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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飯點兒。
大清小孩子皇帝康熙正無聊地吃著滿漢全席,不是一個人吃的,而是他奶奶布木布泰陪著一起吃的。
老奶奶最寵孫子了,有什麼她自己覺得好吃的,都會讓蘇麻喇姑和張姑姑給康熙、福全這哥倆都拿一份過去。不過這個老奶奶愛吃的,當孫子的可不一定愛吃。好在大部分時候都有福全幫助消受,可今兒福全又溜號了,康麻子只好一個人享用老太太讓人拿給他的食物。沒一會兒就吃撐了......
可是在老奶奶眼裡,孫子哪兒有吃飽的時候?況且康熙還是個瘦子,看著都讓人心疼,必須得多吃一點!
老奶奶這時候又用筷子夾了一個張老包(就是張忠清)包的羊油素菜餡的包子,嚐了一口,還是那味兒......老奶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對身邊伺候的張姑姑道:“小玉,給皇上拿倆素菜包子。”
“嗻。”張小玉應了一聲,就拿起一盤子,再用筷子夾了倆大包子送到小皇帝跟前,“皇上,您慢用。”
康熙瞅了眼那包子......羊油素菜餡的,羶味很重的!平時吃一個都撐,現在一次來倆!這可怎麼辦好呢?
“玄燁,快吃吧,”老奶奶看見康熙盯著拿倆包子在“流口水”,就笑呵呵說,“吃不夠還有!”
康熙實在吃不下去,只好跟老太太說:“瑪嬤,給福全留倆吧,他一定是遇到什麼事兒才誤了飯點,下午還得和孫兒一起練騎射,餓著肚子可不行。”
“餓不著,”布木布泰笑著說,“他這會兒正在御膳房北面的那個箭亭裡頭和小寅子、小包子他們一塊兒吃喝呢,可熱鬧了。”
康熙心裡頭那叫一個生氣啊,福全這個兄弟不義氣,自己和人玩兒去了!
“玄燁,”布木布泰笑道,“怎麼不吃?是嫌瑪嬤給你挑得羊油素菜包子不好吃嗎?不好吃不要緊,這兒還有實心包子,可實在了,一個頂倆,要不給你來一籠?”
“不,不,不必了。”康熙趕緊拿起羊油素菜包往嘴裡塞......這個包子張的實心包子是行軍乾糧!又大又硬,吃一個就能撐一天,康熙要不吃還會被老太太嘮叨說忘了本,說什麼當年太宗皇帝和多爾袞行軍打仗時候都啃那玩意兒!
這話一說,康熙硬得頭皮都得吃一個了。
康熙一個涼了一半的羊油包子下了肚,正準備吃第二個的時候,乾清宮門外突然傳來了福全的聲音:“瑪嬤,皇上,我來晚了......我遇到點事兒,來晚了!”
康熙聞聲望去,就看見一身藍馬褂,戴著個瓜皮帽的福全一個人一路小跑著就來了,還一臉喜色......看來和小寅子、小包子他們吃得不錯啊!
“小寅子呢?”布木布泰這時候突然發問了,“他怎麼沒和你一塊兒來給皇上請個安。”
康熙這時候也發現曹寅沒來了,“對啊,曹寅呢?他怎麼沒來?”
“瑪嬤,皇上,他有事兒,待會兒再來......”說著話,福全就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左右。
“都退下吧!”布木布泰明白孫子的意思,笑著吩咐左右伺候的太監、宮女都退出去,然後又對張姑姑道,“小玉,你到外頭看著一點。”
這是要密謀造反啊!
張小包的姐姐也是個機靈姑姑,先應了一聲,然後又左右打量了一番,確認別的宮女、太監都走了,自己才最後一個退出去,還把大門給合上了。
看到人都走了,福全才賊頭賊腦湊了上來,壓低聲音道:“皇上,我今兒在入東安門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高手!”
“高手?有多高?”康熙也來了興趣,他現在正缺高手呢!
“有......有那麼高!”福全誇張地抬起胳膊,“比我高一個大頭!”
“嗨,個子高啊!”布木布泰笑著道,“高手得功夫高才行!”
“皇瑪嬤,他的功夫也了得!”
布木布泰問:“比你那個王府護衛觀音保如何?他可是正白旗蒙古的撂跤高手。”
福全伸出根手指頭,“高一招!”
“就一招?”康熙說,“那也沒高多少啊!”
“一招就把觀音保踹趴下了......曹寅這會兒就跑去找御醫了,所以才沒跟來。”
“什麼?”布木布泰吃了一驚,“一招就放倒了觀音保?”
康熙也大吃一驚:“怎麼那麼厲害?他是怎麼打的?”
福全撩起袍子,抬起右腿,比劃著踢了一腳,“就這樣......一腳踢得老高,直接踹在觀音保胸口,一腳就把人踹翻了!”
“撂跤還帶飛腿的?”康熙皺著眉頭,“這不耍賴嗎?”
“兵不厭詐嘛!”福全道,“而且這個高手出腳極快,跟閃電似的,我都還沒說開始,觀音保還在那裡甩膀子呢,他腳就踹上來了......這功夫一看就是真的!”
康熙眼珠子瞪得老大,“這是偷襲啊!要不要臉?”
“能贏就行,要臉幹嘛?”福全笑道,“這個高手可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他射箭的本事也厲害,在撂跤之前還和觀音保在箭亭比了射箭,連珠射......三十步外,二十連發全中,又快又準,射得力道也大,箭頭扎進去一大截,觀音保完全不是對手。”
“這倒是挺厲害的,”康麻子說,“就不知道他的騎射功夫怎麼樣了?”
“據這高手自己說,他的騎射本領也極為了得,而且他還有比騎射更厲害的能耐!”
“比騎射更厲害?那是什麼能耐?”
“他能騎在馬背上舞大槍,耍一丈六的長槍!”福全一邊說還一邊拿手比劃,“這裡扎一下,然後換另一邊再扎,可厲害了!”
布木布泰點點頭,“如果是真的,倒是有點能耐!對了,福全,你連說帶比劃了半天,還沒說這個高手叫什麼名兒,是哪裡來的?在不在旗?”
“皇瑪嬤,他是正白旗包衣漢軍的,姓王,名叫王忠孝,他爹是王輔臣!”
“原來王輔臣的兒子!”布木布泰眉頭一皺,“難怪武功那麼好,還那麼不要臉......”
康熙聽布木布泰這麼一說,也皺起眉頭問:“皇瑪嬤,您覺得這個王忠孝靠不住?”
布木布泰哼了一聲:“這個小的靠不靠得住我不知道,但是王輔臣這個老的卻是一定靠不住的!”
“皇瑪嬤覺得王輔臣有可能是鰲拜的人?”康熙問。
布木布泰搖搖頭:“他要是鰲拜的人就不會一個總兵當了十多年都升不上去了......他是正白旗的人,早年間又是阿濟格的護衛,想投靠鰲拜都不可能。”
“皇瑪嬤覺得王輔臣是吳三桂的人?”康熙又問。
“這就不好說了......吳三桂手底下都是這路反來反去靠不住的人!”布木布泰扭頭看著福全,“福全,你是怎麼遇上這個王忠孝的?”
“皇瑪嬤,我是今天上午進東安門的時候看見他和寅哥兒、小包子一起也要進東安門的,這才遇上的。”
布木布泰說:“王輔臣也是正白旗包漢軍,和包子張挺熟的,而且他和曹寅的額娘都在阿濟格府上當過包衣,早就認得。他兒子認識小包子和寅哥兒他們也不奇怪......不過這王忠孝進東安門幹什麼?難道他在宮裡有差事?”
“他是拿著御膳房行走的牌子進宮的,說是要拜包子張為師,學包包子。”
“噗哧......”布木布泰給逗樂了,“瞎扯吧!”
康熙則一頭霧水地問:“他今年多大了?是不是該應挑拜唐阿了?他要真那麼本事,選個侍衛也不為過,一個拜唐阿更是十拿九穩,學包包子幹嘛?”
“玄燁,那小子在胡說八道,”布木布泰笑著說,“這小子多半是跟著小包子、寅哥兒來御膳房蹭飯和玩耍的......對了,這小子是不是下個月就要應挑拜了?”
“是啊,”福全說,“他是為了參加下個月的應挑,才從雲南千里迢迢趕回北京來的,昨兒才到。”
“昨兒?”康熙眉頭一皺。
布木布泰看著孫子問:“怎麼啦?”
康熙的麻臉已經有點放沉了:“那他是和吳國貴一起來的吧?”
“是啊,”福全點點頭,“他還說他和吳國貴、吳應麒的兒子們關係都挺好,是什麼......雲南講武堂的同窗,和平西王藩下和雲貴綠營的子弟們一塊兒學過四書五經、兵法韜略、行軍佈陣和上陣廝殺的真功夫,他的射箭和馬上功夫,就是在雲南學會的。”
“那他真的是吳三桂的人了!”康熙皇帝眉頭大皺,望著布木布泰,“皇瑪嬤,您看這個人還能用嗎?”
布木布泰笑道:“他和吳三桂的孫子們關係不錯,並不等於就是吳三桂的人!他是王輔臣的兒子,也正白旗漢軍的包衣人......玄燁,你仔細想想,他為什麼會跟著吳國貴一起來北京?來了北京之後又為什麼跟著小包子、曹寅進宮蹭飯?遇到福全之後,又為什麼那麼賣力表現?”
“皇瑪嬤,他不知道我是裕親王。”福全提醒了一句。
布木布泰哧地一笑,看了大孫子一眼,“你真當他是傻子?”
“啊,”福全想了想,“難道是故意哄著我玩的?”
布木布泰點點頭:“王輔臣的兒子怎麼可能是傻子?若真是傻子,他也不會讓個傻子來北京應挑......從雲南到北京,多遠的路?他給上面的佐領寫封信說一聲,他兒子不來就不來了。可王輔臣的兒子偏偏就來了,來北京第二天就進了宮,還是東安門外巧遇了你這個裕親王......這說明什麼?”
福全有點生氣:“這說明姓王的肚子裡面都是花花腸子!”
布木布泰望著康熙。
康熙說:“皇瑪嬤,也許王輔臣想找機會投靠朕!”
布木布泰笑了起來:“玄燁,那你收不收呢?”
康熙想了想,說:“雖然他不可能是鰲拜的人,但鰲拜和吳三桂顯然是有勾結的......所以孫兒還想再看看,如果有可能,就再考驗一下這個王忠孝。”
布木布泰點點頭:“是得考驗一下!”
福全問:“怎麼考驗?”
布木布泰說:“我來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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