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實與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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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9點。

窗外晴空萬里，和昨晚的天氣截然不同，王朝第一時間就是翻了翻自己的口袋，那張黑卡已經不見了蹤影，再開啟自己的手機，除了一些聯通發來的推銷簡訊之外，也沒有看到昨天那條簡訊，還好一切都是夢而已，他已經醒了，看著窗外的太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簡單的洗漱過後，王朝就去了學校，一路上王朝都豎著耳朵聽周圍人的交流，沒有聽見說昨晚學校死了個人什麼的，到了昨天黑衣人死去的地方，也什麼都沒有，這讓王朝徹底放心下來，還好還好，一切都是正常的。

因為遲到，王朝被老師趕到走廊上站了半節課，王朝看著腳下的三中，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在大腦中翻過，也許是自己最近壓力太大了，總是在擔心林曉雨的事情，所以做了幾個噩夢，但是現在一切正常。

怎麼可能有這種怪事嘛，學了這麼久的唯物主義，無神論的思想早就在自己的腦子中根深蒂固了，要是信了這些東西才會有鬼的吧，自己又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又哪裡會有人來殺他？別蠢了，真以為寫小說呢？

王朝一路上都在自顧自的想，昨天自己那個夢還是太真實了一點，自己不能被影響。

下午下課，王朝早早的回去了，就這樣又過了兩天，王朝已經基本消化掉了那個夢對於他的影響，只有一個問題在困擾著他，那就是當時自己是什麼時候醒的？

那天晚上自己一共醒了三次，第一次是在教室裡醒來，第二次是在保安室醒來，最後一次是今天早上在床上醒來，王朝覺得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讓人不寒而慄，有些分不清楚虛幻與現實。

王朝在第三天放學之後，溜到了菜市場背後的盲人算命店裡去了，店裡沒有開燈，黑暗中店主正弓著背在找什麼，他示意王朝不要發出聲音，然後蹲在原地，10秒鐘後，從角落裡掏出了一隻老鼠，將老鼠丟到籠子裡後，才拍了拍手開口問

“小夥子，什麼事？”

“這是你的店？”

“廢話”

那人有些難以理解的看著王朝，彷彿在說王朝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不是盲人算命嗎？”

王朝看著他比小學生還要清澈的眼神，問道

“噢”店主突然想到什麼，訕笑到，“我這盲目是間歇性的。”

王朝看著這個昏暗的店鋪，只有牆壁上的神龕發著光。

“我想諮詢一些問題。”

他有些將信將疑的問道。

“可以的，婚姻，事業都可以，20一次”

王朝點點頭，鄭重其事的跟大師講了自己三天前做過的那個夢，請求大師幫自己解一解這個夢，最後還詢問了一個問題，怎麼分清楚現實和幻覺。

王朝最後還補充了一部電影，那部電影是去年他和林曉雨以及叔叔阿姨一起去看的，因為那天是林曉雨的生日。

王朝向大師解釋了那部電影，電影講的是一群人擁有特異功能，能夠自由穿梭進別人的夢中，但是因為夢境過於現實，所以有些人就會將夢裡的一切誤認為是真實的，以至於無法分清楚夢境和現實，然後一直堅持認為夢境是現實，最終無法脫離夢境的束縛，就連最後，觀眾都不知道主角是否已經醒來，主角自己也無法分清楚一切。

大師聽到一半就認真了起來，繞著王朝走了一圈，最後嚴肅問道

“小子，你相信世界上有邪靈麼？”

神龕紅色的光打在大師些微有些猥瑣的臉上，一半是紅色，一半是黑色，這讓王朝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帶師卻步步緊逼

“買張符吧！”

大師說，從兜裡拿出一張黃色的字元。

“這張符是我在山上當道士的時候，師傅傳承下來的，沾上雞血貼在門口，可以驅邪。”

“這麼嚴重？”

看著大師那不靠譜的模樣，王朝半信半疑的問

“不嚴重，但是小心為妙，你不是說在夢裡要殺你的人，被一個女人殺了麼？你記得那個女人長什麼樣麼？”

“帶著個帽子看不清臉”

王朝努力回想

“但是很高，應該有一米七多，穿著衝鋒衣和牛仔褲。”

大師彷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我感覺那個夢很奇怪，因為太真實了。”

王朝補充道

“別想太多，買張符吧！”

大師又提起了他那張符咒，重複著剛才那句話。

“這張符是我在山上當道士的時候，師傅傳承下來的，沾上雞血貼在門口，可以驅邪，這樣就不會做這種不詳之夢了。”

王朝本來想求證一些解答，結果大師越說越玄，王朝掏出20放在大師手中，準備趕緊跑路，但是卻被大師叫住了。

“喂喂喂，別急，我還沒回答你第一個問題呢。”

大師看著他說。

“不買符也沒關係，你剛才問的是，怎麼區分現實和虛幻是麼？”

“對”

王朝點點頭，心想到，難得你還記得賣符之外的事。

“你彆著急走，聽我說完。其實現實或者虛幻，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是分不清楚的。”

大師靜靜的看著他說，突然換了一副莊重的神色。

“因為只有在醒來之後，我們才能夠意識到之前的現實只是幻覺，但是我們不能保證自己什麼時候會在下一秒醒來，就比如等下你出門摔了個狗吃屎，在觸地的前一秒，40歲的你突然從夢中驚醒，你才發現原來你現在只是在做夢，真實的世界裡，自己已經走過了小半生，或者已經到了垂死之際，一切都是迴光返照。”

大師從陰暗的店鋪走出來，光線照在他的臉上。

“當然，有時候我們有時候可以在做夢的時候，發現自己實際上是在夢中，因為我們在其中發現了違反現實或者說常識的邏輯，這個時候我們就會醒過來，但是孩子，如果你一直都在做夢，如果你從未接觸過真實的世界，又怎麼會意識到自己深處幻覺呢？”

“你看看這街道”

大師指了指來來往往的行人，此時正是下午六點，街上的人川流不息，有散步的老人，放學的小孩，還有疲憊的下班族，夕陽的餘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一切都是這麼真實。

“這就是你一直認識的世界，你生活了十多年，但是有一天你總會發現，自己原來看到的都是假象，在這假象背後是更加殘酷更加現實的世界，這時你便會想自己年少時一直被幻覺所矇蔽，孩子，我已經年過半百了，我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發現真實的世界，也許真實的世界是一片廢墟也不一定呢？認識到這些你才會從幻覺中脫身，你會想到，原來一切都是這樣的，原來10多年的生活是徹徹底底的幻覺。”

王朝看著他，在這個大師清澈的眼中，居然有一種神韻，徹徹底底的幻覺麼？他想，他的生活一直是幻覺？

“不太懂，您能說的清楚一點麼？”

還沒等王朝再次詢問，大師便擺了擺手

“你走吧，到時候你自然就會明白了，人總是這樣後知後覺，我說這些也算是對得起這20了。”

大師見王朝一臉茫然，最後補充了一句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從某種角度來說，至少現在你是醒著的，眼前的世界，和你生活過的10多年的是同一個世界，不用懷疑，但我剛才也說了，你看到的世界很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大師點點頭，轉身走進了店鋪。

他見王朝一臉茫然的走後，才慢慢的從從懷裡掏出一張白色的紙，紙上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他剛才說過的話，一模一樣，一字不落！

這張紙是今天上午有個女人拿給他的，那個女人出手闊綽，給了他一千塊，告訴他今天下午會有一個學生過來，讓他把原話背下來唸一遍就行，老頭一聽是一千塊，便欣然答應了，反正也就是動動嘴皮子的時，他去街上裝盲人可沒有這麼多錢。

關於那個女人，老頭忽然想起了上午來自己店裡的那個女人的穿著和王朝描述的一摸一樣，黑色衝鋒衣，牛仔褲，戴帽子，不過老頭也沒有深究其原因，管他這麼多幹什麼，老頭想，自己得馬上拿這些錢去找三個人打麻將，這事刻不容緩。

而另一邊，不知情的王朝想著大師說的話，回到了家中，但是以王朝目前的智商，多少有點難以理解。晚上王朝吃完飯之後，又按照以前的路線開始夜跑。

時間就這樣又過去了兩天，在這兩天中，王朝依舊過自己原來那種迴圈往復的生活，而那個奇怪的夢境，也幾乎要被他遺忘了，世界還是正常的，沒有出現任何的偏差。

在第三天的晚上，他沿著錦江沿岸，一直慢跑，他一邊跑一邊想著前兩天老頭說過的話，還有自己前幾天做過的夢，以及林曉雨，不知道毛子有沒有去找她，一中對於學生的保護應該是還算比較嚴格的，對於混混什麼的，一般都是拒之門外，一旦有學生反應存在騷擾情況，也會及時和警局聯絡。

畢竟整個葉縣的教育就寄託在了葉縣一中，所以除非毛子不考慮後果，一般情況下沒有那麼容易得手，但是毛子這個人，也不是什麼善茬，一旦放下狠話，估計十有八九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王朝跑到一半，天上忽然毫無徵兆的開始下雨了，一開始只是零星的幾顆雨點，後來又慢慢變成了和上次一樣的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