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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田芯心裡,別看她是一名肛腸科醫生,可以電刀出鞘,刺啦刺啦肉就燒焦,烤肉的味道就出來了。卻不贊同所有的痔瘡患者都做手術。
這是一種常見的良性疾病。
在現代,她穿越前才剛剛統計完,還有百分之四十六的人會得。這是一個過程,要看到幾期到什麼程度再決定是否手術。
如果不是很嚴重,輕微的患者能透過調節就保守治療。
保守治療能有一些什麼方法呢?尤其是在這裡。無非就是內服,有喝的,喝活血化瘀清熱的。燻洗,用止痛涼血的重要煎湯燻蒸,再就是藥膏和栓劑外敷。..net
所以許田芯根據現代教授提過的一個方子,在提及這個方劑時,教授還給學生們分析了藥理,為什麼要這樣治,如何兼顧補和洩。
這次出門,她還買回來的兩本書,一本是《太平聖惠方》,一本是《聖濟總錄》,總共花了十三兩銀錢。她其實很想再多翻閱幾本的,但鎮上的醫書只有這兩本。
將現代和這裡醫師治療痔的藥方結合,許田芯打算先做出栓劑。
在現代都有過半數的人得這種病,在這裡上廁所用的東西那麼惡劣,大多數的人又吃不上什麼果蔬,像商隊為趕路連有時喝水都不及時,許田芯覺得大有作為。
只要她做出來的栓劑和藥膏真的能緩解不少,慢慢地還能讓患者自愈,她這不也要靠一招鮮吃天下了。和現代的馬什麼什麼差不多。
至於她做痔瘡膏,別人會怎麼看她,她一個小姑娘賣這個。村裡人又會不會疑惑她怎麼會這些,許田芯通通不是很在意。
因為她問過自己,要為那些旁人的眼光止步不前嗎?
答案是他們又不管她飯,為什麼要管別人怎麼看。那得多麼重要啊,才配她放棄一切止步不前。
而且除非她將來和這裡的女孩子成長路線一樣,否則早晚會被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那既然是早晚的事兒,何不如放開手腳。
只有學到,擁有的,掙到的,才是屬於自己的。
如此,許田芯開啟每晚熬製痔瘡栓的日子。
她選用的是槐實。
槐實在這裡根據那兩本書籍記載,治療月事過多,滴血不止。槐實膏,其實本身就能單用了。要是沒有別的藥膏,用用它也行。
但是為療效顯著,許田芯還用了五倍子,五倍子在這裡是能做解毒劑的,可減輕腸道炎症,再新增甘草,地榆。地榆在這裡斂瘡抗燙傷抗菌。
加了野菊花槐花,以及她教授提過的,黃柏、玄參、龍骨。
前面兩樣是清熱燥溼,瀉火除蒸,滋陰降火,解毒散結。後面龍骨是平肝潛陽,鎮靜催眠,往回收斂不能光洩還要補,它還吸溼力強。
而既然是栓劑,那得滑溜,摸起來一個個溜光水滑的才能強塞進去,許田芯咬咬牙舍了豬油,加了茶油。茶油本身就殺蟲解毒,潤腸化溼。
她比較喜歡四眼叫齊,要麼不做,做就儘量給做到最好。
而許田芯每晚只熬槐實湯汁就要四個小時,四小時還沒完,需要重複五次才能作為成品使用。
更不用說其他中藥材了,一樣樣新增,一樣樣熬製。
許田芯是聽著直播間背景音樂《時間煮雨》,迎來了一日日早起去做皂,晚上活一干完就往家跑,比誰下班都積極,別人以為她是回家享福去了,只有家人們知曉,她在接著搗碎、研磨、熬製。
還要猛給自己灌藥,三白飲,養肝湯,豐胸茶,急需補齊自己的氣血不足症。
《時間煮雨》裡有句歌詞叫「說好我們不分離」,許田芯是聽著這句,出門送的三叔和小叔離開。
她三叔和小叔,最近不是在去的路上,就是在返回的路上。
先是幫她訂瓷瓶,接著訂皂角原料,現在又要出發去縣城府城送:魚鬆、魚敲面,和府城客棧掌櫃定的香腸和泡麵。
許家大門外,三輛紅棕色車輛已經裝滿貨物,這個場面,或許在村裡人眼中還是很壯觀的。
這次隨行出門的有上次同行的三位村裡壯小夥,再就是於芹孃的大弟弟大力,以及三叔和小叔。
許有銀本來不打算去的,他連衣裳顏色都選完了,還去府城作甚。
可是一,許老太說僱別人要花一兩銀錢,你趕緊去吧,能省錢。在家要吃飯,去哪都是吃。
嘴上這麼說,實際上,許老太的心裡還是兒行千里母擔憂了。
總覺得有親哥倆一起作伴能有個互相商量的人。
而且這段日子下來,老四慢慢也比老三認字多。
而其二才是重點,許有銀得了新車。
許有銀還是有少年心性的。用許老太罵老四的原話:得了新車就跟得了狗頭筋似的,一天看八遍,比看望你娘都勤快。
許有銀有點捨不得牛車走,這般,他被許老太嫌棄白吃飯,也就沒再磨嘰留家。
至於讓於芹孃的弟弟大力跟著,許老太是考慮到大力來幫忙這麼久了,人家一文錢不要,咋給都不要,那不如找個合理藉口讓出門漲漲見識。
到時等到大家全回來了,她再塞給大力工錢,大力也好意思接過去。畢竟和在家裡幫忙幹活不一樣,這叫出了一趟遠門。
另外,於大力的心性成熟,能在路上補一補許老三和老四考慮不周的不足。
此時,許老三和許老四正笑呵呵地對許田芯說:「叔走了啊,別想我們。」
剛在心裡補句,回頭會給你帶禮物,許田芯忽然道:「等叔叔們回來,我要送你們一樣禮物。」
許老三和老四稀奇對視,侄女怎麼把他倆心裡話搶先一步說了,而且又要送他們啥呀,整得心這個刺撓。有了這句話,那不得嗷嗷往家幹。
許田芯掃了幾眼這幾人的屁股,有痔瘡。
許田芯哼哼著: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只走走形式送別,又跑回去接著研製她的痔消栓,畢竟到了關鍵時刻,成敗在此一舉。
當天晚上,許老太讓二小子幫她燒火時,很是感慨地和二兒子嘀咕道:「平日不覺得,老三老四和大力一離開,屋裡好像空一大半,唉。」
「噯?你別說,大力帶來的這果子用糖水煮完,咋這麼好吃呢。」許老太又眼睛一亮說道。
正被當作燒火丫鬟使喚的許有糧:「……」
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講,娘,你這也不像是想三弟和四弟的樣子啊。
人家前腳一走,後腳你就做好吃的。難怪能幹出他們哥仨不在家,你們娘仨在家燉小雞的事。
許老太沒看出二小子在吐槽她,急忙舀出一碗酸甜的糖水煮果子,一臉喜氣就去敲孫女那屋的門。
而門開時,許老太沒想到孫女今日見她也眼睛異常地閃亮。
「奶,我真的製出藥了,好像挺好使的,你幫我試試?」
許老太端著糖水轉身就走,連問是啥藥都沒問。
她一點兒不好奇。
她孫女是肛腸科醫生,還能是啥藥啊?媽呀,快跑。
但許老太到底沒跑了,這晚下直播時,她是苦著臉對家人們說的下播口令:「今年必定發,咔!」
許田芯端著一盆熱水進屋:「奶奶?」
許老太打商量道:「只視診,別指診行不?打發你二叔回他自個屋沒有?」
許田芯趕緊討好的扶奶奶下炕洗洗,「打發了,打發了。」
然後沒一會兒,這屋就響起許田芯說話的聲音:「奶奶,您都這種情況了,怎麼從沒和我說啊?難怪上次趕路您不對勁兒。」
許老太解釋說,原身吃太多榆樹皮面乾燥引起的,每次去茅房都要蹲到腿痠:「我最近已經好不少了,真的,咱家最近吃的行,肚裡有油水。」
許田芯皺眉道:「往後更不能從吃上節省了,果蔬,細糧,您再做點茯苓餅吃,回頭我也給你弄個藥茶飲,多喝水。」
又給許老太細解釋一番:「奶奶,您不要不當回事,如果您的菊花是個錶盤的話,六點方向已經裂了。這是我跟來了,我要是沒跟來,您知道您這種情況要是再嚴重下去,這裡的醫生會給您怎麼治嗎?烙鐵燙,拔火罐,痔瘡上扎枯痔釘。」
所以,以上不是重點,重點是……許老太突然嗷的一聲,她頭一回想揍孫女,說話嚇唬人也就算了,到底被指診了。
廂房,許老二正洗褲衩子的手一頓。
誰?什麼動靜?
等了好一會兒,又沒動靜了。
許老二這才邊洗邊繼續吐槽,娘非讓他穿的褲衩子。
咱就是說,這玩意兒是誰琢磨出來的,冬天穿不暖和,夏天穿不涼快,又不防風,又不擋雨。這怎麼就被她娘發現了呢。
還做小卡襠,做大晃盪,整兩個樣式,三角和四方。
許老二:你就說多不多餘穿它吧,純屬浪費布,節省下來給侄女多做幾個戴的那種口罩多好。
最氣人的是,娘還讓他起碼兩天就要換一次,最好一天一換,包括他媳婦穿的那件也是。
可娘不知道的是,他心疼媳婦,就搞得他一會兒要洗自己的,一會兒洗媳婦的,天天洗,煩死了。這以後有娃還要給娃搓洗。
他白天是幹不完的木工活,晚上是洗不完的三角布。
於芹娘坐在炕上在做針線活,看眼許老二給她洗衣裳的背影,眼睛忽然閃了閃,前幾日買車又是挺高興的事還沒慶祝,今日開葷。說做就做,她咬斷線,將針線筐收拾起來。
當許老二用洗三角簍子的水涮涮腳爬上炕時,一掀被窩,哎呦我天,還挺突然:「……」
可是,已經脫了衣裳為啥不脫徹底,他媳婦身上穿的這又是個啥,就脖子掛個繩,前面一塊布,沒了。
「搓澡還要搓四面,你這就一面。又是娘讓你穿的?你說娘這不是多餘嘛,整這麼一塊布,男的看得不舒服,女的穿得不得勁的。」
這塊布,能給田芯至少做六塊口罩。
於芹娘說討厭,這叫小衣,娘這是對我好,你來不來?
來來來,許老二趕緊翻身下炕要去泡套。
翻找時,還和媳婦嘮家常問道:「說起搓澡,大夥啥時候開始學?」
於芹娘回答,好像近期就要學,連拔罐搓澡加按摩都要學。
娘先給女的搓打個樣,讓那些嬸子大娘們在旁邊看明白後,再回去抓個娃娃給那些大爺們演練。然後大爺們再互搓。
許老二卻沒有繼續聊這個話題,而是找了一圈扭頭忽然道:
「媳婦,你把關叔給我的套扔啦?你聽我解釋,我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娃,只是覺得家裡眼下這麼多活忙不過來。咱兩口子又是當大的,要多擔待一些,我尋思等半年咱倆再要娃,你看行嗎?」
於芹娘驚訝:「我沒扔。」
「扔就扔了唄,有啥可不敢承認,我又沒說你別的,就是和你商量商量。」
於芹娘實話實說道:「可我說不是我,就不是。再說我還用扔它嗎?你用沒用它,我這麼多年也沒懷
孕。」
「噯?你這娘們,今晚治不了你可完了,我非發個力給你看!」
與此同時。
許田芯端著一盆熱水,還翹著一根手指戴套,推開了老老太的屋門。
「太奶,還沒睡呢?」
沒睡挺好,一起檢查:「……太奶,我想看看,怕您生病,看您走路姿勢就能看出來。外八字,微駝背,兩腿膝蓋站不直,我問您,您是不是走路多了不行?上完茅房還會掉出來。」
「正好我這裡有藥,噯,還得是太奶」,不像她奶見識太多,很不聽話。
老老太主要是感動曾孫女的孝心,哪有人非要給她看那個……「啊!啊啊!」
許老二差點被嚇壞,看著下面的於芹娘,並不是他媳婦叫喚的,他媳婦為了不出聲,每次嘴唇快要咬壞。
正房小屋裡,許田芯正輕聲漫語道:「太奶,別緊張,放鬆,沒關係的,來。」
老老太:來啥來啊,在大兒子家,喝風寒藥差點死了。
尋思來這裡避避,又差點被捅死。
這是上下兩個口都不讓她活啊。
而隨著許田芯每次一碰,老老太就一叫喚,碰的多了,她就會連聲啊啊啊,許老太在旁邊屋聽得憋不住笑,「哎呦,不能笑話人」,她也剛遭過這罪。
不過,這藥真挺好使,這不嘛,她只能躺著,不能動。
第二日,隔壁郝銀花的兒子見到許有糧,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站下腳提醒道:「老二啊,差不多點就行了,五經半夜的誰受得了。」
許有糧說,是老老太。
「咳,兄弟,沒想到你還挺能胡扯,你覺得我會信嗎?」
人家一個老太太,一個人在屋裡會高一聲低一聲的亢奮亂叫?
許老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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