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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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松風起了一大早,與劉母說了一聲便出門了。
出門就撞見一人,李嬸家的小兒子,李二牛。
他從公共廁所的方向朝家走,見到劉松風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遮遮掩掩地打了一聲招呼。
劉松風見他那鼻青臉腫的樣子也不好說些什麼,隨便答應了一聲便走了。
今天是星期日,是休息日。
劉松風上班的洋行也遵循了這一制度,每逢這一天便讓從業人員休息。這是先施公司,也就是上海第一家由國人經營全球百貨的大型商店的首創,此後,租界裡的各型別公司效仿起來。
趁著沒有上班,劉松風先去了自己的另一個安全屋做了一些偽裝,畢竟要進入日本人的聚居地,細節很重要,安全第一。
劉松風還用了亞洲第一邪術—化妝術,出來的時候完全變了一個人,一個有點嬰兒肥的中年人,嘴唇上還特意粘了一個衛生胡。
上海其實是沒有日租界的,虹口這裡也只是日本人的聚居區,是公共租界的一部分,由日本人自己管理。
當地人是這樣稱呼的,但官方並未認可這一說法。
東江灣路有一座黃褐色的城堡,那裡就是劉松風今天的目的地,侵華日軍憲兵司令部所在地。
根據餘幸民的訊息,特高課也在這裡。
憲兵歸陸軍管轄,屬於軍的性質;特高課歸日本內務省管轄,屬於警的性質,也就是特別警察。這兩種侵略者的機構一直狼狽為奸,特高課負責情報的蒐集、偵查、審訊等,憲兵就像是他們的狗爪與狗嘴,聞到腥味後就撲上去撕咬愛國人士,逮捕回這個魔窟。
陳世襄投靠了他們,有極大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劉松風只需要在這兒守株待兔,遲早會發現他的蹤跡。就算發現不了,靠近這裡等情報重新整理訊息,說不定就會刷到關於陳世襄的資訊。
情報的蒐集不是上街買菜,需要足夠的耐心,有時還需要一點點運氣。
劉松風瞥了一眼這個四層鋼筋混凝土建築,門口是一隊武器精良計程車兵,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所有活物。特別是兩個沙袋構築的簡易機槍陣地,給人以極大的震懾。
長久的觀察會引起敵人的懷疑,不用想,附近肯定不止一處日本人的觀察哨,他們小心翼翼地躲在陰影裡,虎視眈眈地盯著可疑的人們。
劉松風沒有多看,一頭扎進了旁邊的一家居酒屋。
這是日本人開的店,並不是簡單的提供酒水與吃食的地方,還是社交與文化的場所。
現在只是上午,並沒有客人,老闆一看見劉松風上門,便熱情地到門口迎接。
劉松風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培羅門”西裝,這是一種海派的西裝,外觀上平、直、登、挺,搭配上一雙白色的皮鞋,很有派頭。
白色,在那個年代是有錢人的象徵,沒錢的,或者只有一點家底的都不會考慮這種顏色的西服。
無他,白色易髒,你得有人天天幫你打理,這可不是一般人消費得起的。
再加上劉松風一口流利的京都腔,讓老闆更加熱情了,鞠躬彎得頭都要夾到褲襠裡了。
上輩子的經歷,再加上劉松風有些語言天賦,他會好幾門外語,其中就有日語。
劉松風要了一間2樓靠馬路邊的房間,隨意點了一些茶點便打發了老闆。
老闆以為劉松風是日本人,準備了一份《亞東時報》給他打發時間,這種報紙是給僑民看的,全是日文。
劉松風雖看得懂,但注意力也沒有放在這上面,眼睛時不時瞥向大門口。
這一屁股坐下就是兩個多小時。
劉松風運氣很好,到飯點了,目標可能肚子餓了,晃晃悠悠出來了。
陳世襄獨自一人穿著一件厚大的棉風衣,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從司令部門口走了出來,路過門口時還學著日本人的做派點頭哈腰跟守衛打招呼。
劉松風隔老遠就認出了他,小眼睛,挺雞賊的傢伙。
劉松風趕緊下樓結賬,跟了上去,中午人多,具備跟蹤的條件。
跟蹤是一門學問。
現在這個年代不比後世的資訊時代,沒有那麼多的花樣,總結下來就兩種徒步跟蹤與車輛跟蹤。
車輛跟蹤劉松風沒有這個條件,只能靠腿。
不能跟的太近,也不能太遠,這個“度”是經驗,劉松風很有經驗。
在對方做出反跟蹤動作時,比如突然改變方向,折返,你也不能跟著換方向,這樣是最容易暴露的,只能走另外的道或者另尋他法。
有時被跟蹤者也會停下來四處閒逛,翻看東西,這是在檢查是否有人跟蹤。這個時候尤其要小心,注意力千萬不能放在被跟蹤者身上。
四川北路很寬,劉松風選擇了臨街另一側邊緣,斜著45度盯著目標,這是最好的方式。
劉松風沒跟一會兒漸漸就覺得不太對勁兒,這傢伙哪像是一個叛徒,閒庭信步地逛街,他不怕黑槍嗎?也不像一個經過培訓的特工,活脫脫一個街溜子,以前難道是混進特務處的關係戶?
如果排除這兩種可能……
有詐!
這是劉松風腦子裡的第一反應。
陳世襄終於在一家名叫“大通旅店”的門口進去了。
劉松風目光灼灼,觀察了旅店附近一會兒,心裡有了定計,直接朝那邊走了過去。
路過門口時劉松風也沒有扭頭看便快步離開了。
第二天,劉松風沒去上班,一大早又換了一身裝束,變成了一個商人模樣跑進了離大通旅店幾十米外的臨街茶鋪,喝了一整天的大碗茶。
第三天,劉松風下班後跑進了百樂門,上海最有名的溫柔鄉之一,直到深夜才回家。
“姆媽,我回來的時候聽到一個八卦。”
“你一個大男人少學婦道人家,少打聽。”劉母說歸說,但她臉上的好奇已經出賣了她。
“我聽人說我們勞工村的那個媒婆有些彪,只知道要喜錢,老給別人撮合一些舞小姐,太彪了。”
“不……會吧。”劉母有些慌亂。
“怎麼不會,那人說的有鼻子有眼,那傢伙,就差帶我去別人家認門了。”
劉母臉色變得奇怪起來。
“對了,姆媽,我拿回來的藥放好,要是有生病的感覺就趕緊吃一顆,最近的傷寒死了好多人。”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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