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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白絨絨乖乖的清理起毛髮,蛇女重新投入到進食中。
滴答、滴答、嘩啦啦啦——
不知何時外面下起雨來,風裹挾著水汽向洞內襲來。是蛇女喜歡的環境,潮溼,涼爽還有充足的食物,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舒適的環境讓蛇女整個身心放鬆下來,同時也忽略了洞外被雨聲掩蓋的腳步。
“大師兄,這雨……這是什麼東西!!”
捧著一整隻豬,埋頭大口撕咬豬肚皮的蛇女猛地抬起頭來。
“歘——!”
“噗嗤!”
我的豬!!
“抱歉,打擾了。”冷靜下來的兩人一獸圍坐在山洞內。荊止戈按著滿臉愧疚,恨不得鑽進地下的趙珂陽,“道歉。”
“對不起!蛇額,蟒蟒姑娘。”
“……沒事。”蛇女向後縮了縮,沒管滿身的豬血,一隻手舉著被砍掉一半的豬,另一隻手不斷在地上摸索當時隨意放下的面具,但是面具沒摸到,只抓到了一隻在趙珂陽舉劍劈下時就飛速躲到自己身後的白絨絨,小東西在手裡瑟瑟發抖,蛇女捏了捏她便放回原地。
“面具在這裡。”荊止戈指了指蛇女前方的位置,並沒有貿然的上去拿起。“姑娘,我和師弟本想出來找一種夜間才出土的靈植,沒想到突然下雨,就近找到的這個山洞,實在是抱歉,介意我為你施個清潔術麼。”
“不介意。”挺好,還能節省一點時間,省的還得去找水源洗。放下豬的後半節身子,伸手摸了摸,將白絨絨也一起提了出來。“請將她也一起。”
荊止戈看眼前這個被捏住後脖頸,縮成一團的‘小兔子’,沒有多問,笑著應道:“好。”
只見荊止戈起了個手勢,似有一陣清風迎面而過,白絨絨就恢復了原本乾乾淨淨的小毛團。蛇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面的血跡清除的一乾二淨。
黑夜對於修士和靈獸來說,只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黑紗,雖有影響,但聚神看與白天無異。
沒有戴面具,去除了血汙的臉也顯露在兩人面前。
很明顯,一張非人的臉。
細長的雙眸微垂,眼珠是暗紅色的,中間帶著更深的豎瞳。眼下黑色鱗片細密覆蓋著小半張臉。薄唇緊閉,唇角裂至臉頰,明顯不是一般人類的寬度。
手中的白絨絨不安的扭動,蛇女收回手,讓白絨絨重新鑽進懷裡,這才安靜下來。
“這雨估計還要下好久,姑娘是等雨停還是冒雨回去?”
“等雨停。”薄唇微啟,隱約能看到裡面細密的尖牙。
蛇女撿起地上同樣變乾淨了的面具,考慮要不要帶上,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能在外面多待一會兒是一會兒,而且這麼多隻豬還沒吃完。
“我與師弟也需等雨停後繼續找靈植,雨過於大,不便再去找別的山洞,希望姑娘能讓我們也在此等雨停。”
見人如此有禮,蛇女也不好意思把人趕走,而且臉已經被看到了,繼續待在一起也沒什麼。
點點頭,把面具放到盤起的蛇身上,準備繼續進食。
“那作為補償,我們做熟食給你吃吧?”荊止戈用話語打斷蛇女摸向豬崽的手。
蛇女不是沒吃過熟食,不過是很小的時候了。白家怕一直餵養熟食喪失野性,就開始投餵生食,再後來化形失敗就只有糧丹吃,現在早已忘記熟食的味道了,稍作猶豫便點頭應了下來。
“去把內臟清理掉。”見蛇女答應,荊止戈拍了拍盯著蛇女臉看的趙珂陽。
“嗷嗷,好的。”趙珂陽回神,揪起地上的幾隻小野豬的尾巴和掉在地上的半截豬,輕聲對蛇女道,“我,我先清理這幾隻,再回來拿這半隻哦。我大師兄做飯很好吃的!我馬上就回來!”
說罷,不等蛇女回覆就向洞口跑去。
“小陽沒什麼壞心思,就是性子過於耿直有些毛躁。”
看出來了,蛇女沒做聲。
荊止戈從須彌芥子中取出了有明顯被燒過痕跡的數根木條,見蛇女看向這邊,微笑著解釋道:“這是鳳棲木,可持續燃燒數十日,熄滅後還能再反覆用。”
荊止戈從芥子中繼續取出一些瓶瓶罐罐,並一一介紹著罐子中裝著的東西。
蛇女的目光從荊止戈手中的物件慢慢移到他臉上。
面相看上去也只有二十一二歲,一副正派溫和的長相。
皮應該很薄,白白嫩嫩,口感應該……咳咳。
修為感受不出來,那就是比自己高。人類修士築基後便可容顏永駐,可繼續增長但不可前移。
年紀輕輕便已築基,可以稱得上是個天才。
但為什麼會對一隻靈獸這麼友好呢?
蛇女肆無忌憚的審視對於荊止戈有如實質,無奈的抬起頭迎上蛇女的目光,話語依然溫和問到:“有什麼不能吃的麼?”
蛇女化形失敗後很少與人如此平靜的相處,面對荊止戈溫柔的雙眸,蛇女轉動血紅的眼珠不知該看向哪裡,最後落到地上的半隻豬身上,乾巴巴的回到:“沒有。”
見蛇女這般反應,荊止戈無聲的笑了笑。
“那我正常做了。”說著地上的木條燃燒了起來。
趙珂陽也將清理乾淨的豬豬們串好帶了回來。見只帶了豬肉回來,蛇女目光轉向洞口,嚥了口口水,那心肝什麼的內臟有的還是挺好吃的來著。
“那些內臟呢?”荊止戈叫住提起另一半豬準備繼續去清理的趙珂陽問到。
“我丟掉了,大師兄放心,怕血腥味引來妖獸,我扔的可遠了!”趙珂陽自信拍胸脯。
“……好。”荊止戈無奈,看了眼滿臉可惜的蛇女。“這些能吃飽麼?”
“可以不餓。”蛇女誠實道。
聽蛇女這樣講,荊止戈略作思考。“要再去抓幾隻麼?”
“不用,你們來之前我吃了一隻。”不餓就挺好的,要吃飽還早著呢,後半句蛇女沒說出來。
見此,荊止戈沒有再問,將處理好的肉架到火上烤制。
不一會兒,趙珂陽也拎著另外半隻回來,幫忙放好這半隻後,乖乖的坐到一旁。
燃燒的火焰將四周燻烤的溫暖炙熱,驅散了暴雨帶來的潮溼。
蛇女向陰暗的角落縮了縮,卻又被香味勾引著,不時探頭看看烤肉,又看看荊止戈,似乎是在問:做好了麼?
白絨絨也探出小腦袋東嗅嗅西嗅嗅的,最後鎖定在燃燒的那堆木頭上。
“我覺得它好像差不多了。”
這肉怎麼可以這麼香!這人是不是在裡面放了什麼勾引蛇的東西呀!
“咳,其實也不用烤的那麼熟,我一般都吃生食的。”
“先吃這個小豬仔吧。”荊止戈拿起架著一隻小豬仔的木棍,遞給蛇女,“有些燙,小心。”
蛇女接過灑滿香料,烤的外焦裡嫩的小豬仔,深深地聞了一下,咧開薄唇,露出利齒咬了下去。
好吃!
熟的肉這麼好吃嗎!
幾口乾完小豬仔,蛇女向前挪了挪,兩眼放光盯著其它幾隻。
“是不是很好吃!”趙珂陽嘚瑟的炫耀,“我大師兄的手藝一絕!”
“是!”蛇女雙目緊鎖另外幾隻,沒注意趙珂陽也眼巴巴瞅著火堆上的烤乳豬。
趙珂陽看著小豬仔,嚥了咽口水,見蛇女頭埋頭苦吃,絲毫沒有注意到他,隨即轉頭可憐兮兮的看向荊止戈,卻見荊止戈的目光落在蛇女身上,是趙珂陽看不懂的神色。
還未等開口詢問,荊止戈已經回過頭繼續翻轉手中的豬崽,剛才那深沉的眼神似乎只是他的錯覺。
劈成兩半的大豬下肚,蛇女才緩和過來,開始慢條斯理的進食,十分珍惜的吃著剩下的幾隻小豬。順便分神看了看兩人,見趙珂陽張著鼻孔努力的吸著香氣,才後知後覺的問到:“你們要吃麼?”
“好呀好呀!”本以為只能聞聞味的趙珂陽立刻振作起來,“謝謝蟒姑娘~!你不知道,大師兄從我辟穀後就再也沒給我做過飯了!嗚嗚嗚嗚,我可太想念這一手了!”
紅眸抽空從豬肉身上移開,掃了一眼趙珂陽。這個人也築基期了,劍門的內門還真是隻收天才啊。
“吃東西也堵不住你的嘴。”荊止戈淡淡瞥了趙珂陽一眼。
趙珂陽嘿嘿一笑,吃的滿嘴流油。
“你不吃麼?”蛇女問荊止戈。
“我不用,你們吃吧。”
蛇女沒再謙讓,不一會兒,烤制的食物便已全部清空。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
荊止戈閉目打坐,趙珂陽卻是個閒不住的。
他也不嫌骨頭是蛇女吃完吐出來的,統統都拾起丟進火堆中燒盡,再從將火堆中挑出鳳棲木熄滅。隨後清清嗓子,試圖引起縮回陰影中蛇女的注意。
蛇女也很給面子,抬頭看向趙珂陽,然後就後悔了。
“蟒姑娘,你這麼晚了出來幹嘛呀?”
“蟒姑娘,你們靈獸平時多久吃一頓,一頓要吃多少啊?”
“蟒姑娘,你們靈獸怎麼修煉的呀?”
“蟒姑娘,你覺得我適合養一隻什麼樣的靈獸呀!”
蟒姑娘,蟒姑娘~,蟒姑娘!
“……”蟒姑娘不想聽,蟒姑娘不想交流,蟒姑娘轉頭看向荊止戈。
不知是修煉的太投入還是別的原因,荊止戈毫無反應。
蛇女盯了半天無果,只能默默把面具帶上,試圖阻擋趙珂陽息不滅的熱情。眼神瞄向洞口外,要不自己再出去找個山洞吧。
今晚這一場雨間所說的話,蛇女覺得比自己這幾年加起來都多。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回應,或者點頭搖頭,也讓趙珂陽興致勃勃。見蛇女說的少,但又認真在聽,便禿嚕禿嚕將劍門的趣事與所見所聞講給蛇女聽,蛇女也漸漸聽得入迷。
外面的雨勢漸歇。
最後一滴雨落下時,荊止戈睜開眼。
此時,趙珂陽正連比劃帶拍胸脯的約蛇女去劍門做客。“……到時候你直接來劍門,報我的名字,我帶你。”
“找我也可以。”
聽到聲音,蛇女與趙珂陽同時看向荊止戈。
“大師兄!”
“雨停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好的吧。”趙珂陽意猶未盡的應道,天知道自己多久沒說的這麼盡興了!蟒姑娘真是條好蟒!“蟒姑娘,我和師兄先走啦!下次去御獸門找你玩兒哦~!”
蛇女摸了摸懷中的白絨絨,稍作猶豫,最後什麼也沒說。
“這個送給你,作為今晚叨擾的謝禮。”荊止戈抬手,手中多出一個小瓶子,放到蛇女面前,“那我們先行告辭了。”
沒等蛇女回應,兩人便已出了洞府,不見身影。
暴雨沖刷後的天空,月光格外的皎潔,澄澈明亮照耀著山澗。
荊止戈與趙珂陽在山間林木上前行如履平地,見離山洞有一定距離了,趙珂陽沒忍住,問到:“大師兄,蟒姑娘懷裡的是尋寶獸麼?”
“嗯。”
“哎呀,早知道讓她用尋寶獸幫忙找一下了。”
“借洞府避雨已是打擾,你還砍了人家的豬,怎麼好意思繼續麻煩。”
“我那不是嚇著了麼,我看這靈獸還蠻好說話的,上次比武我傷到了她,也沒記仇,想來是個脾氣好的,這以後多來往來往不就熟了麼。”
“你呀。”
“嘿嘿,師兄你為什麼不發個任務讓外門弟子找呀?”
“今夜無事,本想自己來後山碰碰運氣,能尋到最好,尋不到再白天發。誰想到你非要死纏爛打的跟來。”荊止戈撇了一眼趙珂陽。
“嘿嘿嘿嘿,幸好我跟來了!不然可就錯過了這頓大餐!”
“修行要戒口腹之慾,這些野獸雜質頗多,妖獸天生天養,自身可煉化那些血肉雜質,我們沒這本事,吃多了後續修煉難的是你自己。”
“這不難得一頓嘛,我築基後都很久沒有吃過這些東西了。天亮我回去就淬體!”趙珂陽信誓旦旦的做著保證,後迅速轉移話題,“大師兄你找月見草幹什麼用呀。”
“最近嘗試煉的藥總是失敗,想來是那些靈植都屬陽,過於烈了。月見屬陰,摘點來加進去試試。”
荊止戈似乎是在認真解釋,卻沒說真實想找的是靈植‘誘青’。它還有個俗稱叫‘迷蛇草’,氣味可吸引蛇蟒類妖獸,令其愉悅,著迷。
“月見草還能煉藥吶,我還以為只能觀賞呢。”
“我也只是突發奇想試一試,月見喜溼,我們直接去湖邊。”
“好嘞!沖沖衝!”趙珂陽樂呵呵的應道。
見兩人離開,蛇女拿起小瓶子,開啟瓶塞,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
似乎與上次給的療傷藥膏味道類似,但又有些不同。總之,聞後自己心情會變得舒暢愉悅,但確實無毒,應該無毒吧,上次那瓶用完了自己身體也沒出現什麼問題。
白絨絨也聞到了藥膏的氣味,探出頭來衝著瓶子嗅來嗅去。
見白絨絨還想往前湊,蛇女將瓶子蓋好收入袖口中,拍了拍白絨絨的小腦袋示意她回懷裡老實待著。
看向空中月亮的方位,時間已經不早。
雖然不情願,但也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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