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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離開後,李道玄繼續開啟醫館,此次閬中遭劫,雖然在他的暗中幫助下,並未有人死亡,卻有不少人受傷。
忙碌了一天後,夜幕終於降臨。
在這期間,師姐太真一直不曾現身,只說要回屋補覺,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李道玄治好了最後一位病人,在對方的千恩萬謝中關上了醫館的大門。
他靜靜望了一眼二樓的房間,能夠感受到其中有一道呼吸聲若隱若現,似有似無。
李道玄猶豫片刻,還是睜開了天眼。
如果是別人,他僅靠呼吸聲便能判斷屋內是否有人,但師姐修為太高,他只有親眼看見,才能確定。
視線穿過房門,看到了閨中場景。
霧氣飄蕩,一道雪白的身影坐在木桶中,水面上漂浮著各色花瓣,溼漉漉的青絲垂在白皙纖美的後背上,黑與白的對比十分鮮明。
天鵝般的玉頸,精緻的鎖骨,在水面上盈盈翹起的玉足,指甲上還塗了鳳仙花汁,纖細柔美,晶瑩剔透。
李道玄的臉瞬間就發紅發燙。
師姐……在……沐浴?
他立刻收起了天眼,但是那抹雪白的身影卻在心中遲遲不能散去,相隔甚遠,似乎都能聞到那沐浴的花香。
李道玄連忙回到房中,盤膝靜坐,默誦道經。
不是他定力差,而是剛剛那一眼,該看的不該看的,他幾乎都看到了,天眼這玩意,有時候效果太好了也不行。
師姐本就是人間罕見的絕色,更有出塵脫俗的仙道氣質,彷彿遊戲紅塵的世外高人,還是瑤池金母轉世,說是鍾天地之靈秀也不為過。
再加上長時間的朝夕相處,說沒有心動,那絕對是假的。
“舍利子,色即是空,空——”
呸,這是佛經!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餘,萬變不驚……”
隨著他默誦道經,旖旎之心也漸漸消散,心湖復歸平靜。
……
長樂以七十二變神通化作一隻鸞鳥,向著長安飛去,速度比騰雲還快,只是半日時間,就已經行了數千裡。
她想著今晚就能抵達長安,便不再休息,繼續飛行。
畢竟那龍脈事關李唐皇室,她身為嫡長公主,必須要趁早將之帶回長安,交由父皇發落。
她已經決定,等此間事了,便重新回到師父身邊,侍奉左右。
雙翼招展,穿雲破空,伴隨著浩蕩長風,她又飛了兩千裡,此刻已經月上中霄,卻仍然望不到長安。
長樂心中有些奇怪,長安似乎並沒有這麼遠才對。
她繼續前行,又飛了一千里。
不僅仍然看不到長安,四周連人煙都沒有,一片荒蕪,長樂突然意識到,她已經太久沒有看到城鎮了。
飛了這麼久,怎麼會一個城鎮都見不到?
她心中一凜,恢復真身,手中柳枝化為一根青色長鞭,如靈蛇般在周身遊走。
一道身影在月下出現,周身繚繞一層朦朧的霧氣,隱約有霞光流轉,讓人看不清容貌。
但依稀能看出,那是一個女子。
嗖!
長樂手中長鞭一揮,竟不斷變長,彷彿傳說中的混天綾,旋轉著朝那女人罩去,想將其綁住。
與此同時,她另一隻手一甩,無數張符籙飛出,有五雷符,也有定身符,甚至還有茅山的各種符籙。
一件下品靈寶,還有如海洋般的無數符籙,哪怕是陽神修士,面對這樣凌厲的攻勢,也要選擇避退。
然而對方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璀璨的光芒在其指間亮起,化作一個定字。
青鞭和符海瞬間凝固在空中,長樂也一動不動,一身法力和神通全部被禁錮了,彷彿瞬間跌落雲霄,成為了凡人。
那根手指再次一揮,長樂的儲物荷包中,飛出一個黑色的罈子,到了她的手上。
長樂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
兩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除了師父,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可怕的修士。
只是這種境界的強者,為何要來攔截龍脈?
難道那位女主武王的背後,有某位大修士在為其保駕護航?
……
半個時辰前。
李道玄在房間中結束了打坐,他緩緩睜開雙眼,看到門外站著一道身影。
“是誰?”
門被緩緩推開,月光下,太真白衣白鞋,長髮披肩,絕美的容貌在月光下好似夢幻一般。
“東家,這麼晚了,你又來查房嗎?”
李道玄調侃道。
太真進入房間,左看看右看看,還將被子掀起。
“李大夫,我曬在院子中的襪子不見了,你可曾見?”
李道玄臉都黑了,你襪子不見了,來我這找,是什麼意思?
太真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嘆道:“看來是找不到了。”
“東家,我沒事拿你襪子做什麼,我又不能穿!”
太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誰知道呢,我在書中看到過,有些男人,可是喜歡偷偷穿女子衣物,或是拿來……”
說到這,她臉上也湧上一抹緋紅。
喂喂,你看得都是什麼書呀!
李道玄十分無語道:“就算有那種人,也絕對不會是我!”
“是嗎?”
太真似笑非笑地望著他,道:“那今天下午我在房中沐浴時,是哪個登徒子用天眼偷看我?”
霎時間,李道玄的心跳加速,腦海中又想起了那抹白到耀眼的身影,平靜的心湖再次泛起漣漪。
“不許想!”
太真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白玉般的臉上透著一絲紅暈,用手指狠狠戳著李道玄的眉心,彷彿要把那些旖旎的想法全部給戳走。
但兩人捱得這麼近,李道玄頓時聞到了一縷淡淡的芳香,有點像花香,又有點不像。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師姐沐浴時,水上的那些花瓣。
“別再想了!”
太真氣急,她急忙後撤一步,瞪了李道玄一眼,然後坐在桌子上,輕拂衣袖。
一塊棋盤出現。
“來陪我下下棋,靜靜心。”
李道玄深吸一口氣,道:“好。”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有些事情,他必須先要弄清楚。
兩人相對而坐,李道玄執黑先行,落下一字後,突然道:“師姐,你其實不必如此。”
太真的神色微微一滯。
“沐浴也好,今夜前來也罷,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打消我對你的懷疑,你想告訴我,長樂手中的龍脈會被人截走,而那個人,不是你。”
李道玄的心瞬間變得平靜下來,他望著太真,目光中沒有一絲慾念,清澈如水。
太真也收起了笑容,她拈起一枚白子落下。
“每個人都有秘密,包括師弟你也一樣,既然你明白我的苦心,又何必再對我的秘密那般好奇,非要查個究竟?”
李道玄搖了搖頭:“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李道玄繼續落下一子,道:“我的秘密不會害我,但師姐你的秘密,卻未必就是件好事。”
太真微微一怔。
“軒轅劍的劍靈告訴我,你為了幫我成為劍主,和祂定下了一個約定,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約定,但一定對祂有利,對你有害。”
“這個約定也許就和武如意以及龍脈有關,師姐,你為何不願告訴我?”
李道玄望著她,一字一句道:“我想幫你。”
越是瞭解師姐,他對其就越是憐惜。
她有著仙人般的法力,年紀輕輕便取得了旁人難以企及的成就,逍遙於世,縱意所如。
但李道玄看到的,卻是她的迷茫與無助。
她不敢和人接觸,沒什麼朋友,不是因為孤高,而是害怕動了真心後,會加重對失去自我的恐懼。
她喜歡寫話本,筆耕不綴,不是喜歡創作,而是想用文字,留下曾在世間走過的痕跡。
她常常看各種書籍,葷素不忌,還扮演不同的角色,因為她知道,如果真成了西王母,那些事情,她便再也不會去做了。
太真默然片刻,而後拈起一枚白子,輕輕落下。
“師弟,多謝你的好意,但是……你幫不了我。”
李道玄落下一子,黑龍驟然亮起爪牙,從包圍中強勢廝殺出來,讓原本堪憂的局勢為之一變。
“總要試一試,不然,我不甘心。”
太真不再說話,只是垂下眼眸,繼續下棋。
夜色漸深,月上中霄。
房間中,棋盤上已是星羅棋佈,密密麻麻,兩人不知下了多久,唯有桌旁那根只剩一半的蠟燭,還有桌上凝固的燈油,可以看出時間的流逝。
無聲對弈,閒敲棋子落燈花。
下著下著,太真的眼皮漸漸耷拉下來,她打了個哈欠,靠在椅子上,竟然緩緩睡著了。
月光如水,照在她的臉上,比月光還白的肌膚上沒有一絲瑕疵,眉心的那點硃砂也被凌亂的髮絲遮住。
李道玄看著未下完的棋盤,輕輕一嘆,他從床上拿起錦被,輕輕披在她的身上。
……
月光下。
那神秘女子成功搶到了關著龍脈的罈子,她並未殺掉長樂,而是望著罈子,在短暫的猶豫後,她法力一震。
啪!
罈子破碎。
吼!
龍吟聲起,被關押許久的黑龍終於脫困,它騰空而起,發出歡呼之聲,就要向東方飛去。
被定身的長樂頓時心急如焚。
龍脈受了這次的驚嚇,一定不會再回到原來的地方,而是會遠走高飛,另選居處,到那時,想再找到無疑是大海撈針。
“師父,對不起……”
沒能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她心中萬分自責,若不是被定身,早就上去拼命了。
但此刻她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龍飛走。
吼!
風雲激盪,電閃雷鳴,黑龍已飛上雲霄。
然而下一刻——
哞!
黑龍發出一聲悲鳴,龐大的身軀從天而墜,如炮彈般砸在地上,讓四周的山脈都為之一蕩。
長樂的眼眸瞬間一亮,露出欣喜之色。
只見在黑龍的龍頭上,靜靜站著一個人,長髮飄舞,青袍獵獵,腰間懸著一尊紫青仙葫。
身如五嶽,鎮壓孽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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