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淘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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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也在腦子裡過了遍他認識的人物，還真沒有對上號的。

“不在九門，但是人家名氣也不小，江湖人稱淘金娘，專賣死人身上扒下來的金銀首飾，一對鴛鴦鉞走天下，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

黑瞎子煞有介事的介紹：“也就我和啞巴老到處跑，啞巴年紀大忘性大，說不準哪遇上給忘了，還得靠瞎子我記著，人淘金娘可是南苑和鷹潭響噹噹的大人物，主要活動地點不在杭州和北京，你倆又老守著那一畝三分地，能知道就有鬼了。”

張雪桔想起什麼似的，抬頭看黑瞎子：“找你那老頭沒讓你把我帶回去？”

“得了吧，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您今個兒被我硬撈回去改天還不知道怎麼記恨我呢。”

黑瞎子嬉皮笑臉的，一口京腔給他說得像相聲似的。

“您不想走誰也動不得您，哦，那位爺託我給您帶話，您聽好了哈，”

黑瞎子站直，裝模作樣的清清嗓子，抖了張紙出來，開始堪比小學生念課文似的詩朗誦，“「老子的腿治不好了，別找你那死方子了，給你治一下不得治死，滾回來把學上了。」”

末了還感慨一句：“只說找人沒說還有陪練啊，回去得加錢，必須加錢。”

這託他帶的話屬實有點尷尬了，怎麼聽怎麼像人家家事。

胖子遂遞了份肉轉移話題，看得出這姑娘確實有點意思，中年人的特質此時就顯現上來了，愛照顧小輩那是通病，胖子一臉胡茬笑得像朵花：“小桔姑娘，哦不，淘金娘，幸會幸會，哪能老窩在南昌啊，有空來北京潘家園報我名，上我鋪子裡坐坐，胖爺給你做飯吃。”

張雪桔鬧了半天氣也消了，沒人跟她犟的時候她脾氣一下子就軟了下來，這會兒也意識到不好意思了，撓著腦袋曬笑著應了兩聲。

無邪也想人姑娘來吳山居增添點菸火氣，心癢了半天憋出的卻是好奇的問題：“淘金娘，找你那人是…？”

無邪還怕人介意來著，結果人姑娘撓撓頭笑了下，完全不介意似的：“哦，那是我師父劉三，別叫我名號了，也是別人取來玩兒的，聽起來怪不好意思的，叫我小桔就行。”

張雪桔咬著分過來的兔肉道：“抱歉哈，之前有點不爽就沒介紹自己，我今年16，八歲就下過地，不用擔心我，我師父劉三，道上人稱煙鬼柳三，去年夾喇嘛的時候撞盤了，有人混進來給他腿搞廢了，我就尋思著找點古法子給他治治腿。”

“至於張家，”張雪桔撇撇嘴，瞄了眼張起靈，講話聲音低了下去，聽起來像在嘀咕，“挺好的，不過和我沒啥關係。”

上一輩的恩怨她沒打算參與，不過她還是怕這個現任族長。

她轉頭看無邪道：“小三爺，我可是聽著你的事蹟長大的，你們仨黃金鐵三角，從小聽到大倒是沒親眼見過，我剛開始還以為你們仨真的動不動就滅口呢。”

誰謠傳的版本，動不動滅口的難道不是黑瞎子嗎。

無邪撇撇嘴，難怪剛開始不搭理人呢，感情把他們仨當黑社會了。

雖然性質上也差不多，但總歸還是土夫子聽著好聽點。

吃完東西，張雪桔說她等會得去趟南苑銷贓。

無邪一想南苑也是古玩市場，他給淘點貨，賣不出去也能塞給房東抵抵債。

一拍手就說順道兒，這荒郊野嶺也打不著車，讓山下蹲著的王盟送過去就行。

張雪桔也沒跟人客氣，一口應下。

胖子倒是很好奇這家墳能撈著什麼寶貝，張雪桔大方的拉開包給他們看。

“不準拿哈……只能拿一點。”張雪桔半道改口，估計是想到自己剛吃了人家的兔子有點不好意思，無邪看了不免笑著搖頭。

“誰稀得拿你的。”

胖子都沒下去，要是下去了，這地兒就算有好東西也輪不著她。

沒想到一拉開包，一包的金器閃瞎幾人的眼，黑瞎子更是捂著墨鏡退避三舍，遠遠豎了個拇指：“牛逼。”

“怎麼全是金首飾，家墳也有這麼多陪葬品嗎？”

張雪桔道：“倒也不是，之前有人託我下這個墓，說知道他祖宗墳裡頭陪葬的金銀不少，我就問他怎麼知道的，他說他爸那代傳下來的說法。

“當時還打算叫我陪著他下去來著，說挖到了三七分，我三他七，然後這貨出發時就嘎過去了，好像是家族內鬥還是啥。”

“他死了我可沒死，定金都沒付呢，我還買了好些裝備，就想著來這回回本，怕他家裡那群兄弟姐妹想起來祖墳的事情比我先一步下手，連夜買火車票趕過來的，三頓飯沒吃，好不容易蹲下來吃碗飯，某個人抓我前也不說一聲，只吃了兩口給我掀翻了。”

說著還幽幽地瞥了眼靠在樹上的黑瞎子，後者被看得有些心虛，摸摸鼻子尷尬的笑了笑。

無邪算是知道為什麼那墓這麼幹淨了，從張雪桔的講述中，他才知道，竟然有人跟黑瞎子一樣，不，更甚，摳搜到了一種瘋魔的程度。

張雪桔把墓室裡全搜了一遍，開棺的時候順便把棺材蓋上鎮屍的白色念珠也給扣了下來，結果就起屍了，不起不知道，一起屍一眼就看見棺材底下鋪滿的黃金，再一看這具白毛屍，金鐲子金鍊子還有金髮簪，看得她眼都直了。

“君子愛財也取之有道啊。”無邪感慨。

“所以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張雪桔道。

這也不是你連人貢品盤子都薅走的理由。無邪腹誹歸腹誹，終是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