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三種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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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明珠把她幾年的經歷娓娓道來，白夜認真傾聽點了點頭，最讓他意外的是兵仙居然還活著，還一手造就了與大漢兩分天下的大武。

黃巢兀自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天外邪魔之患歷經兩個時代仍然沒有解決，太古時那麼多大帝同存都沒法徹底解決，吾輩修士可以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只爭那一個帝位，外患未解內憂頻生……”

話落他目光灼灼逼視著白夜：“飛蛾撲火，有意義嗎？”

他父親舉全族之力把他封印到這個時代，把振興魔道的責任交到他肩上，可是經過幾年的見聞，時代真的變了。

加上陳祺鈺的死，歷經兩個時代的他心灰意冷了。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看來師兄的道心動搖了，白夜凝眉長嘆：“一個有智慧的人絕不該嘲笑一隻撲火的飛蛾，我道祖師留下了黑暗恐怖，我們在面對黑暗的時候不能選擇熟視無睹，讓世人茫然四顧，卻不知所措，只覺得天大地大，毫無立錐之地，對整個世界唯有失望，而無希望。

我心目中最好的世界，應該是哪怕這個世界所呈現出來的姿態，再昏暗，再苦難，但是道路的盡頭，會讓世人看到一絲曙光，甚至會對生活生出一絲希望。

歷代先賢前赴後繼，義無反顧是為了什麼？上古甚至諸道神魔都埋葬在了對邪魔的抗爭中，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給後世樹立起了光明與信仰。

這就叫千年暗室，一燈即明。

這才算真真正正的武以載道，薪火相傳。”

黃巢聽著白夜的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下一刻白夜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盯著他的眼睛輕笑道：“重振魔道榮光，吾輩義不容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黃巢的氣勢在一瞬間凝而內斂，一改往日的頹廢，彷彿回到了白夜剛進心魔宗見到他的時候。

“明白了，謝師弟指點！”

黃巢笑了起來，一旁的慕容明珠重新審視起白夜來，剛剛這番話如果從天女那些老祖巨頭口裡說出來還能理解，從白夜口中說出來就不合一個二十歲年輕人的閱歷了。

“咱們師兄弟還那麼客套，師姐都走了那麼久了，師兄也該有新的生活了！”白夜輕聲說道。

名劍俱壞，英雄安在？

繁華幾時相交代，世態猶如雲變改；東家方起西家敗，盛衰也是英雄哀。

渾淡曾經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帝路爭鋒，沒有人能完完整整的走下去，長生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黃巢笑了笑，說道：“現在的我不大喜歡與人親近，總怕不知不覺間傷害了別人，或許是我的心裡又出現了心魔……不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都已經成了過去。”

願有情人終成眷屬，此言最可恨，亦最可期。

白夜雙手合十，然後掌心虛對，笑道：“其實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掌握好分寸，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說的就是分寸把握，掌握好分寸，與人相處也沒那麼難。”

項王在一邊聽著認可的點點頭，對於思想道理的感悟是人道最大的特性，古聖說過為聖之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為往聖繼絕學，此四者為一便可稱之為聖。

現今人道，王化與北涼王最強，之後便是鬼谷子與他緊隨其後，這就是人道與其他大道分庭抗禮的底蘊。

在白夜身上項王看到了人道聖賢的影子，對於思想道理的感悟理解已經超出了年輕一輩絕大部分人。

黃巢忽然抬手輕捶了白夜胸膛一下，笑罵道：“你小子上哪學來的這麼多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真煩人！”

聞言白夜假裝疼痛揉著胸口，咂嘴道：“說不過就動手，師兄真不講道理……”

黃巢抬起左手，盯著掌心說道：“天地是大，所站不過方寸地，人生苦短，才百年三萬六千五百日，糊糊塗塗過了一輩子，就很好。”

白夜沉默半晌，忽然伸手回了他一拳，說道：“跟你學的，說不過就動手……”

話落四人都忍不住大笑，慕容明珠更是狠狠的翻了個大白眼，接著輕聲問道：“夜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要不要一起去離恨墓瞧瞧？”

離恨乃是滄海第八世身，又是大帝，他的陵墓非比尋常，恐怕到時候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明面上波瀾起伏不大，暗底下卻是驚濤駭浪，殺機重重。

就像是兩年前無恨谷白依依還有忘川聖女付心君兩人的死一樣，表面平靜，實則是動輒數十年數千年的陰謀算計！

白夜仍記得那‘無恨谷中長恨殿’，那位待人溫和的谷主夫人，再次想起心中仍是百般的嘆惋，愛而不得，為愛瘋魔，陰謀佈局二十年欲毀掉自己的家族，白依依可以說是他覺得最可憐的女人了。

心中一嘆，離恨帝墓開啟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白夜搖頭道：“還沒有想好，我去的話去武皇殿找你！”

認真點了點頭，慕容明珠凝起柳眉，話鋒一轉說道：“君子城一戰，大武不戰而敗，已顯頹勢，我再想發展卻是有心無力。”

此時說這些事雖然有些突兀，不過白夜瞧著眼前這個當初柔柔弱弱的小丫頭，能夠成為一方女帝必定吃了很多苦頭，當即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爭馳，君臣相安無事，自可垂拱而治。”

項王大眼瞪圓，拍手叫好：“打天下守天下都在這一句話中，夜小子就憑你這一句話就足夠列為超一流天驕！”

白夜斜睨了項王一眼，隨即對慕容明珠說道：“前四句是用人之道，而所謂文武爭馳，就是一套良好的競爭制度，有賞有罰，那就是讓人拋頭灑血也不是難事！”

慕容明珠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懂，項王此時才真正重視起白夜這個忘年交，附聲說道：“真正功夫在棋外，棋下得再好，也就那麼回事，會下棋和會做人，天壤之別。有的人既不在棋外又不是下棋之人，只是一枚棋子，那才可悲，這算是修士的三種境界。棋外的，你師父算是一個，鍾心正公輸這些人都算是下棋之人，有時候也是別人算計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