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悲慘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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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成就,不代表全知全識。
蘇默所知曉的,只有以“玩家視角”經歷的事。
那些沒有在《曙光》遊戲本體出現、官方設定書裡也沒寫的內容,蘇默是不知道的。
比如,你問蘇默某某任務什麼時間能接,在哪接,怎麼完成,他能倒背如流。
但你要是在街上隨便抓一個路人NPC,問蘇默這人叫什麼,幹嘛的,身世如何,他肯定答不上來。
咚咚對蘇默來說就屬於第二種情況。
咚咚在《曙光》遊戲裡只是一個可助戰NPC,攻略成功以後能幫忙幹架。
但製作人沒有給她安排什麼支線劇情,設定書裡也沒提到她的身世。
所以蘇默對咚咚的過去一無所知。
而當遊戲成為現實,每個人都變得有血有肉,哪怕是街上那些不知名的路人都有自己完整的一生,咚咚當然也一樣。
聽說咚咚殺了自己家裡人,蘇默驚了:“你為什麼殺伱爸媽?”
咚咚摸著小野貓,目光變得深邃:“我沒殺我媽媽,我殺的是那個男的。”
蘇默試探性問:“你說你爸?”
“他不是我爸!”咚咚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她緊緊撰著拳頭,目光低垂,似乎在壓抑心中的憤怒。
“他不是我爸他只是跟媽媽生了我而已”
“那個男的是看管酒吧的混混,我媽媽在那裡當服務生,他看上我媽媽,霸佔了她,然後有了我。”
“我媽媽跟他在一起過得很不幸福,每天都在生活的爛泥裡掙扎。”
“聽其他人說,我出生以後,那個男的迷戀上賭錢,每天去賭,賭得血本無歸。”
“我媽媽跪下求他別賭了,那個男的就罵她,打她,搶走我的奶粉錢繼續去賭。”
“後來我媽媽走投無路,她為了養活我,只能去給酒吧裡那些有錢的客人獻身,陪他們睡覺,換來一把一把的施捨,給我買吃的和穿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剛記事的頭兩年,居然不知道什麼是餓,什麼是冷。因為只要有媽媽在身邊,我就一定能吃飽穿暖。”
咚咚說到這裡,別過頭不讓蘇默看見她的臉,聲音也在微微發顫:“那些人都說,我媽媽是個下賤的女人,誰都能睡。”
“但在我心裡,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蘇默聽得有些失神。
是的,如果不是聽咚咚親口說,他真的不敢相信。
在邊陲這種人不如狗的地方,咚咚的媽媽居然給了她一個吃飽穿暖的童年。
很難想象,這位平凡又偉大的母親是做出了怎樣的犧牲。
蘇默呆呆地問:“後來呢?你媽媽怎麼了?”
咚咚:“後來時間久了,那個男的發現了我媽媽陪客人睡覺的事。”
“他回來用繩子綁住她,一拳一拳砸在她臉上,打了整整一個晚上,當著我的面把我媽媽活活打死……”
蘇默聽到這裡,不自覺握緊了拳頭:“所以你”
咚咚轉頭看向蘇默,也許是往事的傷痕早已在心裡結成疤,她並沒有流淚,只有那雙眼睛紅得像染了血:“那天晚上,我在那個男的睡覺的時候,拿剪刀一刀捅進了他的喉嚨。”
這是蘇默第一次知道咚咚的故事。
他真的難以想象,那是怎樣的痛苦。
許多人都說,童年是金色的,回憶起來總是陽光燦爛。
可每當咚咚回顧童年,記憶中就只剩下別人口中“下賤”的媽媽,還有一個禽獸不如的生理學父親.
咚咚默默望向湖面,繼續述說著自己的故事:“捅死那個男的以後,我就一個人流浪街頭,討飯,翻垃圾桶,跟野狗搶吃的.”
“沒辦法,雖然我沒有家了,我的人生還在繼續,總要活下去。”
“後來,我進了一個小團體,沒什麼規模的那種,就十幾個人。大家經常組團從下水道穿過鏽牆,跑到內城去偷那些有錢人的東西,再帶回邊陲倒賣。”
“他們當時對我挺好的,認我當妹妹,有好吃的會分給我,一起去酒吧跳舞唱歌,還會帶我飆車。大家每天勾肩搭背,說說笑笑,一度讓我重新有了家的感覺。”
蘇默垂著眼沒有說話,等待著接下來的轉折。
這個故事很美好。
但蘇默知道,“美好”二字在邊陲是不存在的。
這是一片惡土。
即便是童話,也只剩下黑暗。
咚咚嗤笑一聲,繼續說道:“當然了,團體養著我,我也要為團體做貢獻。”
“所有髒活,累活,危險的活,他們全都交給我去做。團體裡任何人犯了任何事,他們也都會推到我身上,讓我出去頂罪。”
“因為我是團體裡唯一一個小孩,內城法律管不了我,治安官只能把我抓進局裡拘留幾天,最多把我毒打一頓洩憤,到頭來還是要把我放走。”
“所以,大家犯下的所有事都由我揹著,我幾乎每天都會被治安官毆打。”
“但我心甘情願,因為我把團體當成家,把他們視作家人,家人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說到這裡,咚咚眼神變得有些戲謔:“後來我10歲那年,他們去一個富豪家裡偷東西,事情暴露了,對方有權有勢,叫來好多治安官追捕我們。”
“就和以前一樣,我被推出去頂罪了,還在治安局見到了那個富豪,他當時只說了一句話——廢掉她。”
咚咚下意識把手搭在左臂義體上,手指捏得很緊:“治安官就找了一個沒有監控的地方,四五個人用甩棍圍著打我。”
“我的左臂被打折了,脊柱也被打斷了,下半身完全癱瘓,渾身上下只剩下右手臂和頭還能動。”
“他們沒有把我打死,而是把我扔回了邊陲。因為那個富豪覺得死了太便宜我,變成廢人活下去才是對我最好的報復。”
咚咚眼中倒映著月光粼粼的湖面,幽幽地說:“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著大雨,路上全是冷冰冰的積水。”
“我倒在地上,用還能動的那條胳膊爬,不停地爬,爬了六個多小時,最後爬回了團體據點。”
“我其實沒什麼奢求,只希望大家摸摸我的頭,安慰我,以後有吃的記得分我一口,就夠了。”
她說到這裡嗤笑一聲,譏諷地說:“但你知道他們當時什麼反應嗎?他們讓我滾,他們說我已經沒用了,團體不養廢人。”
“我一輩子也忘不了那些‘朋友’們冷漠的眼神,更忘不了最年長的那個、我一直當哥哥看待的人,往我臉上重重踢了一腳。”
她指向自己右側面頰顴骨下方三厘米的位置,笑得無比淒涼:“就踢在這裡。”
蘇默閉上眼,不禁輕輕嘆氣。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咚咚會養成這種暴躁、充滿攻擊性的性格。
因為黑暗的環境需要她變成這樣。
想在邊陲活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變狠。
別人對你多狠,你就要比對方更狠。
想要任何東西,哪怕只是簡簡單單的“活著”,都要去拼,去搶,去把別人踩在腳下,然後頭破血流往上爬。
這就是邊陲區。
一片殘酷的惡土。
整個新月城離地獄最近的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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