響立時噪雜一片。
若是仔細分辨,似乎是兩家人延續了好幾輩子的恩怨,哪年哪月你家門前新修的臺階又高又大擋了路,讓我家過不了驢車了;哪年哪月你家的院牆塌了,再修時偷偷往巷子裡挪了一寸了;哪年哪月你家的大門上雕了個八卦鏡,照著我家的茅房了……
諸如此類,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張家長李家短的破事,卻也是不知多少年積攢下來的滔天怨氣。
俞大鉞瞪著眼睛聽在耳中,登時就給氣樂了:“跟我那些親戚一個德性,半點虧不肯吃,就想著佔便宜!這樣的貨色即便做了鬼,又能長進到哪裡去?”
他立刻揮舞著斧頭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嚷嚷:“對不住對不住,老少爺們兒都往後讓一讓!咱這大斧子不長眼睛,碰著傷著可不是玩的!”
對於俞大鉞這看似莽撞的舉動,齊老漢並未阻止,反而呵呵一笑,輕輕踢了半點兒用處也無的老黃狗一腳,邁步就跟了上去。
“嗷!”
老黃狗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咧著一張大嘴、撒開四條狗腿,好似一條發了性的山中老狼,嗷嗷叫地往前衝。
它看上去雖然頗有老態,但跑動之間竟是極為矯健,四條腿明顯勁道十足,略一蹬地就能往前竄出老遠,就是那些個正當年的獵犬也未必能及。
揮舞著大斧子的俞大膽兒和老黃狗很快就並駕齊驅,立刻將這條彎彎曲曲的窄巷佔了個滿滿當當。
那些鬼影子躲避不及,被一人一狗衝得七零八落,其中不少倒黴蛋捱了大斧子或者狗爪子,立刻就形體潰散、驚呼連連。
齊老漢將木弓背上,跟在後頭大步前行。
有幾個被擊潰的鬼影子散而復聚,瞧見了這身材魁梧、龍行虎步的老漢,昏頭昏腦地開口就罵、抬手就打。
齊老漢也不客氣,專挑那些罵得最難聽、蹦得最高的,奮起老拳、逐個毆擊,立刻又將其打得崩散開來。
如是幾次之後,巷子裡的鬼影子們散而復聚者數次,雖然嘴上仍舊罵罵咧咧,但敢撲上去廝打的已是一個也無。
“嘿嘿,這才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眼見它們雖不禁打,但又著實耐打,竟是無論如何也打不死,齊老漢與俞大鉞也不多作糾纏,樂呵呵地揚長而去。
尤其是俞大鉞,頗有幾分當初痛毆自家惡親戚的暢快之感。
眼見那兩人一狗漸行漸遠,眨眼間就要出了這條巷子,兩家鬼影子互相看看,竟是頭一次同仇敵愾。
其中一家領頭的忽然高聲叫道:“彼輩著實兇勇,非我等可敵,快去請丁大哥來,方能制他!”
其餘鬼影子一聽,無不拍手叫好,旋即一鬨而散。
卻說齊老漢這兩人一狗在舒展了一番筋骨之後,一路專挑偏街小巷而行,很快就遠離了喧鬧不已的縣城正街。
他們面前很快就出現了一座石橋,橋對岸是一塊挨著城牆的荒地,荒地裡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座義莊,門口兩個白燈籠在夜風中搖來晃去。
兩人一狗倏然止步,只因那石橋上赫然有著一團巨大黑影。
這黑影長得同樣像人,然而身長丈許,隱約可見其面色青紫、猙獰可畏,盤腿坐在橋面上,朝著這頭桀桀怪笑。
俞大鉞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大斧子。
他記起鬼影子們最後的那聲叫喊,咧嘴笑道:“齊阿爺莫要上前,這廝應當就是那些鬼影子口中提到的丁大哥了,樣子倒是挺唬人!”
齊老漢面露凝重之色,沒有接受俞大鉞的好意,反而上前兩步將這個青年護在身後:“這東西瞧著可不好對付!”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伸進腰間布囊,摸出一根白如霜雪、光華隱現的毫毛,暗自攥在拳頭縫裡,同時周身血氣湧動,有淡淡的虎意散發而出。
只是沒等這個老當益壯的麟州老獵戶發作,被他護住的俞大鉞已經先一步紅了眼睛,邁開大步就往橋上衝:“什麼狗屁的丁大哥,且先吃伱俞爺爺一斧!”
說時遲那時快,雪亮的大斧子決然劈下,帶起一道猛惡勁風。
坐在橋上的黑影惡鬼甚至來不及起身,只得伸手胡亂一攔,兩相碰撞之下竟是鏗然有聲。
再看此刻的俞大鉞,竟是比惡鬼和齊老漢都更像是一頭惡虎。
他一朝得勢便再不相饒,口中狂呼、手中亂舞,先是兩斧子劈開了那黑影惡鬼如鐵一般堅硬的胳膊,緊接著又是一斧子重重剁在了對方的肚腩上,登時火花四濺,更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大響。
丈許高的大鬼應聲倒地,重重倒撞在橋面上,倉促間竟是爬不起來。
俞大鉞獰笑一聲,整個人縱身一躍,已將雙腳踩住了黑影惡鬼的胸膛,只覺落腳處甚是堅硬。
他來不及細想,雙手高高舉起大斧子,將厚重的斧背朝下,狠狠砸在大鬼的青紫面龐上,登時教這廝鼻樑塌陷、雙眼爆裂,更有紅白穢物從七竅裡噴濺而出。
這個名為丁大哥的兇惡傢伙終於發出一聲慘嚎,旋即丈許長的身軀漸縮漸小,最終竟是隻餘二尺。
俞大鉞這個傻大膽兒立刻興高采烈地彎下腰去,將丁大哥的屍身撿了起來,只見那竟然是一根長達二尺、粗如巨指的大鐵釘,若不是有一頭極為尖銳,拿在手裡就跟個大鑿子似的。
他愣了愣,這才抬頭朝趕到近前的齊老漢笑道:“這東西瞧著不大像是船釘啊?偏偏做得這般粗長,也不知是用在哪裡的?”
齊老漢湊近瞧了瞧:“這個小縣城南邊的河道不深,應當不需要太大的船……”
他說著扭頭看向石橋對面的義莊:“反倒是本地有厚葬死人的習俗,這東西怕不是棺材釘成精吧?”
俞大鉞明顯對見多識廣的齊阿爺頗為信服,聞言就吃了一驚:“乖乖!那得是多大的一口棺材啊?怕不是跟條大船似的?”
“嘿嘿,我老頭子家的後山裡就有不少古墓,故老相傳,別說是大船一般的木棺了,聽說就連萬斤巨石做的石槨都有!”
齊老漢的語氣就像是在跟自家孫兒講故事,聽著就不像是真的。
他轉頭瞧見青年依舊緊緊攥住大鐵釘不肯撒手,忍不住皺眉道:“你還拿著這晦氣東西作甚?趕緊丟了,回去把手好好清洗一番!”
俞大鉞立刻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這根大釘子捱了我幾斧頭,也只是教那丁大哥了賬,本身卻連個白印兒都沒有,分明是輕易尋不到的好東西,可不能隨便丟了!”
見狀,齊老漢就知道這青年又犯犟了,這一點很有些像自家孫兒,那真是勸也白勸。
他當即決定不再瞎耽誤功夫:“得得得,你殺了這個丁大哥,本身又是做木工的大師傅,如何處置自然由你自己說了算。”
說話間,齊老漢已是邁步從石橋上走過,目標直指橋對面那座孤零零的義莊。
俞大鉞立刻喜笑顏開地跟上,一手提著心愛的大斧子,一手牢牢握著新得的大鐵釘:“齊阿爺,若是這個丁大哥果真是棺材釘,咱們十幾號人已經在這處城中義莊裡住了好些天,怎麼從沒見它出來作祟?”
“多新鮮吶!我老頭子又不是神仙,你問我……我問誰去?”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帶著老黃狗晃晃悠悠下了石橋,又輕輕推開了義莊的大門。
門後早就已經站滿了人,總有一二十人之多。
他們個個面帶驚懼地看著俞大鉞,似乎是第一天認識這個常被眾人打趣的俞大膽兒。
瞧見這些人的神色,俞大鉞嘿嘿一笑,揚了揚手裡的大鐵釘:“諸位莫怕,這個丁大哥不如我俞大膽多也!”
他最後一個跨過門檻,轉身又將義莊的院門關好,順手落上了門閂。
義莊裡的眾人神情稍定,其中一人重重撥出一口氣,心有餘悸地道:“這鬼東西當真兇惡,你將它帶回義莊裡來,萬一等大夥兒睡熟了突然詐屍,咱們這些人怕是一個都跑不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眾人群起附和:“是啊是啊,俞大膽兒你可莫要害了大夥兒!”
俞大鉞立刻不樂意了:“什麼叫我害了大夥兒?若非我俞大鉞將它打殺了,你們這些縮在義莊裡的人怕是一個都跑不了!”
“再者說了,咱們為了省錢連這般晦氣的義莊都住了,還怕什麼詐屍啊?”
不等眾人再勸,青年已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爾等莫要聒噪,取火把來!”
“不是都說鬼怪最怕日頭和烈火麼?我這就當眾將它燒上一燒,任憑什麼鬼啊怪的都得了賬!”
聞聽此言,立刻就有人取了一個火把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俞大鉞拿粗布裹住了大鐵釘的圓頭,好等待會兒便於抓握,接著就將釘尖探入到了火焰之中。
十幾個呼吸之後,大鐵釘毫無異狀。
俞大鉞暗暗鬆了一口氣,掃視在旁圍觀的眾人,面上得意一笑:“如何?”
他才要將大鐵釘挪開,手腕卻被齊老漢一把抓住,再難移動分毫。
“再等等!”
齊老漢的語調很是嚴肅,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
俞大鉞立刻不動了,老老實實繼續灼燒大鐵釘。
又過了半晌,等到釘尖已經被燒得通紅,大鐵釘忽然就劇烈震顫了起來。
圍觀眾人呼啦啦跑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是驚惶後退,避得遠遠的。
“他孃的,竟然真的詐屍了!”
俞大鉞一對明亮至極的招子倏然瞪大,不但未曾撒手,反倒將自己的大斧子一扔,雙手緊緊攥住釘頭,這才沒讓大鐵釘脫手。
大鐵釘幾度掙扎未果,釘尖忽然就有汙血涔涔而出。
這些汙血落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上,登時化作陣陣腥臭刺鼻的黑煙,聞之令人作嘔。
俞大鉞首當其衝,險些將晚飯都給吐出來。
他鐵青著一張臉,手上卻是再度加了一把力,同時使勁兒吹氣,努力將飄向自己的黑煙吹散,只可惜收效甚微。
一旁唯一沒有躲避的齊老漢猛地揮出一拳,拳鋒隱隱泛著白光,登時便將這股凝聚不散的邪乎黑煙擊散。
良久之後,大鐵釘中再也沒有汙血冒出,大股的惡臭黑煙也被齊老漢接連擊散,繼而漸漸消失在夜風之中。
“咳咳咳,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俞大鉞不再憋氣,看臉色明顯是緩了過來。
見狀,眾人這才又圍攏過來,盯著這根熱氣騰騰的大鐵釘嘖嘖稱奇。
俞大鉞拿眼一掃,立刻相信了齊老漢對於這些人的評價:“這種時候,單是孝順可未必頂事,說不得有膽量渡過禁水的,真就只有我和齊阿爺兩個了……呃,頂多再加上一條老狗。”
心裡轉著這等念頭,青年卻很好地掩飾住了對眾人的鄙夷之意,面上又變得得意洋洋起來:“這下放心了吧?有我和齊老丈在,保管爾等太平無事!”
誰知他話音才落,義莊的大門就忽然被人重重敲響。
咚!咚咚!咚咚咚!
那沉重的敲門聲竟是一聲緊似一聲,義莊院門隨之一個勁兒地晃盪,灰塵簌簌而落。
齊老漢皺起眉頭,將手裡已經變作烏黑的毫毛投入火中,轉而又將手探進了腰間布囊。
早就懶洋洋臥在門邊的老黃狗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嘴裡發出惱怒的嗚嗚低吼。
俞大鉞則是黑著一張臉,沒好氣地朝門外喝道:“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義莊來砸門,攪了你俞爺爺的清夢!”
聞聽此言,門外立刻就有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答道:“哎呦,實在是對不住!只是我家裡急需幾口棺材,不知此處可有的賣嗎?”
俞大鉞的臉色更黑了:“這義莊裡的棺材都是有主的,你若是誠心要買,俞爺爺倒是可以幫你問問,看有沒有願意讓出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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